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的人

    I

    上午十点整  布鲁克林区地球之子研发部

    准星回来了,他的笑容自信而得意。

    吉娜跟在他的身后,像个垂头丧气的小鸡,还背着自己的书包。

    “我潜入了I.S.230,偷走了这个孩子,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

    他这么说到。

    在光天化日之下,不惊扰任何人,劫持走一个孩子,他必须要十分的小心,十二分的谨慎与细致。

    这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汉与FAH交换了一个眼神,均是赞赏地点了点头。

    只有狂牛在背后发出了一声冷笑:“原来你不是个杀手,是个只会偷鸡摸狗的小贼!”他大笑了一声,语气挑衅。狂牛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他不满于准星独吞了竹叶青的佣金,难道他也不应该拿一份吗?

    准星不同于竹叶青,他知道冲动与愤怒只会像毒药一样腐蚀自己的心智,干扰自己的判断。所以当他听到这句话后,虽然肚腹中燃起了怒火,但这股怒气很快就随着自己呼出的气排掉了。他告诉自己,不需要为这个肌肉蠢货而发怒动手,当这件事情结束,很快,这个名为“狂牛”的男人不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他的赏金也会归自己所有。

    这一个小小的冲突很快就像一滩水在地上迅速蒸发一般被淡忘,但是FAH却为此耿耿于怀。骇客看待十分清楚,汉花大价钱雇佣了一帮废物,除了那个叫“准星”的枪手。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是这种做事随心所欲的人。”FAH问到,他在这次行动中并不是指挥,而是作为骇客和汉的咨询人。

    汉问到:“如果你有能力去杀死一个人,但你却要花钱请别人去杀他,这是为什么?”

    FAH思考了一下,然后说到:“只有可能,那个人不愿意亲手去做!”

    汉缓缓说到:“一个开办工厂的老板,不会光天化日下去学校绑架孩子;他也不会参与地球之子的激进活动并且猎杀一名汽车人。”

    “我希望制造财富,赚取利润,但工厂的老板不会自己去车间生产零件,所以我会雇佣工人去生产;同理,我希望杀死银戟,但拿刀的人不是我,而应该是别的人。”汉又笑了一下,说到:“FAH,至少这些人中,还有一个有用的枪手,一个百发百中的枪手。”

    FAH说:“你要保留自己作为汉··辛普森的身份,就不应该雇佣这些唯利是图的杀手。他们的嘴,比破损的百叶窗还要漏风。”

    汉的眼中闪动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芒,骇客虽然精通电脑,但他有时却无法读懂人脑。

    “我要保护我自己,我也要保护你,我最忠诚的员工,FAH。这些人只不过是雇佣来杀人的刀,为我们创造杀死银戟的机会的刀。”

    “银戟会杀死他们的。”FAH说到,然后他突然领悟了。他以前一直觉得汉只不过是一个被复仇欲望裹挟着的商人,一个从事随心所欲的花花公子,但他错了。银戟会杀死这些杀手,而在银戟分神的时候,就是他们出手的最佳时机。同时,杀手已死,世界上知道汉参与了这件事情的人只有FAH和汉两个人而已。并且,既然那四个人死掉了,汉也不需要支付佣金了。杀手们虽然喜欢靠着杀人挣钱,但并不代表着他们会冒着生命危险去进行一场敌我差距十分悬殊的任务。

    汉一定花了一大笔钱雇佣这些人。

    FAH是个冷静而不易激动的人,但此时却因为惊喜而出了一身冷汗。“这…这就叫做一石二鸟。”他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汉走上前去,拍了拍骇客的肩膀,他的笑容温暖而坚定,就像注视着自己最亲密的朋友一般:“FAH,你是一个极为出色的骇客,但有时候却不怎么懂得人情世故,像一个只会计算的电脑。等这件事情结束了,我作为朋友,会好好教你一些做人的道理。”

    II

    吉娜对这些绑架自己的人印象最深的,除了准星,就是一个穿着黑披风戴着黑鸭舌帽和黑口罩,双手插兜的骇客。她觉得这个人绝对是在模仿私法执行者艾登·皮尔斯,这让她心里产生了一丝微弱的亲切感。她刚才听到了他们的老板和那个骇客的谈话,而现在那个不说话的枪手又靠着墙,盯着自己。

    她允许在基地里自由活动,而不是被绑着,因为汉有绝对的自信,她根本就没法跑出去。

    司机和狂牛看着大门——也是他们即将直面银戟的地方,吉娜几乎为他们感到抱歉,银戟如果一破开大门,他们会被立马被愤怒的凯迪拉克碾成肉酱。

    她没有把汉认出来,因为汉早就戴上了掩盖身份的口罩和鸭舌帽。汉在离开去自己的工厂时,告诉吉娜:“银戟会在今夜的十二点到来,你得好好准备。”FAH也离开了,骇客在现实生活中也有工作,虽然没有任何人知道。

    只剩下司机、狂牛和准星了。

    吉娜望着准星,枪手沉默地靠着墙上,他有一双漆黑的双眼,黑色的大衣上永远染着猩红色,像是无法洗去的鲜血。

    就像一堵沉默的墙,但是这面墙的内心,却不是石头做的。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自己的弱点和欲望。

    吉娜看得很清楚,准星无疑是这些人中最强的,越强的人,他们就会越高傲,而自己夸赞他的身手好,他也会觉得开心。

    她觉得自己简直聪明极了。

    “准星先生,”她试着叫他,杀手冷冷地注视着自己,什么话也没说,这给吉娜些许鼓励,“你的枪法很准,当时我都没反应过来,你的沉睡手枪就一下把我给打晕了。”

    准星走了过来,杀手漆黑的影子照在了吉娜的脸上,他一声不吭,然后重重地给了吉娜两个耳光。吉娜的双颊顿时红肿起来,痛得她几乎要落泪,看来自己采取了一个错误的方案。

    “你已经是个死人,死人没有什么好说的。”准星说到,可是他的话却变得多了起来。

    让一个不说话的人说话,并且还说了比平常多的话,这本就代表了吉娜的话有了很大的影响。

    她轻轻地笑着说到:“死人也是没有办法得到佣金的,人死后的世界,也是一无所有。”

    准星睁大了眼睛,瞪着吉娜,手扬起又放下。

    “说!”他压低声音恶狠狠地问到。

    吉娜抚摸着自己红肿的双颊,悠悠地说到:“你可知道大老板雇佣你的目的是什么吗?自然是杀死银戟,但你真的有把握杀死他吗?”

    准星没有说话,但他脸上的神情却已经变了。

    吉娜继续说到:“他一定开了一笔很高的价格。”

    准星嘎声说到:“非常大的一笔钱,足够我远走高飞,在意大利的一座小岛买上一幢别墅。而且他已经为我们演示了对变形金刚武器:E.M.P脉冲枪是如何运作的,根据一名名为斯派克·维特维奇的美国大兵的使用体验,足以放倒一名大型变形金刚。”

    吉娜摇了摇头,说到:“刚才我听到了你的老板和那个黑客的谈话,他们根本就不想支付你们佣金,他们希望你们作为吸引银戟注意力的炮灰死掉,这样他们就有机会亲手杀死银戟。”

    准星的面容逐渐发白,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也越来越觉得这个委托充满了诡谲与凶险。

    吉娜又一字一句地问到:“你觉得他是真心想给你钱吗?你觉得这么大一笔钱,他真的付得起,也舍得出吗?”

    准星依然抱着一线希望,他勉强地笑着说到:“付不起也无所谓了,大不了我一走了之。这活谁爱干让谁去做。”

    这笑容比哭还难看。

    吉娜听完只是叹息一声,似乎是替准星惋惜:“你或许想着今天离开,搭上机场上通往墨西哥或者委内瑞拉的机票,总之离这个该死的纽约越远越好——可你错了!”她的声音掷地有声,猛然加重,慌得准星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他又着魔般地希望了解接下来怎样的噩运又会降临到自己身上,于是他松开手来。

    吉娜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掌握了这个高傲的枪手,她只要为这局牌局打出最后一张王牌便行。女孩宛如恶魔一般微笑,尽管双颊红肿,却仍然像皑皑白雪中怒放的梅花:“他们会一直追踪你,直到天涯海角。他们会追踪你的轨迹,你去过哪里,你又住在何处,只要他不找到你,你就得一直颠沛流离,东躲西藏!”

    准星只想仰天狂叫,绕着房间跑上三十圈。但此时此刻后悔又有什么用呢?银戟会很快就来报复自己,不如在银戟来之前就把这个吉娜·谢泼德给杀了!

    吉娜只见准星双目中露出凶光,只说了一句话,便彻底地击碎了准星最后一道防线:“银戟是我的朋友,而汽车人永远不会亏待他们的朋友!”

    准星觉得自己的舌头发苦,胃部因为后悔和恐惧而不安地颤抖着,如果想要免受银戟的报复和折磨,自己唯有尽可能地讨好面前的女孩。

    他的脑子一向动得很快,膝盖也容易弯下来,是个能屈能伸的好男儿。准星心念一动,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干净的手帕,颤抖着地将手帕按在了吉娜红肿的脸上,方才的傲气荡然无存。他的眼神中带着讨好,语气中更是带着难以想象的谄媚:“那么就有请谢泼德小姐为我指点迷津了,我刚才冒犯了谢泼德小姐,请您千万别跟银戟说啊。”

    吉娜看着这个高傲的枪手变脸比翻书还快,只觉得想吐。她横了准星一眼,厉声说到:“你动作这么粗鲁干嘛?把我的伤口都按痛了!还不找点冰块和酒精为我冰敷消肿?”

    “是,是,”准星连声说到,双手不安地揉搓着,“我马上为谢泼德小姐找些医药用品来…”他马上扭头离开了,全力以赴地为吉娜寻找她要的东西。

    吉娜望着准星离开的身影,只觉得好笑又好气,还是得多谢银戟“恶名远扬”,自己一个小女孩狐假虎威,竟然能将准星这么一个高傲可怕的杀手制得服服帖帖。她回想起刚才准星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只觉得滑稽又可悲。

    毕竟是大人,已经学会了灵活地针对不同地位,不同身份的人采用不同的应对方式了。

    吉娜之前还有些佩服准星的能力——他的忍辱负重,他灵活的战斗方式(这让她想到了银戟)和如银戟一般自大狂傲的性格。

    “银戟才不会这么做,他连银戟的一个齿轮也不能比!”吉娜嘟哝着,望了望四周,眼见没有人注视她,连忙打开了手环,连接上了银戟的通讯频道。

    当银戟熟悉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时,吉娜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银戟的声音因为信号的原因有些模糊,这也冲淡了他说话时冷漠的语气。当见到银戟的时候,哪怕他没有开口,吉娜都觉得安心无比。

    两个人沉默着,谁都没有说话。是银戟,那个冷漠的战士,打破了沉默。

    他轻笑了一声,轻描淡写地说到:“小孩被抓了,还被打了。但是你四下无人,也没有被绑起来,看来他们舍不得把你绑起来。”

    这是银戟特有的说话方式,即使面对再大的苦痛和灾难,在他的口中,总能化作流水一般轻盈平和的文字。

    是多么的冷漠,又是多么的冷静。

    但面对猝不及防的困境时,只有这种超乎了人性的冷漠冷静,才能让人振作起来,找出一条逃生的路。

    如果银戟声音再柔和一些,话语再关切一些,吉娜可能就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这样反而会引起门口的狂牛和司机的注意力,这是两个人都不希望的。银戟平淡的话语反而扫空了吉娜内心的委屈与不满,于是她亦是微笑起来:“没错,我把他们耍得团团转。托你的名声,我可是把他们吓得不轻。而且,一个名为‘准星’的枪手,甚至在你的名声下对绑架我的人产生了怀疑与动摇。不过这也是因为绑架我的人他们本来就打算将这几个人作为炮灰处理,”

    银戟点了点头,认真地说到:“谢谢你!”

    吉娜此刻已经习惯了银戟的说话方式,别人说十句,他可能才说一句。

    她问到:“你真的会今晚十二点过来吗?”

    银戟回答:“不会!”

    吉娜满意地笑了起来,两人都想到同一个点子上了。

    如果十二点准时过来,那么他们将要面对的是全副武装、已经准备好的杀手与骇客。他们为狩猎银戟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充满了杀气与斗志,而这斗志则会在晚上十二点的时候到达顶峰。银戟如果准时前来,只会吃上大亏。

    “没想到你也不会守约,我还以为你是个‘君子’。”吉娜说到。

    银戟正色回答:“我不是个君子,但也不是个小人。我赴约可能会准时,可能会迟到,但我总会过来。”

    吉娜轻声说到:“我等你!我相信你,你一定会来的!”此刻她心中突然充满了光明,是自由的希望,也是对银戟,她的保护者的无条件的信任。

    银戟点了点头,难得多了一句嘴:“吉娜,照顾好自己,小心‘准星’。”

    银戟关闭了通讯频道,于是吉娜的世界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一片危险而可怕的寂静,未知的寂静,这让她几乎要发疯。

    但吉娜没有发疯。此时时钟已经指向了下午六点,暮色逐渐侵染了大地,路灯一盏盏地亮了起来。

    暮色越来越浓重,直至繁星攀上了漆黑的夜空,随着天色越来越暗,吉娜的内心反而充满了希望。

    光明的希望。

    足以打破一切黑暗的希望。

    以及那道撕破一切黑暗、如闪电划过般的枪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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