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启。
〔凌乱的账房。
〔宋瑞生,庄丁一人。
宋瑞生 (一手翻各色账本,一手拨算盘)都说这大树底下好乘凉,自打咱老爷走了运,府里头一时就旺盛起来,人丁冗杂。虽说田亩增了十成,佃户也翻了二十番,钱庄、当铺也开起了分号,一年也入账不少洋钱,可这老话说呀,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府里上自老太君,下至奶妈怀里的小少爷,用度靡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年少说也开出六千万大洋去,各房各处的丫头、婆子、庄丁、木工、石匠、花匠、乐师、画工、私塾先生,月钱也是年年见涨……
庄丁 (上)宋先生--
宋瑞生 (自语)瞧瞧,又来了。(头也不抬)又报甚么?
庄丁 这是吴四先生为老太太寿诞操持的度支,这是二姨太太从威尼斯休养回来报上的账单,还有这大孙少爷的洋师傅……(账单一一递上)
宋瑞生 (扬手打断)得了得了,知道了,都搁那儿吧,你先去吧。
庄丁 诶。(下)
宋瑞生瞧瞧,这才说着,又来了。这些个开销年年月月地涨,也没个节制。可这下头的田租却时时收不上来。十抽三本就不少,可下头人还立出个什么“风耗”的明目来,在这地界儿啊,契子上写的可不算,说是三成,实则收了四成咧。也难怪村里传什么“腊月收租,正月破屋”。还有吴四那王八羔子,这“风耗”这档子事就是他挑的头,说是还在外头拿着洋人的回扣。又把他那小舅子马三儿挂在烟草局吃空饷……嗨,说这些个干啥,舌动是非生。得,这雅安两个当铺还赊着去年的账呢,可得催催去。(转身,下)
〔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