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5点，许绍戎准时到成鑫k吧门口，章原鑫亲自出来接他。“许哥，知道你肯定最近不喝，不在一楼，二楼有包厢，咱们哥儿几个吃吃饭，聊聊天啥的。”走到大厅，许绍戎看见灯光闪烁，人如潮水的画面，许绍戎突然心跳加速，他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能归结为不适应灯红酒绿的环境，于是他加快了上二楼的脚步。

    可是他没有看见：段落正坐在灯火阑珊的角落玩手机。

    老友相见，相谈甚欢。许绍戎讲了些部队里的事儿，也讲了以后准备留在北京做生意的打算。

    他没有讲这些年他费尽心思地找段中州却一无所获，也没有讲他因为害怕和思念做过的那些梦。

    许绍戎很想开口问这些哥们儿有没有段中州的消息，但是他没说。他想，段中州应该不会想再和他们这样的人扯上半点关系。

    中途许绍戎出去上厕所发现没位置，等了一会就决定下楼。

    上完厕所他看着窗外没有完全黑下去的天，很突然地想起来，也是夏天的傍晚，他离开了那个出租屋，也离开了段中州。

    许绍戎的手捏了捏口袋里的烟盒，还是决定抽一根。他转身走向露台。

    可是他仍然没有看见右边卡座上段落看着他失神的眼睛和微微颤抖的双手，当然，他更听不到段落如擂的心跳声。

    段落看着许绍戎高大的背影，不自觉地站起来，他这些年没有许绍戎的一点点消息，只能凭借最朴素低效的方式寻找。可是没有结果。

    没想到时隔多年在这里又见到许绍戎。

    虽然许绍戎个子抽条长高，脸上褪去了青涩，但是段落确定那是许绍戎，他的心跳不会认错，他想追上去，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许绍戎根本不会离开，甚至错过原本已经有希望的高考。

    但是他好像控制不住自己似的，一步一步朝露台走去，他看见环绕在许绍戎身旁的烟被风吹走，他没有勇气再向前走一步，可是许绍戎好像没有耐心把烟抽完一样，把烟摁灭在垃圾桶上的石子上，直接回过头，和段落四目相对。

    热风吹动段落稍长乌黑的头发，许绍戎直直地看着段落的眼睛，头脑中什么东西轰然炸开，一句话也说不出，甚至往前迈一步都是艰难。

    段落一堆话堵在嗓子眼里，手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但他还是率先打破沉默：“……许绍戎，好久不见了。”可是这句话落地，两个人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许绍戎突然感觉到心里翻上来一阵激流，冲的鼻梁发酸，眼睛发热。

    他无数次幻想过再见段中州是怎样的情形，也排练过想对他说的话，可是此时此刻那些话他一个字也不记得。

    许绍戎刚想开口，章原鑫的大嗓门却突然在段落身后不远处炸响：“戎哥，怎么上个厕所还来露台……”他看见了一个清瘦的青年回头看了他一眼，当然他也看见两个人眼里的情绪，一道灵光乍现，他想到了许绍戎去部队的原因：为了一个男生把李书记的二儿子打得在医院住了一个周。

    他刚想退出去，却听他戎哥说：“去再开个包厢，麻烦了。”

    于是时隔多年的又一个夏末，他们重逢了。

    “坐”，许绍戎指了指沙发，示意段落，自己也坐在了侧面的沙发上。

    许绍戎先开口，嗓音却有些低哑：“好久不见了，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儿？”

    “挺好的。”段落回答，他本身就不太善言辞，害怕讲太多经历会让许绍戎想起那些遗憾，又害怕说太多感谢让两个人变生分。

    倒是许绍戎理了理思路，开口道出了这些年自己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