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仑看着他终于愿意说话,语气也染上几分生机总算松了口气。朱厌好些天没吃饭,饿得是两眼昏花,眼看着就快站不稳,离仑眼疾手快一把把他捞在怀里。
朱厌回头,看清他满是红血丝的眼眶吓了一跳:“离仑你怎么……这么憔悴?”
离仑的状态可谓是不比英招好到哪去,原本温和似玉的俊脸上带了几分偏执阴暗,皱着眉看着朱厌时又带着几分不知是恨还是怨,没好气的凶:“还不是怪你!你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我、我……”
“他就也吃不下睡不着,你们两个,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折磨谁。”英招没了脾气,摊上这两个崽是他的福分。
于是朱厌就又抱着离仑大哭一场。
朱厌搞不懂,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待他,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他伤害最爱的亲人?
为什么偏偏是他?
眼见朱厌哭着哭着身上戾气就开始涌动,离仑又拍了他背一巴掌,运用妖力吸了多余的戾气,没好气的跳脚:“朱厌你给我清醒一点!”
朱厌被拍的咳嗽好几声,清醒过来后抽噎几下,把头埋在他肩窝。
离仑就又心软得不行,运用妖力给他疗伤——朱厌脸还肿着呢。然后轻轻拍着他的背:“没事了,没事了,阿厌,我一直在。”
阿厌,我一直在。
这句话离仑说过很多次,朱厌一如既往地微微勾起嘴角,心里面一切委屈难受通通被一泉暖洋淹没,抚平了所有伤痛。
朱厌突然生了几分力气,他想看看明天昆仑山初升的太阳。
自那时起,离仑就天天逮着朱厌研究如何消灭戾气——没错,不是控制,是消灭。即使离仑依旧觉得戾气会使妖变得强大是不可多见的天赋神力,可他实在怕了朱厌一心寻死的模样。
离仑心想,大荒广阔无垠,可没了这只闹腾的白猿,他一棵树不知要守着不变的大荒守多少年。往往复复,一成不变。
离仑觉得那样的日子没有半点意义。
朱厌不喜欢戾气,可控制戾气是无效的,那么就只能——消灭戾气。
所幸之前猜的没错,离仑真的可以大范围吸食戾气。他把戾气吸了半数实在吸不下去最后只能停了下来,倒是朱厌总算高兴起来,又变回了那只蹦蹦跳跳的白猿。
这样的方式持续了数十年,朱厌身上的戾气源源不断,饶是离仑再怎么能吸也吸不过那些戾气,消灭戾气的计划被迫中断,两妖面面相觑。
离仑看着朱厌奄巴巴的样子就心疼。
这么多戾气,朱厌不知被戾气侵害了多少年,竟然到如今还能保持神智。他的朱厌……
离仑每天想着法儿的找术法,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控制戾气。奈何到处都找遍了,离仑甚至还去人间偷偷摸摸学过术法,仍是半点没用。
人世悲苦,幽怨、痴恨、极恶不断,戾气就不断。朱厌身上的戾气一天比一天重,一天比一天多。
可人世的恶意为何要妖来承担?
为何要他的朱厌来承担?
人类真真是无能,真真是令妖厌恶。
离仑快恨透了人类。偏偏朱厌不同,白猿灵长类动物天生就与人亲近,更别提人类善假于物也,总是能创作出许多令他惊奇的物件。
朱厌爱带着离仑到人间玩,离仑看着他的面子上从未造过杀孽,只是经常撇撇嘴:“人类真是无能。”
朱厌就说,人类最有趣了。
离仑在心底嗤笑,但到底没反驳他。
千种皮貌,万般情长,再有趣的人类也比不过你朱厌笑颜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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