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半个多月长途跋涉,饿了偷地瓜,困了睡破庙,唐诗终于到达了颍州城。
唐诗入城,却不见传言所说的热闹富庶,城中似有瘟疫蔓延,街上官兵正在巡逻检查,人烟稀少,偶尔见到几个行人,都用布巾掩盖口鼻,行色匆匆。
一老乞丐好心劝道:“颍州城中现在闹瘟疫,死了很多人,小姑娘赶紧离开吧!”
“什么瘟疫?”唐诗略懂医术,当下就十分好奇。
老乞丐摆摆手道,“不知道!大夫都说没见过,药石无效,一旦传染,病人身体先出现一点红斑,随后溃烂,慢慢的,越来越严重,发展到全身,还没烂完,人早死了!”
这症状唐诗也是闻所未闻,出于好奇,便扯了一块布,蒙住口鼻,凑到一群官兵处看看究竟。
他们正在搬运成堆的尸体,那些尸体里面,男女老少皆有,如老乞丐所言,每具尸体身上都有溃烂腐肉,有的人几乎烂完了,有的人烂了一部分,显然受不了慢慢折磨的痛苦,早早自杀,免得遭罪了。空气中弥漫着恶臭。
官兵们呵斥唐诗道,“走走走!看什么看?不要命了!”
唐诗走远,思索良久,对这种恐怖的病症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来。
好心老乞丐见她衣衫褴褛,像是自己同行,从外地而来,一定无处可去,便邀请她一起去乞丐窝落脚,虽然又脏又臭,但没有人染病,安全的很。
唐诗便跟他去了,在破旧的城中村果然看到了乞丐聚集地,众人见陌生人来,心生警惕,都怕对方带了病毒。
老乞丐帮她澄清,众丐才放了心。当晚,唐诗就混在这一堆乞丐中,坐在墙角打盹。
次日天未亮,唐诗被一阵惊恐尖叫吵醒,睁眼看到眼前不远处的空地上,趴着一具尸体,以尸体为中心,众丐围成一圈,似乎都想看热闹。
唐诗见那位老乞丐大着胆子走过去,将那尸体翻了过来,众人看清尸体的脸,都倒吸一口气,不由得纷纷后退,人圈扩大了两倍。
只见那尸体脸上出现了溃烂腐肉,正是颍州城正在肆虐的瘟疫症状,不知道是谁,将这位感染了病毒的尸体连夜偷偷丢进了乞丐窝中,安的什么心!
没人敢上前将尸体拖走,唐诗自告奋勇上前把这事干了!众丐对她心存感激,不由得与她亲近了几分。
然而,一个时辰之后,乞丐窝中突然有个女人凄厉哭喊,“我的儿啊!怎么办?怎么办?”
众丐都被吓了一跳,纷纷循声望去,却见一位年轻母亲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脸紧紧贴在襁褓上,眼泪哗哗直掉,“为什么我的孩儿也染病了?”
众人闻言一惊,随即想到了,一定是那具尸体带来的!这个小孩只是第一个,肯定还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下一个又会是谁?一时间,人心惶惶,根本没人敢上前去看看那女人手中的婴儿。
唐诗医者仁心,走过去示意那女人给她看看孩子,她一看,果然那小婴儿白嫩的手臂上出现了一个红斑点,这正是疫病最开始的症状。
唐诗从孟晏殊那学到的医术本也就是皮毛,对这疫病束手无策,那年轻母亲眼中燃起的一点希望之光,瞬间又熄灭了,抱着孩子嚎啕大哭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就抱着孩子跑出了乞丐窝,众人也不阻拦,跑了好,这种病源当然离自己越远越好!
唐诗担心她想不开做什么傻事,便一路跟了出来,见她趁着巡逻官兵不备,偷偷溜上了城楼,唐诗心道不好,连忙跟上去。
官兵随即发现有两个女子上了城楼,赶紧追来阻止,那年轻母亲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跑得奇快,抱着孩子攀上了城墙,下一刻就想往下跳。
唐诗眼疾手快,飞身扑救,拉住了她的手,那女人整个身体已经挂在城墙外表摇摇欲坠了,泪眼婆娑对唐诗道,“你放手吧,让我们死吧,死了就不会痛苦了!”
唐诗死死拽着她的手不放,“你先上来,我…我有法子救你儿子!”
那女人一愣,“你没骗我?”
“是真的!我要是骗你,你再跳也不迟啊!”
那女人心中又燃起了生的希望,也抓住了唐诗的手,唐诗回头对追来的官兵道,“愣着干嘛,帮忙拉人啊!”
那女人和婴儿拉上来后,被送下了城楼,城楼底下还围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众丐和一些路过行人。
女人缠着唐诗,“你说的救我儿子的法子是什么?”
唐诗还真不是随口糊弄她的,她想到的是她的血!心道:死马当活马医吧!
于是向官兵借了一把佩刀,一个空碗,持刀伸手割开一道口子,鲜血滴滴答答落在空碗里。众人纷纷吃惊,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很快,碗里汇聚了足够的血液,唐诗往伤口撒了止血散,扯了一块布随意包了一下,端了那一口血递给年轻母亲,“你要是信得过我,就把这给孩子喂了,应该很快会没事了。”
那女子将信将疑,却也没有别的办法,于是依言照办了。那孩子喝了唐诗的血,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手臂上的红斑点果然消失了!
年轻母亲抱着孩子给唐诗跪下,哭着千恩万谢。那群围观的众人俱是惊诧,人群中有人喃喃道,“难道,巫师占卜所言是真?纯良积善之人的血肉才是去病良药?”
人群中一阵骚乱,有男子当场学唐诗,割了自己血给妻子喝下,半晌却不见效果!那男人疯癫道,“为什么我的血不行?啊对了,纯良积善之人,我偷过东西抢过人!”接着,他双目狰狞看着唐诗,“既然你的血可以,你来救我妻子吧!”
唐诗头皮发麻,我尼玛啊!若是开了这个先河,她有几条命,有多少血才够救这一城百姓?
在这个男人的怂恿下,别人也纷纷向唐诗提出了要求,唐诗眼前黑压压全是祈求声,“就一口血!不行那就一滴!你难道要见死不救吗?我女儿还小,你为什么救那个婴儿却不救我的孩子?”
唐诗二话不说,转身拔腿就跑,只要她没道德,别人就别想道德绑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