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近一点,韩梓玉才发现这边草地上躺着两个人影,相距不远。一阵风来,红白交错,纠缠在一起。
想到纠缠这个词,红色她知道是谁,肯定是李熙之。那白色的呢?她脸上平日的笑意不见了几分,想着自己难道这么快就要塌房了!
紫衣女子赶紧闪身过来,凑近了,低下头来仔细审视,等看见是两张俊脸,她脸上的笑意又回来了。
嗯嗯,帅哥和帅哥玩。师兄好会勾搭人,这么快就在宗里勾来一个绝色,还一起躺在青青草坪上。
啧啧啧,有伤风化,有伤风化。
但她表面还是正色道,其实心里抓耳挠腮地好奇:“师兄,这位是?”
李熙之在心里吐槽她会装,也开始装:“嗯,师妹,这位就是风光霁月的……”妈的,这人还没告诉自己他的名字!
挽魂一个闪身已经站了起来,对来人颔首道:“挽魂!”
韩梓玉也还礼,小小调侃一下:“我是韩梓玉,风光霁月挽魂兄可以唤我梓玉。”
两人又是客套来客套去,都聊到了各是哪儿人,年岁几合了。
挽魂居然四百多岁了,一点看不出来啊。怎么跟着他俩走偏了,李熙之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忍不住了,直言道:“小师妹,有啥事吗?”
韩梓玉差点忘了自己来的目的,“啊啊啊,十万火急,师兄你今天怎么不去听学啊!”
她拖起李熙之就要往外走,没拖动。
临到分别的时候,李熙之才想起来自己刚才的两件要紧事还没问完!
反正已经迟到了,应该不急于这一时,得问完再走。
李熙之不想在小师妹面前丢了自己师兄的脸面,压低声音悄悄凑过头来问挽魂:“师兄,你的酒是怎么酿的啊,可否借给师弟一壶?还有师兄的田在哪个山头啊?我想参观参观!”
酒是好说,但哪儿去弄片田啊,挽魂想这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但是又不好戳破自己一直在戏弄他。
想了想,只好先搪塞道:“之之道友,师兄我这两个月要出趟宗门办事,暂时不好招待你!”
听到两个月后能喝到酒,李熙之两眼放着精光:“好,两个月后我再去看田,顺便喝点酒就好!”
田是什么稀罕物吗,一定要看?挽魂看着那两人远去,一个拖拽着另一个,边闪现边拌嘴。
“师兄,你能不能快点!”
“老头太不靠谱了,什么也不讲。”
“是你不靠谱吧,老头昨天讲完那句废话还讲的话你都打耳旁风了。亏我想着你起这麽早,是去听学!”
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挽魂这次消失得没有那么利落。
还好自己过目不忘,将那本种地学本看了个精光,应该也是一个经验老道的田农了。
两人急匆匆赶到,偌大一个广场,宗主云文斌雄浑的声音传遍广场。
宗主云文斌古板严厉,最恨有人课上敷衍了事,闭着眼睛,但实际什识展开笼罩着这片广场,一分一毫的动作都被监视着。
有着自家师兄师姐的叮嘱,修士们盘膝而坐,都假装专心致志地听着云文斌讲学。
但云川长老三千年来都不收徒,一收就收两个,没有师兄师姐指导,两人都并不知道云文斌钓鱼执法的性子。
师兄妹二人见宗主坐在高台上,两眼闭着,大喜,广场边上离宗主远得很,未必能发现。
正蹑手蹑脚地进去,还没坐下。
云文斌睁开眼,目光如剑锋,直把两人定住!一时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众修士精得很,纷纷回头,在最后一排发现了李熙之,即使他现在动作滑稽,屁股离地还有五寸,还是有人不自主地尖叫起来:“熙之!”
“熙之!”
“熙之!”
两人被这一吓,两屁股坐下来了。
一阵鸡飞狗跳,云文斌的脸也是一阵青一阵白:“上来!”
叫谁上去不言而喻了。
两人又顶着一众的目光站到高台上,离云文斌十米远的地方听学,这就是罚站了。
一时间爱慕的,平淡的,看戏的,也有嫌恶的目光都落在台上,讲学效果更不好了。不好与新弟子计较,云文斌心里憋着一口恶气。
课后云文斌宣布,二人都手抄开元圣书——《易经》五百遍。
这本书乃是修仙祖师爷易经子所写,也正是这次讲学的内容,算是最轻的惩罚了,云文斌看了看这两人,拂袖而去。
李熙之表面一脸冷静,心里暗暗叫苦,易经虽然篇幅不多,但是五百遍会不会太多了,这老头太狠了!
底下幸灾乐祸的不少心里顿时舒坦了,但有一个人还很不满,那人也是东州修仙世家出身,乃是星城的二子星昱。
都在东州,星家与李家世代交好,但最后生的这两个儿子却自小不对付,在家中长辈面前装得友善互助的,实际上每次见面都暗暗掐架。
小时候是小打小闹,长大后李熙之天赋异禀,逐渐声名远播。星昱难免被家里人拿来与之比较,这颗不对付的心逐渐走向阴暗。
李熙之没来之前云文斌刚问了一个高深莫测的问题,场上的修士皆摇头表示不知,而星昱站起回答得条条是道的,获得一众目光,不想轻而易举地就被李熙之抢走了。
阴魂不散!星昱将牙齿咬地嘎吱作响,心里一片愤恨。
不久就该去吃午膳了。
李家有钱,李熙之看着空间戒里父亲哥哥塞成一堆山的灵石,花不完啊!他本着师兄的责任,准备请自家小师妹大吃一顿。
尚食殿是先到先得,太慢的话人会多如牛毛。
身后听学广场上不少修士都掏出咸鱼本,一看就是要签字的,李熙之恨不得立马消失。
趁众人不注意,李熙之拉着韩梓玉不要命地闪现,仿佛后面有豺狼虎豹在追。
他拖着韩梓玉一抵达战场,马上点了好几个菜,咔咔咔的刷灵石卡。
“师傅,这个菜也来一份!”
同时有个声音也说着:“师傅,这个菜我都要了!”冤家路窄, 这个人就是星昱。星昱今天也要请客,同门新收的师弟师妹有好几个,所以出手大方,准备直接把菜盆端走。
师傅很为难,提议:“不如你们打一架?”星昱和李熙之都冷冷地看着对方没说话,两人踩着太极八卦阵似地踱步。
韩梓玉坐在桌前,怎么磨磨唧唧地还没把菜置办好,自己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她前去一看,了解了事情,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师兄,快打吧,我饿了!”
这就是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好!”
“好!”
一时间,新入门的如潮水一般又跑回广场去了,有高年资的人也出来看。
“怎么回事,道友去广场干什么?”
“哎呀,你不知道,星昱和新生李熙之为了一个新生师妹打起来了!”就是这样传歪的。
“唉,知道怎么打起来的吗?”另一个不知情况的修士问道。
“我知道!两个人争一盘菜呢!”
“什么菜这么好吃,我想尝尝,道友方便透露一下吗?”这是走偏方向的。
不论是为了饭食打起架来,或是为了美人打起架来,年轻修士们都愿意追出去看热闹。
更何况打架的主角都是近年来名震大陆的人物。
星昱星家是符文世家,每个星家人应符而生,脸上符文相扣。星昱脸上是一片星空符文蜿蜒而上,金色点缀其中,又有七星闪耀,显得异常神秘帅气,也是追星一大烫门。
一山不容二虎,道友之间也不好相处!
广场上人声鼎沸,分了两个阵营,两边阵营人数竟然不相上下。高年资出来看戏的都站了星昱,毕竟多吃了几年的饭!
高台上面对峙的就是李熙之和星昱,已经开启了战斗法阵,免得打出去的灵力毁了周围的建筑和自然风光,赔不起。
知天宗虽然百花齐放,但一直以剑修大宗闻名天下,以剑意知天意。宗内有一剑阁,上品灵剑无数。好死不死这两个,一个符文世家,一个法器世家,但都是剑修。
而且是无剑的剑修,如今云帆大陆铸剑的材料难得,几乎都被知天宗垄断了,大部分剑修都是无剑的,都准备来白嫖剑阁的剑。
这怎么打呢?台下众人疑惑。
将灵力凝为宝剑会消耗过大,谁也不愿意这么干。两人只能徒手斗法。
姿势要帅!李熙之把灵力附在手掌上,以手为剑劈过去,星昱用灵力做成一个盾牌抵挡。李熙之一个扫腿过去,星昱一个闪现。两人你来我往,谁也奈何不了谁!
星昱敢如此叫板,也是因为这五年拜入紫靖长老门下,得到指教进步非凡,已经迈入了四象中期境界——和李熙之处于同一境界。
从中午一直打到晚上,有人已经回房休息了,闭眼前忍不住传音问道:“还在打?”前线人眨了眨困倦的眼睛,点头称是。
又过了一天。高年资的出完任务回来,有两人谈论起来:“今天还没打完?”
再过了一天,人散得差不多了。“道友,那两人谁负谁胜?”道友摇头表示还未分出胜负!
韩梓玉连着三天一直没走,占据着广场的绝佳位置,忙着偷偷用记录石记录。
第四天的时候,又到了云文斌讲学的时间了,早就听闻了这等荒唐事,在讲学时辰未到就来了,一眼看见了高台上因为灵力耗尽,几乎是在扯头发的两个人。
因为今日多半会分出胜负了,修士们来得比他还早,都坐在了广场上,叽叽喳喳预言谁会赢。
一个强大的气息从后面凌厉展开,众人回头望去,宗主云文斌御剑而来,气息里有几分杀意。
只听刷啦一声,一股凌厉的剑意从天上劈下来。又是轰隆一声,战斗法阵早就裂开,偌大一个高台被夷为平地,散为风沙洒在广场上。
有两个人被劈晕了,扔在地上。
雄厚的声音响起,一双眼睛怒气腾腾地盯着坐在正中的韩梓玉:“今日两人公然在课上昏睡,记为旷学。等他们醒了,由你告之各自手抄《易经》千遍,本座亲自查阅!”
说罢又御剑在空中端坐,开始讲学。
韩梓玉飞快将记录石藏好,点头如捣蒜。修士们顶着一股沙尘暴正襟危坐,再也不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