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多年前的事情或许已被我忘得差不多了。

    我甚至都想不起她的脸了。

    他们说的那些话我仿佛也记不清了，我只知道我该走了。

    于是我出发了，在万籁俱寂的此刻。

    火花与碎星翩跹而下，路灯的影子晃着落了我满眼。我像一个醉酒的人，摇摇欲坠地立在高塔的边沿。

    我这是怎么了，我问自己。

    但没有人回答。

    今夜没有星光。

    好黑啊，我想。

    于是高塔上的风忽然吹到了我身上，子夜的寒气一瞬间袭卷了我的身躯。

    远处的黑涌动着朝我奔来，群山间的雾霭裹住了我的双眼。

    风在耳边絮语。

    我从未这般冷静，纵使指尖颤抖。

    准备好了，我闭上眼。

    然后什么东西落在了锁骨上。

    很轻，很软，是温热的。

    我的心忽然刺痛了。有一些深藏着的，埋葬在那里的东西复活了。

    是泪啊。

    像藤蔓，它爬上了我被锁链附紧的心脏。

    今天很异常，我早就不会流泪了。

    恍惚中我感觉她搂着我，她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像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是你吗？我问。

    她没有回答，只是把手揽得更紧了些。

    眼前良辰美景，灯海似火。山风轻柔地拂过脸颊，相顾无言。

    黑夜中她的手逐渐轻了。

    当所有温度消失的时候，我睁开了眼睛。

    宇宙中群星闪烁。

    我终于跌跌撞撞地跑了起来，像一个无知无觉的孩子。眼泪顺着风滑过脸侧，肩颈间还留着我贪恋的温度。

    是你。我想见你。

    当我走上高塔的最顶层时，广袤的苍穹间，我看见她坐在那里。

    群星下，她的脸侧隐约有光。一切都是记忆里的模样，直到远处烟火渐起，照亮眼底的泪。

    风声中她回过头。

    泪，悄然落下。

    那里分明，空无一人。

    ——2011.8月.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