边霁这话跟反驳没区别。
冯佳表情隐约有点癫狂。
不能说这些年，她吃得都是假瓜吧？
冯佳不忿道：“那为什么当时整个年级都在传你们谈恋爱？”
付时七：？？？？
怎么她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她看向边霁，疑惑道：“有吗？”
边霁已经进了吧台，正把手套往手上戴，边附和:“当时我也听到不少。”
付时七震惊：“怎么我不知道？”
边霁语气轻飘飘：“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不知道。”
“……”
付时七喝了一口鸡尾酒，愤愤解释道：“这是造谣。”
冯佳讪笑，“亏得刚才我还以为你们这么多年还在一起。”
*
凌晨三点，餐厅还是灯火通明，舞台上的灯光闪闪烁烁。人都陆陆续续走了，只剩下地上的一片狼藉。
边霁坐在舞台下喝酒，旁边空地上放着十几罐啤酒。
倏地，旁边的凳子被挪动，陈六安顺势坐下来。
他拿起手中的啤酒碰了下边霁的，笑意盈盈道：“cheer！恭喜度假山庄营业。”
边霁没笑，神情莫测看着陈六安。
陈六安扬眉，笑道，“别拿这种表情看着我，不就是叫她上去唱了几首歌。”
边霁白他一眼，“来者是客,别砸了我度假山庄的招牌。”
陈六安目光似笑非笑，调侃道：“真因为这个原因？”
边霁不以为然，扬眉反问，“不然你觉得是什么？”
陈六安啧啧，看不顺眼他不敢承认的样子，嘲讽道，“要说装还是你会装。”
他把剩余的啤酒灌入嘴里，岔开了话题：“你高中三年一直被他针对，我没少踩五六公里的自行车去接你吧？载着你这个牛犊子回家费了我不少劲。怎么？还不让我小小报复一下。”
说完，陈六安轻笑一声，“别说，她的手段还怪幼稚。只会些无关痛痒的小手段。怎么不敢把你捆起来打一顿。”
边霁不语，目光盯着舞台上闪动的灯光，一口口喝着酒。
陈六安见他这样，也收了调侃的心思：“心情不好？因为今天厨师的事？”
边霁摇头。
厨师被挖，边霁心里虽然恼火，但能看出来后面捣鬼的人能量不大，也没什么好发愁的。
陈六安扬眉，再次追问，“那就是因为付时七的事？什么事，说来听听？”
边霁许久不答。
明显不想回答。
陈六安啧啧两声，一脸失望道：“长大了，有什么心事都不跟我说了，以前你可是什么事情都告诉我的。”
“……”
谁还没有点秘密了？
见边霁不想理他，陈六安也不恼，他瞥见满地的啤酒罐，笑，“你这样喝不醉吧？我今儿刚好带了一瓶茅台，来不来？”
闻言，边霁勾唇看他，“来。”
“等着。”陈六安起身去拿酒。
边霁坐在原地等他回来，又开了一罐啤酒。
大约十分钟，陈六安就拿了酒回来。
“来来来，庆祝你度假山庄开业。”
半瓶茅台入肚，辣味从喉咙蔓延到胃里，灼烧感后知后觉反应到大脑，边霁眼花缭乱。
舞台上霓虹灯映入眼里，边霁晃了神。
不由自主想起了付时七。
经过这几次接触，边霁也看出她变了挺多。
跟学生时代很不一样。
*
初二他从北华中学转到市一中。
上得第一节课是语文，语文老师讲期中考的试卷。
在那堂课上，语文老师口中反复出现付时七的名字，大肆赞扬她的作文。
下课后，语文老师把打印出来的作文张贴到了边霁身后的黑板上。
他一转眼就能看到。
就这样，他认识到了新学校的第一位同学，满分作文得主付时七。
只是他在三班，付时七在十五班，差了两层楼，从没见过面。
能见面是一次很偶然的机会。
他家离市一中很远，晚上需要上晚自习，他嫌麻烦一般不回家，一般都在外面解决，解决后，他就会随便找个网吧消磨时间。
他记得那天星期二，常去的网吧没位了，附近的网咖都一股烟味，他嫌弃烟味就没去，直接回了学校。
无所事事就瞎逛到了体育场的器材区。
远远就看到花坛旁坐着一个女生，拿着一本书很认真看着，念念有声。
边霁看了几眼。
莫名的，他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女生就是付时七。
她果然是付时七。
那时候的付时七每天傍晚都会在操场看书。
边霁能在她身上看到那股全力以赴的劲头。
这次再见，她身上似乎没有了这股拼劲，变得平和、随遇而安。
*
两兄弟干完一瓶白兰地，就各自回去睡觉。
熬夜又宿醉，导致边霁这一觉睡得难受，胸口像是塞了吸满水的棉花，沉甸甸的。
迷迷糊糊中醒来，他打开手机看了看，发现他只睡了两个小时。
他把手机丢在一边，闭着眼睛去上了厕所。
厕所的窗户院子中的回廊，边霁无意间看上一眼，见到付时七站在亭子里。
她穿着黑色连衣裙，此刻拿着手机，一脸苦大仇视。
边霁意识清醒了些。
他捧水洗了把脸，穿上外套出了房门。
他走在回廊，付时七还没发现他。
走近才发现她在捣鼓外卖软件。
边霁颇为无语，叹气道：“要能在这里点外卖，我度假山庄还开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付时七一跳。
她顺势回头看去，身后一堵人墙，半仰头才对上边霁目光，他眼睛通红，黑眼圈很重，发型凌乱，看着很憔悴。
见她看过来，边霁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淡淡的沐浴露香味萦绕在鼻尖，付时七不自然别过头，深吸了一口气。
“跟我来吧。”边霁迈开腿走了，边走边解释道，“昨晚厨房的人就回去了。要中午10点才上班。”
原来如此。
付时七跟在边霁身后。
两人走在鹅卵石路上。
太阳还没有出来，旁边的草地上都是露水。
边霁耷拉着拖鞋走在前面，付时七规规矩矩跟着。
走了十分钟左右。
他们来到厨房的后门。
边霁当着她的面从旁边的桶底下掏出了一只钥匙。
付时七惊叹，这么放心她嘛
边霁把厨房的门打开。
付时七跟着进去。
边霁扫了一眼灶台上的食材，转头询问付时七，“给你煮碗海鲜面？”
付时七受宠若惊，挥手拒绝：“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没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边霁没听她的，开始挑挑拣拣食材，放进洗漱台中。
“虾、鲍鱼、鱿鱼都吃吧？”
付时七：“吃的。”
“哦。”
付时七瞬间沉默，而后才道，“吃得。”
边霁似笑非笑看她一眼，也没有拆穿她。
只是把大肠重新放进冰箱中。
付时七被他看得尴尬，咳嗽几声，“以前不太懂事，希望你不要介意。”
边霁没说话，兀自烧水煮面。
付时七杵在一旁也挺尴尬的，于是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没有。”边霁瞥她一眼，解释道，“昨天厨师已经准备好了食材，你去外面坐着吧。”
觉得她一个人出去不太好，付时七就站在原地，看看到时候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边霁弯腰把煤气打开，放了一勺水下去，又把海鲜倒下去过水。
在等待水开的过程中，他打了蛋。
见付时七杵在旁边，他指了指角落，“看看有没有要吃的蔬菜，要就洗点。”
付时七回头看去，厨房角落一堆没洗的蔬菜。
她
挑选了几种，到水池洗干净。
海鲜过好水后，边霁放下粉丝，又把青菜放下去。
大约五分钟后，边霁就把面倒入碗中。
发现边霁只煮了一碗面，付时七疑惑，“你不吃吗？”
边霁摇头。
他昨夜喝了很多酒，一肚子水，什么都不吃不下。
边霁把碗盛放在托盘上，端着走向餐厅。
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他把面放下，推到付时七面前，“吃吧，要辣椒的话自己加。”
付时七突然不太好意思：“谢谢啊，还麻烦你给我煮面。”
边霁倒是觉得没什么，“我的服务准则是不能让客人失望。”
“……”
付时七干笑几声。
真是好一个白吃白喝的客户。
吃完无所事事，于是就回了住的地方。
边霁打了个哈欠，迈开腿往楼上去，“一起吧，我也要上去补觉。”
两个人上了楼，两人就住隔壁。
付时七拿包装好的礼物递给了边霁，很有诚意说了祝贺词，“恭喜度假山庄开业，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他抬眸看着付时七。
虽然知道她有求于自己才会这般做事，但还是挺开心的。
“谢谢。能拆开看看吗？”
付时七笑，“当然可以。”
边霁没等回到屋子。
他走到三楼的休息区。
拆开一层层包装，露出三个盒子。
……这种熟悉的盒子
边霁眼里的笑意渐渐消失，没有拆下去的欲望。
付时七敏感察觉到边霁气氛不太对，“怎么了？”
不是说一定不会出错吗？
怎么边霁一副被冒犯了的样子？
边霁眉头低垂，睫毛遮住了眼眸，看不清他的情绪，只听见他平淡的语气，“我现在不抽烟了。”
付时七惊讶，“哈？”
以前他不是抽得挺欢的嘛？
边霁看她，补充道，“我就抽过几次烟。觉得没意思，后来就没再抽了。”
？？
付时七很快反应过来，“没事，可以送人。”
“也行，给付西陆抽。”
边霁把礼物重新包装好放在一旁，视线不由掠过旁边的烟。
莫名的，边霁想起了以前。
高一下学期，因为他的主动，他跟付西陆已经混得很熟了。
星期五晚上，第二天不用上课。
他们几个人躲在自行车棚抽烟。
那会儿边霁正被付时七举报完，一个人郁郁寡欢，见付西陆几个人都在抽烟，于是就跟着抽了。
刚抽了没几口，付时七抱着一摞书就气冲冲进来了。
在场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付时七就走到了付西陆面前，夺过他的烟丢在地上，踩灭火星后，转身就走了。
全程一句话没说。
走之前经过边霁，付时七还狠狠瞪了他一眼。
那是自初二后，付时七第一次正眼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