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雷电交加,风雨大作!
一座高大气派的宅院内,一名产妇正在经历分娩之痛。她的肚子疼了一天一夜,孩子却还没生出来,产妇的丈夫此时正在门口踱来踱去,焦急万分,只见他穿着讲究,配饰华贵,显然是个富人。
侍女们一盆盆热水端进去,又一盆盆血水端出来,他看得触目惊心,好不容易等到稳婆小徒弟出来,一把逮住她焦急道:“里面到底怎么样了?”
那小徒弟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说话却自带威严:“我师父说了,胎位不正,要难产!”这时,屋内又传来娘子凄厉的惨叫,男人听得肝胆俱裂,六神无主道:“这可怎么办啊?”
小姑娘道:“你别杵在这儿了,转来转去转的我头晕,吩咐厨房继续烧水吧!”男子闻言,又喊了几个小厮到厨房帮忙,加水添柴火,心中惴惴不安,踱到佛堂,心中默念漫天神佛八百遍,求各路神仙保佑他家娘子和肚中孩子平安无事。
突然,一道耀眼的闪电划破苍穹,须臾,雷鸣轰然而至。产妇屋内一角,摆放着一张古色古香的化妆台,台上放着一面工艺精绝的铜镜,还有一个同样精致又古朴的胭脂盒。在电闪雷鸣,烛火摇曳,人影幢幢的交相辉映中,显得鬼魅又邪气。
此时,产妇还躺在床上哀嚎,额头冷汗涔涔,显然已经筋疲力竭,稳婆一脸忧愁,嘴里不停喊着“用力再用力”,也不知道是担心两条人命,还是担心此次失败会砸自己招牌。侍女们端水提桶,进进出出,忙忙碌碌,个个焦头烂额。
根本没人注意,那声巨雷响过之后,台上的胭脂盒突然动了,只见那盖子轻轻顶了一下、两下、三下…渐渐打开了一条细缝,接着一道黄色的微光从细缝中透了出来。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从混沌中睁开来,从细缝里面往外看。
我是谁?我在哪里?他们又是谁?这些人在干什么?这双大眼睛懵懵懂懂地看着屋内的场景,不知所措!突然,它的耳边似乎隐隐约约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喃喃念叨着:“神啊!信徒唐世明请求您保佑我的夫人杜七娘和她腹中孩子平安无事,若得偿所愿,我愿散尽家财万贯,也心甘情愿!”
呜呜!世间竟然还有如此痴情之人!盒子里面的小东西感动得都要哭了,它左看看右看看,可是屋里确实没男人啊,这声音究竟从何而来,为什么我能听见?
这时,产妇已经完全使不上力气了,稳婆急得赶紧让小徒弟挤压产妇肚子,自己则直接伸手进产妇腹中,徒手旋转胎儿体位,床上一片血红。
不知为何,小东西可以看到,那妇人腹中胎儿早已窒息身亡,眼看产妇也要血崩而亡,耳边却不断传来男子的哀求之声,心中不忍,叹道:看在你这么痴情的份上,我就帮你一次吧!可惜我能力有限,只救得了小的了,那就免了你的万贯家财吧。
于是它嗖一下从胭脂盒中钻出来,却是一只白白嫩嫩肥嘟嘟的小灵虫,全身包裹在一个通体透明、发着微弱金光的小圆珠中。
从盒子里出来后,那小“灵珠”以闪电般的速度飞到床边,还没有人来得及看清,就已经钻进了妇人腹中,一炷香后,屋内传来了婴儿哇哇啼哭的声音,稳婆抱着那孩子大喜道:“生啦生啦!恭喜夫人,是个白白嫩嫩的千金。”
那妇人闻言,嘴角微微上扬,有气无力道:“来…来给我…我看看”,这时,唐世明已经闻声而来,他跌跌撞撞冲进屋内,激动万分地从稳婆手中抱过孩子,趴在床头,看着脸色苍白的夫人,满眼都是心疼,带着哭腔道:“七娘你受罪了,你看这是咱们的孩子,长得像你一样好看!”
杜七娘看了一眼孩子,笑了,继而缓缓道:“孩子平安就好!”话一说完,她轻轻闭上了双眼,就像睡着一般。唐世明大惊,急忙喊道:“七娘…七娘你怎么了?”
稳婆闻言掀开产妇下身被子一看,脸色骤变:“不得了了,血崩了。”只见产妇身下的褥子早已全部腥红,犹如刚从血池捞出一般。唐世明腿都软了,抱着孩子直接给稳婆跪下了,哭道:“你救救她,我求你救救我的娘子。”
纵使稳婆见过各种女人因为生孩子丢了性命的事情,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丈夫像唐世明这般悲痛欲绝的,心中也是不忍,奈何她也无力回天,只得摇头安慰道:“节哀顺变!老身也是无能为力啊!”
唐世明失魂落魄坐在床头,浑然不知侍女何时将怀中孩子抱走了,只是呆呆看着杜七娘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褪去,他紧紧握着娘子的手不放,嘴里喃喃道:“七娘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还没给孩子取名字,还没陪她长大成人,还没看她出人头地,你怎么能离开呢?你答应我的此生共白头呢,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你怎么能如此狠心,你怎么能丢下我们父女俩……”
这生离死别,凄惨无比,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