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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夜里雨势渐大,司匪领着众人朝烂尾楼逼近,小四小五负责营救度枫,司匪和小六袭杀博乐图和叛首。

    司匪端着枪和小六从东西两侧摸进,一前一后搜索,两人脚下轻巧无声,黑色冲锋衣包裹着与黑夜融为一体。

    司匪踏在细碎的沙砾上悄无声息,距离楼顶仅剩两层,耳后传来空气拉刺的锐响,司匪猎豹般偏头窜到水泥柱子边抬手就是三连发,两枪打空,一枪响声沉闷。博乐图左肩胛中枪气得骂娘。

    援兵还未到,司匪有四人而他们只有两人,一个不好就是肉没吃到还得倒搭。

    博乐图蒙生退意,朝叛首位置移去。

    司匪紧盯着博乐图,森冷如狼,一步步朝楼顶逼去。

    细薄如烟的尘埃从楼顶飘下,司匪对着立柱缝隙就是一枪,立马换位到对面隐形。

    楼顶脚步声错乱,猛烈的冲锋枪火舌飞窜,叛首以绝对的火力压制朝楼下突破,暗处的小六瞅准机会一枪打中叛首腿弯,博乐图趁机开溜。

    司匪从柱子一侧探出半个头,膛里仅剩两颗子弹,一颗飞出,裹挟着破空的咆哮在叛首胸口炸出鲜红血花。

    不甘,愤怒,怨怼混着血液大口大口从口喷出。

    司匪示意小六清场,自己对着博乐图追去。

    路上寒风暴雨,司匪踏着泥水狂奔,得再快些,不然雨水会淹没脚印,冲刷掉所有痕迹。

    身体越来越高热,剧烈的奔跑牵动伤口腹部疼如刀绞。

    司匪眼里迸发出骇人的狠意,速度极快,暴发力更是惊人,不多时就见前面逃窜的人影,脚下速度更快,借着下坡地势纵身一跃,即使脑袋产生刹那的愰惚,凭感觉也将博乐图扑倒,枪托重重朝脑袋砸去。

    博乐图倒地瞬间后肘重重击在司匪腹部,五脏俱碎般的疼痛令司匪眼前一黑,头晕耳鸣手上直接失力,博乐图翻身跃起,一瞬间想直接毙了司匪,两人几乎是同时压枪,司匪半秒犹豫没有,晕眩的眼神涣散手指就已抠动,“呯”的声响,博乐图不敢相信的瞪圆大眼倒在泥水里。

    仅仅是瞬间的犹豫生死立分。

    意识溃散,司匪顶起舌尖用力咬下,血腥在口腔漫开拢回一丝清明,司匪扯开腹部绑带,再度裂开的伤口血流如注,司匪手指在衣服上蹭了蹭,食指中指并拢直接插进创口搅动。

    神经撕扯的痛令司匪咬死牙关,头猛力后仰腮帮肌肉绷紧下颌线拉直,颈上青筋蜿蜒如蛇,狐狸眼刺激得泪盈满眶。

    终于,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手指夹着弹头从腹间血肉模糊里抽出。

    司匪将子弹压进泥层里,鲜血染红的身下压在积水里,终于,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晏策站在落地窗前,窗外一如往常的灯火阑珊,高大的身躯半掩在阴暗里,透露出少许落没和孤寂。

    苏离陪站在身后,身上尽是凝重,手机提示音响起,晏策迟缓地拿起,点开一看,微信里扶深庭发来消息:南宁路博济医院。

    晏策瞳孔震撼,飞奔向电梯,苏离紧跟其后。

    楼下苏木正在车里打盹,晏策急促敲响车窗,苏木吓得弹起,快速打开车门,晏策上车来不急坐稳:“南宁路博济医院。”

    车子“刺啦”一声飞速窜出,等晏策赶到博济医院,病房里空荡荡的,有护士正在整理床铺,嘴里一直念叨:“也真是的,伤得这么重怎么就走了呢?”

    晏策揪紧的心如同直接被捏暴,耳边响起尖锐嘶鸣,眼前一片模糊,苏木吓得赶紧扶着晏策靠床坐下。

    苏离拉过护士客气问:“请问这里的病人呢?”

    护士一脸疑虑:“你们是?”

    苏离推了下眼镜,金丝细链摇晃,清俊的脸上神色和煦,看得护士面红耳赤。

    “我们是朋友,听说他受伤了,特地过来看望,只是,这人呢?”

    护士:“那位病人是昨晚送来的,来的时候人昏迷着,腹部伤得很重没得到及时救治,伤口发炎引发高热,本来今晚要是再不退烧就要进加护病房的,但人不见了,也没有家属或陪诊在,医院正在考虑要不要报警,毕竟那么重的伤还到处乱跑可是很危险的。”

    苏离道了谢,打电话调动关系查监控。

    司匪醒来时,人在车里,身上的伤口已经妥善处理过,只是身体还是很热,像极了大夏天里快要融化的雪糕。

    度枫凑过来,摸了摸司匪额头,高热还未退下,司匪张了张嘴:“这是要去哪里?”

    小六正要开口,冷平丁被度枫凶狠眼神扫来,话语尽数吞咽,度枫转过头对着司匪神色缓和:“在去机场的路上,您现在高热不退,除了负伤的原因,还有其他方面的诱发,王储很担心,要求我们尽快回国治疗。”

    司匪干涉的喉咙一动就如同针扎,小六默默拿起一瓶水递过去,度枫拧开盖子扶着司匪喝下大半,司匪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极度虚弱,嘴唇动了动,发出细微声音:“给我手机,我要打电话。”

    度枫神色低垂:“通讯设备在执行任务前就全部清理掉了,新暂时还未安排上。”

    车子“呲”的一声骤停,度枫突然打开车门,半是强迫地扶抱着司匪钻进一辆黑色商务车,小六等人迅速跟上,商务车“啪”的车门锁死,小四麻利开车,车速飞快。

    司匪烧得通红的眼神敛着水光:“度枫,什么意思。”

    度枫有些不敢直视,眼神闪烁盯着司匪下颌:“老大,王储是真的担心您,而我只是带您回家,并没有恶意,请您放心。”

    “手机拿来,我现在亲自跟哥哥讲。”

    度枫不动,唯一的一部手机就在度枫手上,小六脸色难看的叫了声“度哥”,度枫依然置之不理。

    司匪挣扎着靠起身,透过后车窗可以看到外面攒动的车流,一辆灰色布加迪正追着一辆白色奥迪飞驰,白色?

    司匪脑中炸开,是晏策的车,晏策在追他们刚刚坐过的那辆白色奥迪。

    司匪猛然转头,狐狸眼狠戾地瞪着度枫,瞳孔缩紧透出神色冷绝嗜血:“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自作主张。”

    度枫涨红着脸:“您爱上了不该爱的人,纵容他污辱您伤害您,指挥长,您病了,病得不清。”

    “我允许他伤害我的,这是我赋予他的特权,怎么,需要你来批准吗?”

    “你是好大的胆子,竟敢以下犯上,胁迫于我。”

    “度枫,我真是看走眼,竟将你带在身边,往后你便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司匪气极怒吼,布加迪速度拉到极致,司匪甚至能看到苏木绷紧的脸上在流冷汗,几次想窜上前去逼停奥迪,又怕撞到车子而投鼠忌器。

    司匪愤怒地拍打着后车窗,使劲地叫着晏策名字,一下一下,暖白双手发疯似地砸打着玻璃,明明是歇斯底里的咆哮,实际上发出的声音细弱蚊蝇,身上的伤口立时崩开,鲜血渗出,在黑色上衣上浸出大片深色。

    晏策死死地盯着前面那辆白色奥,生怕一个错眼就追丢。

    小匪就在车上。

    小匪受了重伤。

    他的小匪,被伤害了。

    晏策只觉心好疼,疼到骨子都发麻。苏离坐在旁边,手指飞快在电脑上敲打,嗯,动用一切力量,联合交警前后左右无死角包抄,拦不下来老板会发疯,必须拦下。

    晏策不错眼的盯着,或许是心神拉得太紧,竟好似听到司匪的声音,一种急促的,带着破碎的纳喊,令他如雷贯耳,炸得脑晕目眩,心底最深处没来由的一阵惶恐,令晏策浑身不由自主地打颤,双眼四下探寻,周围除了各式各样的车流,根本看不出异样。

    晏策尽量凝神,探寻着微渺的可能,余光覆盖到周边一辆黑色商务车,后车玻璃上,一双修长的手骨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后车玻璃,轻轻柔柔的,像是无聊的乘客下意识的动作。

    那双手暖白修长,与缕次被自己压制着的那双像极,晏策不禁正眼看去,细看之下发现每一下对后窗的敲打并不是漫不经心的,相反,双手攥紧拳头,从远处看力道不大但动作极快,先是拳心击打玻璃,后面指根骨砸下,一下下的,车子渐行渐远,敲打频次越来越急促,隔得老远晏策都能感受到车内人竭力的疯狂。

    车内人大概想起身,才冒出一个发顶就被一双强力手压下,手骨敲打带出最后绝望,后车窗在最后在重击下生生破碎,暖白双手被玻璃割裂得满手血红,破碎又决绝,一个红色绳环从瘦劲手腕滑落,在车流里湮没。

    有喋血的呼唤随着玻璃的破碎一道传开,很远,很细微,等不到晏策仔细辨认,刺耳的喇叭声响起,道路一时混乱,大量交警车围近。

    疼,剧烈的疼,像是灵魂被生生剖开,晏策盯着那处,浑身冒出冷汗,目光涣散地盯着,似乎产生了幻觉,那就是司匪,那双鲜血淋漓的手在朝自己挣扎,求救。

    晏策,我在这里,

    晏策,我在这里啊,

    晏策,看看我,我就在这里,

    晏策,救我,

    晏策,救救我,

    晏策,晏策,晏策......

    晏策被突如其来的刺激晕眩着,可以看到苏离焦急的在耳边喊着,可是耳鸣阵响,什么也听不到。

    白色奥迪被拦下,交警正在查车,苏木下车跟着细看,十多分钟后上车,晏策缓和了些,喝着苏离递过来的水。

    “老板,司少爷不在车上,车子是一个普通公司职员的,半道上有群人租用他的车搭载了一小段就下车了,付了三千块车费。”

    黑色商务车,晏策让苏木调出行车记录仪,车子绕过交警阻隔,继续朝前。

    只是,玄都啊,晏策再一次失去了司匪的踪迹。

    玄都第十届商业峰会上,巨大的椭圆形商务桌上整齐摆放着最时鲜的水果及顶级茶水。

    在坐的三十来人,均是玄都顶级的商界巨头,晏策和索归辞分坐两头C位,政府人员和企业代表没完没了的发言枯燥又冗长,等到散场时已是下午三点。

    众人现场拉帮结派,三五成群的约饭组局,有伙人围到晏策跟前,谢顶的中年企业家带着讨好的谄媚:“晏董今日有幸一见,您年纪轻轻便如此成功,这商场上的经验我等诚心想向您讨教,一起吃个便饭可否。”

    晏策冷漠疏离得不近人情,薄唇轻启:“让开。”

    众人浑身皮上一紧,战战兢兢让出道,晏策大步走开,碰到手持佛珠的索归辞,年轻三岁的索归辞气场丝毫不逊,棱角分明略显温和脸上带着几近淡无的浅笑:“一起走走?”

    晏策不置可否,索归辞脚步抬起,两人一同上了索归辞的车去了木子行云。

    扶深庭亲自来接,见了晏策点头微笑算是打了招呼,将人引到六楼包间后关门离开。

    桌上酒菜已上好,瓜果茶点一样不少,索归辞先给晏策倒了杯酒,随后也给自己倒满,拿起酒杯碰了下晏策桌子上的杯壁,清韵声起,索归辞:“你比四年前更不像个人。”

    晏策喝酒不动筷,索归辞:“在玄都,人人都说司匪不擅经商,可他以一人之力,扛住了索氏两度打压,当年也不过二十一二。”

    “在你之前,我也曾试着与之交好,只是我的项目,他是连看都不看,转身就把百分之三十的股权双手奉给你,我问他时,你猜他怎么说。”

    晏策机械般的冷眸动了动:“怎么说?”

    “他说我小气,才给一个项目,你一出手就是三儿,是谁都会拿大份儿。”

    “说实话,整个玄都,能这么狂,对我不屑一顾,他算头一份。”

    晏策目光游离,陷入无尽的回忆里,嘴角不自觉翘起:“他很好,一直都很好。”

    “S国如今政权交替,变数很多,多留意一下。”

    “晏策,司匪对你是偏爱的,他会希望你过得好一些。”

    玄都少了你,会很无趣。

    晏策回到庄园,年年跑着扑过来,四年过去,曾经的小短腿长成了巨型猛犬,站起来有半人多高,晏策揉着年年脖子上长毛,眼里是一望无尽的空寂。

    “年年,四年了,你说他还会回来吗?”

    “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他会想我吗,就像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他一样想我。”

    “他还会一如既往的爱我吗?”

    “你都不知道他有多爱我。”

    “他一再的,无底限的纵容我对他的伤害,纵容我对他为所欲为。”

    “舍不得骂我,就连对我动手都舍不得用力。”

    “我想他了,很想很想。”

    卧室里,空荡又清冷,衣柜里还挂着司匪的衣物,洗漱间里牙刷毛巾依旧成双成对,可是人不在。

    晏策穿着睡衣拉开床头柜,拿出安眠药和水吞下,麻木地倒在床上。

    黑暗拉长,有人在敲打后车窗,暖白的手骨一下下,用力的敲在玻璃上,明明是歇斯底里的用力,却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心脏“咚咚”作响,又像每一下都是抡着铁锤砸在心坎上的。

    声音呢?

    没有声,听不到。

    手骨猝然砸破后车窗,玻璃四散割裂暖白双手,整个手掌狰狞破碎鲜血直流,有人泣血。

    晏策,我在这里,

    晏策,我在这里啊,

    晏策,看看我,我就在这里,

    晏策,救我,

    晏策,救救我,

    晏策,晏策,晏策,,,,,,

    噩梦惊醒,晏策浑身湿透,大口大口喘息着,像极了河床上涉死的鱼,红绳环被紧紧攥在手心里,那是当天从司匪手腕上滑落的,后面被他趴在车轮下找回来,从此不离手。

    苏离说,这是那年给S国物资援助时的礼品,是他亲口吩咐的,红绳上颗菩提子,寓意愿战争中保家卫国的军人能得苍天庇佑平安归来,那场战争中的空军人手一份,算起来也是自己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

    四年前的司匪带重伤被带离玄都的,最后查到所乘航班飞抵S国首都,然后线索全断,再无踪迹可寻。

    只差一点,当时就只差一点,明明都看到了,为什么就无动于衷呢,明明自己的小匪都在那么拼命的敲打车窗了,甚至连玻璃都砸碎了,那么拼命的在求救了,为什么看到了都认不出呢。

    为什么不救他?

    晏策痉挛在被子里哭泣,懊悔,一拳一拳的锤打着自己。

    四年里每晚的噩梦都在重复着惩罚,那双切割得支离破碎的手每时每刻?都在自己心上凌迟,每一天都是不能被救赎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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