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清晨，天还蒙蒙亮，王倩就被院子里的动静惊醒了。她睁开眼，看见妈妈正在灶台前忙碌，锅里飘出阵阵米香。

    "倩倩醒了？"妈妈回头看她一眼，"再睡会儿，天还没亮呢。"

    王倩摇摇头，她知道今天要开始种棉花了。上一世，每到这个时候，爸爸妈妈都要起早贪黑地忙活。

    爸爸在院子里整理农具，铁锹和锄头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王倩记得，种棉花要用到特制的点播器，那是爷爷传下来的老物件。

    "小芳，"爸爸走进来，"饭好了吗？得赶在露水干之前下地。"

    "马上就好。"妈妈加快手上的动作，把咸菜切得更细些。

    王倩看着爸爸妈妈匆匆吃完早饭，心里有些不安。她知道今天自己要被托给奶奶照顾，虽然不情愿，但也无可奈何。

    "妈，"爸爸朝正屋喊了一声，"倩倩就麻烦您照看了。"

    奶奶慢悠悠地走出来，脸上看不出喜怒："知道了，你们去吧。"

    王倩被妈妈抱到奶奶跟前，她闻到了奶奶身上淡淡的艾草味。上一世，这个味道总是让她感到害怕。

    "倩倩乖，"妈妈摸摸她的头，"爸爸妈妈去地里干活，晚上就回来。"

    王倩点点头，目送爸爸妈妈背着农具出门。她知道，种棉花的第一天是最累的。

    地里，爸爸妈妈开始忙碌起来。爸爸先用铁锹翻地，把土块打碎。春天的泥土还带着湿气，翻起来格外费劲。

    "这块地去年种的是玉米，"爸爸一边干活一边说，"得把玉米茬子都清理干净，不然会影响棉花生长。"

    妈妈跟在后面，用耙子把土块耙平。王倩记得，妈妈总说耙地是最累的，要一直弯着腰。

    太阳渐渐升高，地里热了起来。爸爸脱下外套，露出被汗水浸湿的背心。他开始用点播器挖坑，这是种棉花最关键的步骤。

    "坑要挖得均匀，"爸爸对妈妈说，"深浅要一致，不能太深也不能太浅。"

    妈妈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把棉籽放进坑里。王倩记得，棉籽要先用温水泡过，这样发芽更快。

    "每个坑放三到四粒，"妈妈一边干活一边念叨，"放多了浪费，放少了怕出苗不齐。"

    放完棉籽，妈妈要用脚轻轻把土盖上。王倩知道，这个动作要很小心，不能把土踩得太实，不然棉籽发不了芽。

    太阳越升越高，地里热得像蒸笼。爸爸的汗水滴在泥土上，很快就消失了。妈妈的脸色越来越差，但她还在坚持。

    "小芳，"爸爸直起腰，"你去树荫下歇会儿。"

    妈妈摇摇头："还有两垄就种完了，种完再歇。"

    中午一点，爸爸妈妈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王倩看见他们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脸上沾满了泥土。

    "倩倩，"妈妈抱起她，"想妈妈了吗？"

    王倩点点头，她闻到了妈妈身上混合着汗水和泥土的气息。这是属于田间劳作的味道，辛苦却温暖。

    午饭很简单，只有咸菜和稀饭。王倩记得，上一世每到农忙时节，家里都是这样凑合着吃。

    "下午还得去，"爸爸一边吃饭一边说，"趁着天气好，赶紧把这块地种完。"

    妈妈点点头，但王倩看见她的手在发抖。她知道妈妈是在硬撑，上一世就是因为种棉花太累，落下了病根。

    下午三点，爸爸妈妈又下地了。王倩被奶奶抱在怀里，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里酸酸的。

    地里，爸爸继续用点播器挖坑。他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但还是一丝不苟。

    "这块地有点硬，"爸爸喘着气说，"得再翻一遍。"

    妈妈跟在后面放棉籽，她的腰已经直不起来了，但还是坚持着。

    "小芳，"爸爸突然说，"等这批棉花卖了，咱们买台播种机吧。"

    妈妈苦笑："哪有钱啊，还得攒钱盖房子呢。"

    王倩记得，上一世家里直到她上初中才买了播种机。那之前，爸爸妈妈都是这样一坑一坑地种。

    太阳渐渐西斜，地里终于种完了。爸爸妈妈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家走，他们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

    "明天还得浇水，"爸爸说，"得赶在棉籽发芽之前。"

    妈妈点点头，但已经说不出话来。王倩看见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知道她是累坏了。

    晚上六点，爸爸妈妈终于回来了。王倩被妈妈抱在怀里，听着她急促的心跳。

    "倩倩，"妈妈轻声说，"等棉花长大了，妈妈给你做新棉袄。"

    王倩点点头，眼泪差点掉下来。她知道，这一世虽然困难重重，但有爸爸妈妈的爱，她什么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