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工藤优作并不意外于自己的儿子会主动参与到横滨失踪案的调查,倒不如说,新一不去探究真相才不对劲。毕竟有其父必有其子,他们血脉相连,都流淌着侦探的热血。只是这次有些出格,新一竟然欺骗了有希子,带上了小兰一起。

    从横滨警局领回两个私自探险的小家伙后,工藤优作先是安抚有希子自责的情绪,随后向老友道歉,待次日回到米花町后,才把新一单独叫到书房。

    通过横滨警方,工藤优作早推断出自己的孩子大约是被某个好心的咒术师送回来的。

    在新一的描述中,那位送他回来的夏实哥哥脑袋笨笨的,但是人还不错,如果有可能的话想要和他交个朋友。

    至于为什么没有那么做。

    “——那家伙绝对有什么事瞒着我,不过我也知道那是为了我好。但是就是不爽!可恶!所以我才不要主动开口!”新一撇回头,“下次碰到他,一定要知道他瞒着我的东西!”

    “噗”工藤优作差点绷不住喷笑出声,果然自己家的孩子就是可爱。

    “当、当然了,也会再次感谢他的。到时间就带着零食去找他吧。”

    工藤优作揉揉新一的头,父子一番互动后,他才板起脸。

    “新一。”

    “是,爸爸。”

    “我知道你作为一个侦探,探寻真相的热枕并对你的坚持表示敬佩。”工藤优作说到这里笑了一下,“可是,你忽略了自己的安全。先不要急着打断我,我知道你的想法。”

    “侦探做任何事情之前,都会保护自己的安全。我记得那个叫夏实的孩子跟警察说,你和小兰当时被差点被坏人打劫,不是吗?如果连自己的安全都保护不了,那谈什么去探究真相呢?”

    “听着,我不是在指责你,只是提醒你。”

    “——你或许可以保证你自己的安全,那么小兰呢?你有保证她的安全吗?如果不是有人帮了你们两个,你们要如何面对几个成年人的围攻呢?”

    “侦探的行动绝不是热血上头,而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去行动。”工藤优作适时抚摸新一的头,“永远不要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

    “……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会用更稳妥的方式的。”

    “还有呢?”

    “我会去向妈妈道歉的。”

    像是一枚种子,工藤优作温和而严厉的话语在新一心里生根发芽,或许以后会有什么东西因此而改变也说不定。

    ——

    ——

    夏实对枪械的养护一无所知,所以当那把左轮手枪出现问题时,他慌了。当然织田作在初遇那一天是背着夏实回来的,早就知道他有这样一把枪。

    一般来说,在横滨碰到带枪且受伤的小孩子,很难不去怀疑这是某某组织的杀手或是间谍,这里就是如此混乱之地。无论是男人、女人亦或是小孩子都不可小觑。

    但脑回路与其他人不一样的织田作只觉得这是个需要帮助的小孩子,而且这个小孩子问他要饭吃了,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很简单了——给他吃饭。

    真是无比耿直的思想呢。

    回到家之后,织田作也没有没收这把枪。当夏实支支吾吾地拿出那把枪请求织田作的帮助时,他察觉到夏实彻底交付了自己的信任。

    稍微…有些高兴。

    这是一把老旧的左轮,枪托早已磨损,枪匣却保养得很好,金属的部分没有一丝划痕,说明夏实也把这把左轮保护得很好。织田作细细把它检查一番,大致摸清了情况。

    上一个主人绝对使用了很久。

    “枪托这里需要用润。滑。油进行涂抹……”织田作掂了掂这把左轮,“唔?里面有子弹?”

    “有倒是有,其实那是弹壳。”

    至于枪里面为什么放置没有杀伤力的弹壳,夏实叹口气。

    “枪是家里大哥哥的遗物。他为了救我死掉了……我把这些弹壳找了回来,只找到了三枚……不过很奇怪,大哥哥不愿意告诉我他的名字,而且大哥哥明明年纪三十多岁了,但是不让我叫他叔叔……但是大哥哥长得很好看,尤其是眼睛很好看,是绿色的……所以就叫哥哥也没问题吧……”

    “……”

    织田作拍拍夏实的肩膀,手把手教他如何养护一支枪。织田作早就知道这把枪的主人另有其人,从夏实的手来看,他更擅长的武器应该是短刀。

    织田作看着夏实湿润的绿眼睛想了想:“你想学如何开枪吗?”

    握枪的姿势和握刀的姿势是不一样的。

    显然夏实之前并没有接受过枪械类的训练,初上手时多少还是不得要领。当然,这种事稍微思考一下就可以得知。织田作混迹黑暗多年,之前也接触过咒术师或是诅咒师(任务目标),他们大多自视甚高,不愿意使用现代的工具,像枪支这类的武器更是看不上。至少织田作接触过的咒术师们的武器大多是冷兵器。

    “手要摆正,手腕顶住。”

    织田作抬起夏实的胳膊:“不要斜着,没有射击意愿的话,不要把手指放在扳机上面。相比于其他枪支,左轮更易保养且不容易出故障。”

    “我这里还有子弹,要试一下吗?”织田作没有觉得让小孩子使用枪械有什么问题。

    “不了,我有其他的办法……”夏实凝神,发出咒力凝雾,雾气渐浓,涌入枪匣,他扣动了扳机。

    下一瞬,雾气制成的子弹呼啸而出,却在接触到靶子之后消散,只在上面留下清浅的痕迹。

    “我的雾气可以化成实体,但是现在看来威力并不怎么厉害的样子。”夏实苦恼地点点额头,“果然还是没有熟练掌握啊。”

    “物质重构?”织田作摸摸下巴,“唔,很厉害啊。不止可以虚化迷惑,也可以变成实体吗?真是相当方便的能力啊。”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夏实放下枪,他昂起头,眨眨绿色的眼睛,一副很骄傲的样子,“可惜我用的还是不好。”

    织田作却感觉自己面前是一只摇着尾巴求表扬的小狗,他轻轻笑了,戳戳夏实的额头:“很厉害。”

    “——长时间用枪的话,这个位置会有茧子。”

    “欸?”夏实愣住了,美缀喜欢搓他的脸,所以夏实可以感觉到她的手上有硌人的东西,只是并没有太在意,“说起来,美缀姐姐手上好像就有织田先生说的枪茧。”

    “嗯。我知道。不出意外,店长以前也是杀手。”

    “什么啊,原来如此……不、不对,什么?咦?欸?啊!”夏实震惊。

    “横滨是个很特殊的地方,鱼龙混杂,尤其是敢在贫民街这个地方开店的人一般也不是省油的灯。 ”织田作语气平淡,他将横滨的真相直白地剖给夏实,“不过,她的胳膊似乎是废了,现在大概是无法轻易使用枪械的。”

    “……”夏实面色严肃,小脸绷得紧紧的,面沉如水。

    “?”织田作蹙眉,“怎么了?”

    “鱼龙混杂是什么意思?”

    “……”

    啊,忘记家里的这个孩子是个半文盲了。

    于是枪械教学又变成了识字教学。

    ——

    ——

    那是什么?

    漆黑的,丑陋的,扭曲的影子。影子在蠕动,朝她走来。影子后面是湿哒哒的粘液,恶心又肮脏。

    影子延伸,触碰她的额头。她躲不开,任由那触须抵住额头。

    影子说

    ——“是你。”

    祂睁开眼,伸出长长的触须缠住她的脖子。祂还有很多这样的触须,其余触须软软垂着。

    ——“为什么不承认?来吧,孩子,和我一起,和我们一起……”

    祂所有的触须高高扬起,像鸟儿展开羽翼,将她完全包裹。

    ——“你即为我。回归……”

    她是祂。她要吞噬。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哈、哈……”

    她猛地掀开被子,她的后背完全被汗浸湿了。但她顾不上擦汗,她手忙假乱地冲进浴室,对着镜子捧住自己的脸。

    她的脸尚且光滑,没有太多岁月的痕迹。脸上没没奇怪的图案,也没有任何超出认知范围的东西。

    “没、没有……还好……”

    她的腿一软,靠着墙壁缓缓滑下。她还是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不敢长时间睡去。她总是困。她开始打游戏。

    睡久了会有恐怖的事情发生。

    她醒来的时候看到了手中紧紧攥着的残肢。

    紧接着,她看到了新闻的报道。

    ——死相惨状。肢体零散。

    她不记得,她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死者是康乐疗养院的院长,平日与人和善,关心患者……

    不对。

    不对。

    她抬起头,红色的眼珠直直瞪着那位“与人和善”的院长。

    明明是在虐待。

    她抬起胳膊,白皙的胳膊原本光洁柔滑,却不知何时布满了青紫的针孔。

    “唔。情况有点糟糕,不过放心吧,我们的疗养院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骗子。她骂道。

    ——

    ——

    “乱步,你在看上次的凶杀案吗?我记得这件事不是已经结案了?”

    “社长,还记得那些被杀的人都是谁吗?”

    “……你发现了什么?”

    “死的人都和几年前那个康乐疗养院的惨案有关联。”

    “………”

    “我在高专的朋友告诉我,咒灵并可能并没有被完全除掉。”

    “……也就是说…”

    “祂仍潜藏在阴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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