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

    窗外的蝉鸣不止,和着教室里的喧闹,整个教室都在热浪里翻腾。

    有同学嫌闷开了一会窗,热气带着蝉音一起蹿进,引起周边同学的抱怨。

    嘭——

    窗户又关上了。

    班主任推开门,带进一片教室外的燥热。

    她领着穿着便服的女生走上讲台,她的喝声瞬间让喧腾禁止,乱跑的女学生们回到了位置上。

    一时间仅剩空调嗡嗡的工作声。

    班主任姓丁,她咳了一声:“大家都坐好。今天有新同学进入我们这个大班级 !来,同学,把你的名字写在黑板上。”

    最后一句话,丁老师是对着这位新来的女学生说的。

    女生照做,在黑板上规规矩矩地写上自己的名字,转过身望着台下表情各异的女生们。

    “陈熙言。”她鞠个躬,“请多指教。”

    丁老师试图让她在做些自我介绍,可安静了一瞬,女生冷着一张脸站在讲台上。

    丁老师当她害羞,于是清了清嗓子:“行,好。那陈同学就坐在——”

    丁老师往台下一扫,班级里的学生不多,就三十多个人,唯一空出来的就只有角落里的一个。

    那里坐了一个人,穿着肥硕的校服,把自己笼罩在衣服下,趴在桌子上,任由衣服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对方听到新同学的名字,终于舍得在座位上动了动,撩起衣服的一角。

    丁老师莫名其妙的停顿,吸引陈熙言往那里看去。

    在那额发盖过眼睛的缝隙中,见到一双明媚的双眼。

    陈熙言多看了几眼,可惜对方在她看过去时,重新用衣服盖住脑袋了。

    就剩这一个位置了,班主任的意思不言而喻。

    陈熙言手指抚摸着书包上的带子,往背上提了提,垂眸往那个位置而去。

    丁老师见她过去,伸出去的手动了动只好收回,“行,就坐那里吧。”

    讲台到位置的距离不远,却有低声的窃语传至陈熙言的耳朵里。

    “怎么中途就有学生插班啊?”

    “听说之前就读男女混合学校来着,把一个男生打进了医院才被迫转学的。”

    “打人吗?”

    “好像是那个男的欺负班里的女生,她出头......不得不说她拽在我心头上了。”

    “她好倒霉,跟那个温桑一起坐。”

    ......

    还说了什么,陈熙言听不到了,班主任一拍桌子,教室重归于宁静。

    陈熙言坐下,收拾好东西,抬眼往新同桌的地方看去,对方就像雨天里的小蘑菇,要把自己保护在安全区域里。

    陈熙言收拾东西的动静不小,所坐的桌子可能是因为长久没人使用,摇摇晃晃的,桌角时不时撞上隔壁桌上。

    “咔吱——”

    趴在桌上的女生终于动了,却是把两张并排的桌子分开,隔出一条类似三八线的一条缝。

    陈熙言见状道歉:“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一语下去,没得到回应。

    如果陈熙言没看错的话,在她说完这句后,对方往衣服里缩得更厉害了。

    越看越像是一朵阴沉的蘑菇。

    一直有关注新同学的前桌注意到了,好不容易捱到下课,就迫不及待地转过身。

    这是一个烫了羊毛卷的女生。她将凳子移动凑近陈熙言面前,仔细上下打量她。

    眼前女生的眼神强势、犀利,仿佛隔空用视线剥开她的皮肤,陈熙言有些不适。

    碍于来前母亲三番叮嘱她一定要跟新同学友好相处。

    她勉强挤出一抹笑,打声招呼,“你好?”

    “你好你好!”羊毛卷女生自来熟,“不知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皮肤很好哎!”

    陈熙言:“没有。”

    但羊毛卷女生注意力并非在这上,套了会近乎,她突然转移话题说:“话说,你有点倒霉,怎么想的,居然一来就跟她坐一起?”

    说话间,她的嘴巴一直往一旁努嘴,不用猜就知道说的是谁。

    说来的确奇怪,一节课下来同桌依旧保持着一个姿势,连老师都不管她。

    “是吗?”虽有疑惑,但陈熙言还是保持着平淡的情绪,她答应了母亲不多管闲事的。

    羊毛卷点头,提醒陈熙言说:“对啊!你不知道,这家伙从入学就是这个衰样,跟她说话不理人,急了还打人。听说还有一些恶习,比如不爱干净啊什么的,都没人敢和她住一个寝室。你可别跟她走太近了,一些学姐就爱欺负她,小心跟她走近了倒霉。”

    她说话的时候并不避着人,嗓门照旧,似乎是故意的。

    陈熙言蹙眉,整理书本的手微顿,余光瞥见艰难把自己往座位上缩成一团的女生。

    羊毛卷时刻注意面前人的表情,对她的反应感到满意,以为新同学因为她的话反感了,又继续说:“你得跟老师反映一下,别倒霉和她住在一起了。”

    说到这,她笑着补充道:“听说,她的床上还有虱子。这么一说我还有点好奇了,本来还希望你不跟她一起住呢,现在还挺希望你跟她一起,帮我瞧瞧那些传言是不是真的。”

    女生这下说话小声点,“比如听说她很不爱干净,连寝室都是脏乱差的。”

    嘭的一声,两人中间的桌子严重偏移,发出巨大的响声,滋啦的声响划破课间的噪音,教室安静了。

    听到声音,大家纷纷朝声音来源处看去。

    羊毛卷被人拎着衣领还不知好歹,吹起口哨,眼睛往变成一团黑色蘑菇的女生看去,“喂!唐意安,恭喜你啊,现在有保护你的人喽!”

    调侃完某个家伙,她重新看着面前的人,稍稍退后拔出自己的衣领。

    羊毛卷整理歪掉的衣领,眼神凶狠:“怎么?容不得我说几句?凶什么啊你,怎么你还想打人?”

    陈熙言深呼吸一口气,调整情绪,“不管你对我、对她有什么想法,都麻烦你嘴巴放干净点。可能是我的脸长得好欺负,你也想顺便欺负我?既然知道我转学的传闻,你就别凑在我眼前,否则我可能顺手把你送进ICU。”

    女生用平淡的表情说着凶狠的话,语气里充斥着今天天气真好我想顺手打你的“美好”。

    羊毛卷体会过这人的力气有多大,刚才突然推开桌子揪住她的衣领,就差点喘不过气。

    她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见人放一下一句狠话,就冲出了教室,一同跟上去的还有跟她玩得好的。

    陈熙言收回视线抬回歪掉的桌子,重新坐下。

    “嘶。”

    疼痛感从腿上传来,她轻声低呼。

    陈熙言拉起裤脚,在膝盖上一堆长有伤疤的伤口旁,出现一个新的破皮的伤口,应该是刚才不小心撞上的。

    陈熙言抽出卫生纸按了按,见没有出血便不再管,心中对母亲默默道了一句“抱歉”。

    她可能做不到任由同学欺负人。

    陈熙言刚要放下挽起的裤脚,身边默不作声的同桌舍得动了。

    她在桌肚里掏了掏,从中摸到一个创口贴,颤颤巍巍递在陈熙言的面前。

    突然闯入的手指甲剪得很干净,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骨节白皙指腹红润,可能是经常把自己包在衣服下的原因。

    陈熙言不知该不该接,迟疑了几秒:“给我的?”

    从对方的衣服下,闷闷传出一个“嗯”声,随即见眼前的创口贴被放在她的桌面上。

    陈熙言正好需要,于是道了声谢谢。

    见她将创口贴拿到手,同桌又缩回自己课桌前的小范围内。

    阳光透过玻璃撒进窗内,因为面前人的笑容,唐意安突然觉得天气没有那么燥热了。

    唐意安也想勾起笑意,可当视线瞥到玻璃窗上,打扮灰扑扑如同从难民营逃脱的自己。

    她缩了缩头,像只害怕的乌龟,用长至鼻尖的额发遮住自己暗淡的双眸,重新拉动头上盖着的衣服,以求有一个庇护之地。

    陈熙言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整理好发下来的书本,想起还不知道同桌的名字。

    于是她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唐、唐意安。”同桌说话结结巴巴,陈熙言以为她是在害羞。

    唐意安老老实实报上自己的名字,以为会得到惊讶的回复,可等了等,身边的人平静如水。

    她微微侧转脸庞,抿了抿嘴,抠着头上衣服的一角,试图还想说什么。

    “你……”不记得我了吗?

    “陈熙言,班主任找你!”

    教室外一个大嗓门打断了她的声音。

    陈熙言应了一声,起身离坐。

    她没看到身旁人眼巴巴望着她的眼神。

    刚离开没多久,唐意安面前出现一个黑影,刚才离开的羊毛卷又折返回来。

    这一次她拿着一桶水。

    羊毛卷狞笑着单脚踩在陈熙言的位置上,她的黑鞋子上沾着黄深色的泥巴,她在凳沿上蹭动,一点点把泥巴蹭掉。

    唐意安鼓足勇气:“江瑶,那是陈熙言的位置。”

    江瑶死死瞪着她:“你以为是谁都能保护你?简直白日做梦!”

    可惜这个阴暗鬼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眼前的凳子上瞧,好似整个世界就只有面前的凳子。

    江瑶暗骂了一声真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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