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说得好听,周垣绎也确实高兴了一把。
他将签筒还给老头,问道:“他到底在哪儿,具体位置能算吗?”
老头伸出手又捻了捻,周垣绎无奈道:“又两百?”
“我现在清醒了,我觉得这人就是个骗子,”谢扉忍不住打断,“他刚才还说我能发财,我浑身上下都掏不出来两千块钱,也不知道能发哪门子财。”
“那你怎么不早说?”周垣绎还怪起他来了。
“你还怪上我了?”谢扉想了想,‘哟’了声,“当时不是你给我说的‘包准的’吗!”
周垣绎倒也不生气,他顿了顿说:“我当时的意思是,他肯定是找你要两百块钱,包准的,我绝对没猜错,不是说他算得准。”
“我还在这儿呢,”老头抬头看着他们,语气无奈,“就不能去别处再说?”
“得,”谢扉站起身,朝周垣绎摆摆手,“你想给钱就给吧,我祝你早日找到那个人。”
周垣绎站在桥上看着他,谢扉都走出一段距离了,再过一会儿就只能看见个黑点。
尽管如此,周垣绎还是没把视线收回。
他其实不太相信直觉这个东西。
但此刻,他狠狠地信了。
直觉告诉他,刚才那个谢扉,绝对不简单。
“哎,你还算不算,”老头问他,“要不,你再看看手相?双管齐下才准。”
“准吗?”周垣绎终于收回视线。
“我有网店的,买家对我的评价都是非常靠谱,十分厉害,”老头得意地笑,“你就说你算不算。”
十分厉害?周垣绎挑挑眉,行吧,那就算一把大的。
他伸出手,老头眯着眼睛看了又看。
周垣绎心里其实挺急的,他想马上知道寻人的结果。
“不知道该不该说,我这人看手相吧,一般都是从这个人的一生开始看,”老头说,“先看完一生,再看你要问的小事,你这一生嘛……”
周垣绎心里一沉,连忙问:“我这一生怎么了?”
老头皱着眉说:“克妻,一生无子嗣,散尽家财寻一人,但你一旦碰到那个人,便能改变前半生的命运,最奇怪的是,你找的那个人,好像命很长啊。”
除了后几句,前几句没一个字是能进周垣绎耳朵的。
大过年的,这个老头是等着挨骂呢。
“你是不是又要收钱,然后就能帮我破除不顺?”周垣绎也没了好语气。
老头也来了情绪,他一下子松开周垣绎的手,翻过去一个白眼:“诶,你怎么能这么说,爱给不给,反正我说的是实话。”
下一秒,周垣绎站起身准备离开,离开之前,他还是选择将两百块钱转过去。
就当是为了最后那几句。
回家的路上,周垣绎是心寒的。
他本来还想找个仙女一起度过漫长余生,现在好了,老头直接说他克妻。
现在他想都不能想了。
周垣绎深深叹口气,默念一句:“都是假的,一点都不准,只有前面那几句是准的。”
心理暗示没什么用,回到家的周垣绎辗转难眠,一大早就醒了过来。
他迷茫地眨了眨眼,满脑子都是那个老头说的话。
周垣绎揉了把脸,起身去洗漱。
他记得今早在家附近有舞龙舞狮的活动,现在出去正好能赶上。
也不知道今年能不能找到蛇生肖,反正他正在努力,剩下的就看造化了。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不给自己添堵,好好调节一下,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打工人别太为难自己。
周垣绎深吸口气,打开家门走出去,当他走到活动现场时,那里已经十分热闹了。
他在那里看了会儿,附近的人也变得越来越多,周垣绎走到对面,准备换个位置接着看。
他刚走到对面没多久,突然有个大元宝朝他走来。
没错,就是大元宝。
这人穿着一套红衣服,怀里抱着一个元宝,头上还戴着一个巨大无比的元宝头套,只有那张脸露在外面。
这张脸被头套卡得紧紧地,看着还挺难受。
元宝似乎不太高兴,板着一张脸杵在那儿。
不远处有个男人突然朝这边喊:“小谢!开心点!高兴!摇一摇动一动,抱着元宝朝前递啊!”
也不知道是从哪传来的鞭炮声,这鞭炮越炸越响,元宝的脸也越涨越红。
最后,他终于摇了起来。
一边摇,还一边把手中的元宝往前递。
摇着摇着,元宝摇到了周垣绎面前,他伸手往前一递,元宝怼到了周垣绎胸口。
好眼熟的人。
周垣绎和元宝对视,在几秒后平静地来了一句:“这就是你的泼天富贵?”
“不重要,”谢扉怼归怼,手里动作倒是没忘,他边朝周垣绎递元宝边问,“倒是你,在这里干什么?”
明知故问……
周垣绎说:“我来看舞龙舞狮。”
“那你还挺闲,”谢扉朝边上让了一步,现在的元宝不会再怼进周垣绎怀里,“你看就看,别站这么近。”
“凑近才好找人,”周垣绎说,“昨天那个算命的人说,我已经遇到他了,结果到现在都没见到影子。”
周垣绎把自己都说信了。
他本来只是想过来放松放松,没想到今天还能遇见这人。
最重要的是,今天这人给他的感觉还是一样。
周垣绎觉得,这人肯定有什么特殊身份。
说不定……
不过,这可能吗?
“你还真信?”谢扉不屑地说,“我反正是不信。”
周垣绎不吭声了,谢扉也没再搭理他,一转身去了对面继续摇。
谢扉摇到哪里,周垣绎就看到哪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谢扉又摇了回来。
“你找谁?”谢扉估计是递元宝递累了,他有气无力地说,“快点的,指给我看。”
周垣绎在人群中看了好几眼,最后将视线放到他身上:“我也不知道,我不确定。”
谢扉冷笑一声:“那你别找了。”
“你是想帮我吗?”周垣绎问。
“看你可怜,怕你又被骗,”谢扉顿了顿,盯着他说,“那个人很重要?你很急吗?”
“嗯,很重要,要是再找不到他,明年我就又过不好了。”周垣绎说着还叹口气,脸上满是无奈。
“又?你俩分离的日子都按年算?”谢扉说得激动,递元宝的幅度都大了不少。
周垣绎顿了顿:“今年是我找他的第二十四年。”
谢扉将他从上到下扫了一遍,脸上带着怀疑。
不过也是,从外貌看,周垣绎最多也就是二十几岁。
说是三十几岁都有点说不过去。
他怎么就能找一个人找二十四年,这得是打娘胎里就开始找,又或者是家族继承的寻人任务吧。
“一点消息都没?”谢扉问,“耗费这么多年都没找到,你图什么?”
“没有任何消息,”周垣绎盯着他,过了一会儿又说,“因为他对我来说……很重要,这种重要,超乎你的想象。”
这种重要和他的工资有关。
和他的年终奖有关。
和他的管理者名声有关。
总之,他的职业生涯离不开蛇生肖。
“说得这么玄乎,”谢扉又换了一边递元宝,“你发过寻人启事没,公安局去了吗?小朋友都知道有事找警察,你总不能不知道吧?”
“没有去,”周垣绎说,“我这个……不好发寻人启事,公安局也不会管,只能我自己找。”
“你去都没去,试都没试,就知道别人不管了?”谢扉来了劲,“你不仅不聪明,还少根筋,年纪轻轻的,人倒是古怪得很。”
“他们管不了,”周垣绎答得肯定,不带一点犹豫,“没人能管。”
谢扉“哦”了声,转身又要走。
见这人要走,周垣绎的直觉突然又冒了出来。
内心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地喊着:叫住他!
忍不了了。
周垣绎一咬牙,在谢扉刚转身时,将这人叫住:“诶,你等一下!”
谢扉就跟没听见似的。
“那个红衣服抱个元宝的!”周垣绎又喊。
真是够了,谢扉站在原地,回头开始假笑,边笑边朝周垣绎递元宝。
“别这么指名道姓地喊我,兼职呢,上班呢,要是等会儿负责人来找我该怎么办!”
“抱歉……”周垣绎吞咽一口,立马问道,“我想问一下,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带蛇图腾的东西?比如令牌?只要是带蛇图腾的就行。”
谢扉认真想了想,说道:“有是有。”
“是什么?”周垣绎开始变得紧张。
老天爷啊,你终于要眷顾我了吗!
“裤衩。”谢扉快速说道,像是生怕周垣绎听清。
活动正是热闹的时候,周围吵闹得不行,谢扉声音不大,说得又快,周垣绎压根就没听清。
“什么?”周垣绎把手放在耳边,“有点吵,你再说一遍!”
“裤!衩!子!”谢扉在他耳边大声说,“印满了蛇图腾,金黄色的!”
周垣绎沉默了。
这人怎么能穿蛇图腾的裤衩子……
谢扉递着元宝摇着身子问:“行了?没事了?那我走了。”
周垣绎抬手让他等等,又说:“你叫谢扉对吧?昨天算命时你说过。”
“是,怎么了?”谢扉问。
周垣绎叫了声他的名字,又问:“你听过生肖轮值的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