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盛夏,秦苏禾踩着夏日炎炎的热气,整个江宜市的天空就像是用熨斗来回烫平一件蓝衣衫,秦苏禾一手举着伞另一只手拿着手机靠在耳旁,打着电话走在路上。
电话那头是秦苏禾的发小庞洁,现在正兴致勃勃地向秦苏禾介绍最近娱乐圈的顶流。
“阿禾,陈鸣夏真的很帅,还很有才华,今年的刚发布的新歌又屠了几大音乐榜。简直是天籁之音。”接着话音一转,丧气抱怨道:“为什么同样是方老师的学生,她不把这个宝贵的机会给我,这是赤裸裸的偏心。”
《创作之音》是星光台联合各界热爱音乐人员打造的一档音乐节目,邀请了娱乐圈的创作歌手和擅长音乐的素人。打着明星和素人合作的噱头举办的一个音乐综艺节目。不过虽然说邀请的是素人,但基本上都是有扎实的乐理基础的。
秦苏禾就是那个被邀请的素人,不过秦苏禾来这个节目完全是受人之托,是她自小开始学小提琴时就教她的老师,秦苏禾实在是推脱不了,最后只能答应,之后自我安慰,综艺节目,大家都是去看大明星的,没人会注意她这个小透明。
秦苏禾抬眼看见距离不远的演播厅,开口打断了庞洁的絮絮叨叨:“洁洁,我到彩排现场了,先不和你说了,我得先去后台准备准备。”
挂电话的最后一刻,庞洁娇憨的声音还在急切地鼓励秦苏禾:“阿禾,加油哦。”
秦苏禾匆匆应下便将电话挂了,随即和节目组的人联系,说自己已经到了。
节目组的人把秦苏禾安排到休息室等候,她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等会要演奏的曲谱,认真地过谱,静静地等待上台的时间到来。
费雪拿着彩排名单过来提醒秦苏禾时就看到这一幕,秦苏禾穿着一条休闲宽松的白色连衣裙,只用一根细细的棕色腰带松松地束起腰身的部位,却也难掩她那傲人的好身材,胸大腰细。规矩地坐在靠在窗边椅子上,可能是常年拉琴的习惯所致,腰背挺直,双腿极为规矩的放在身前,露出两只细细的脚踝,肤色白的扎眼。
走进再看,一双狐狸眼乖顺地垂下,夏天的风裹着金黄色的阳光从窗口轻盈地飞进来,擦过女人的单薄的肩,撩起她的几缕发丝,女人只是轻轻地偏了偏头,视线没有离开手中得曲谱,飞起的几缕发丝在她精致得脸颊旁飘荡,却不影响她目光中的认真与明亮,费雪一时之间有些看呆了。
直到眼前的人开口询问,声音清脆悦耳:“你好,是快到我彩排了吗?”费雪闻声回神,看着眼前的人点点头,温声道:“对,马上到您了,请跟我来。”
秦苏禾被带到后台候场,带她过来的费雪接了个电话就匆匆离去,叮嘱她在这里等着,和她合作的艺人飞机晚点了,让她稍等一会。
跟舞台的光芒万丈相比,后台黯淡许多,可能因为是彩排,舞台布置的不够完善,她站在角落从侧面能看到台上正在彩排的一支乐队。台下无人喝彩,台上唱地声嘶力竭。
秦苏禾感受到包里的手机在震动,屏幕上跳动着的字幕提醒她,来电的人是谁,秦苏禾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声音平静:“喂,妈。”
电话那头却没有这么平静,一开口就是质问:“你在外面房子租好了?”
秦苏禾沉默不语,好一会从嗓子里低低应下:“嗯。”
台上的乐队又是一波高潮来袭,秦母在电话那头听得直皱眉,质问道:“你现在在哪里,怎么这么吵?我让你搬出去是因为你说要找个地方静一静,好好修养,不是让你四处去疯。”
秦苏禾离开后台,在过道上随便推了一间没人的休息室,关上门,靠在门后,隔绝舞台上的表演声,长叹一口气,无奈道:“方老师推荐的节目今天彩排,我现在在彩排现场。”专注打电话的她没有注意到房间有人。
原来房间是一个休息室加更衣室,此时更衣室的人因为在换衣服,没有及时出声。
而秦母听见是方老师推荐的,松开了紧皱的眉头,缓缓放松语气转而关心道:“那你这段时间好好放松放松,这几年,你压力太大了。方老师那边有时间去看看她,这次半个月应该够你休息了,我给你订机票,你那边训练不能断太久,不然跟不上。”说是关心但话语中的强硬态度不容反驳。
秦苏禾垂眸盯着地面,像是要把地面盯出一个洞,久久不言,准备许久的话怎么也开不了口,任由电话那头絮絮叨叨。她感到麻木,感觉到自己的指甲掐进掌心的肉。
电话的最后秦母清了清嗓音,像每一次自然而然提出对女儿不合理要求一样的口气说:“明天就是周末了,如果没什么安排的话就和你林叔叔他儿子晚上吃个饭,你们以前也认识,这次你爸爸有个项目要和他家合作,你明天和他一起吃饭时有机会就探探意向。我等会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你……”
“我明天要去方老师家,已经和方老师约好了。”秦苏禾出声打断秦母后续的话。
秦母还是没死心,语气严肃,一拍既定:“那就下周,反正你现在也没什么事。”
秦苏禾仰起头,有些失神地盯着休息室墙上挂着的画,黑白的线条简单又利落,她自嘲般的扯扯嘴角,没做回应。直到电话结束的嘟嘟声在空旷的房间回响,她猛然间惊觉地一哆嗦,眼泪竟在瞬间涌出来。
她松开握着手机的手,手机跌落在门口铺的一层厚厚的地毯上,无声无息,她顾不上手机,像多年前还是个孩子一般,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双膝,安静地埋下头,感受着膝上一点点濡湿开的温热。
地上的手机屏幕再次闪烁,伴随着一阵铃声,秦苏禾强忍情绪接通电话,是费雪问她在哪里,彩排快开始了。
秦苏禾提起一口气,表示不好意思有点事耽误了,马上过来。就在她刚刚推门离开之后几分钟,更衣室的门也随之被一只节骨分明的手轻轻推开,男人目光久久定住,嘴角绷紧,如果秦苏禾在这里会发现他看的盯的位置正好是自己蹲过的位置。
几分钟后,陈鸣夏的助理林易莫匆匆忙忙地进入休息室,嘴里不停地碎碎念:“今天太倒霉了,那杯咖啡就正好泼在你身上,幸好上次合作商送了一件衣服,不然就真的只能穿我的衣服了。”
陈鸣夏没接他的话,掀起眼皮,漫不经心问:“你刚刚出去没关门?”
林易莫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有些愣住,挠了挠头才点点头说:“我想着我马上过来了就没关门了,怎么了?刚刚有人进来了吗?”
男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节骨分明的手指在整理衬衫的袖口。眼前的碎发盖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走吧。”
“去哪?”
“彩排,不是说在催了吗?”
秦苏禾回到后台,费雪已经在那里了,就在费雪和她说等会彩排的安排时,后台与休息室走廊的隔开的门被推开,将走廊的光透进后台,来人逆着光站在门口,看身形应该是是个身材修长的年轻男人,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两只修长的双腿被一条黑色休闲裤包裹着,身后的灯光透过薄薄的衣衫,勾勒出男人的宽肩窄腰,颇有些禁欲的滋味。
男人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走进后台,后面缀着一个稍矮一头的男人。秦苏禾没有多想,移开目光,台上乐队的表演已经接近尾声。
林易莫看着站在角落的女人,尽管灯光昏暗,不用过多对比,就能确定她就是自家艺人的首场合作素人。
看了眼自家漫不经心的艺人,无奈吐槽,这破节目彩排安排的及其混乱,两个合作的人,直到彩排的这天才能一起排练,还美名其曰考验彼此的默契。是节目特地安排的特色。之前他苦口婆心劝自家艺人拒了这个节目,按照他的咖位能接更好的综艺节目,结果他看了眼节目嘉宾名单就通知他,一定要来这个节目。
林易莫再次暗暗打量秦苏禾,眉头紧皱。暗自揣测不知道她是不是节目安排来蹭热度的,要是太水了,毕竟上次参加综艺自家艺人可是把毫无实力来蹭热度的艺人骂的狗血淋头,因此网上又是一片骂声,说陈鸣夏没风度,耍大牌,林易莫已经在脑海里幻想一万种给自家艺人公关的的手段了。
费雪看到来人,简单的做了介绍抬起手腕确定了一下时间,通知道:“陈老师,秦老师,到你们了,跟我来吧。”
秦苏禾这才意识到刚刚进来的人是陈鸣夏,她微微点头跟着费雪的脚步往台上走去,中途却止不住地回头看,后台地灯光很暗,看不清男人的脸,只见他双腿慢条斯理地迈开步子,过程中依稀能看见他藏在黑色休闲裤地下大腿的肌肉线条。举手投足之间透露出矜贵气息。
秦苏禾看着舞台上的熠熠星光,突然有点恐惧,母亲的声音,医院抢救的声音在耳边反复环绕。心底思绪万千,面上却是波澜不惊。
在费雪的带领下,秦苏禾拿着小提琴站在台前,纤长的手指轻轻捏住琴弓,回国已经半个月了,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她左手手指轻轻拂过右手手腕。
直到眼前出现一只节骨分明的手掌在眼前晃了晃,轻声询问:“准备好了吗?”声音不带任何感情,但仍能听出声线优越,低沉饱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