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早已降临,路上的来往的行人屈指可数,昏暗的路灯下蝇虫飞舞。
硕大的别墅里,白梧正在奋笔疾书。
“小梧,我可以进来吗?”一道清澈的男音在寂静的氛围中响起,带着几声有节奏的敲门声。白梧头也没抬,应了一声。
作业本上投下了一片阴影,白敛走到白梧旁边。
书桌上摆着一个花瓶,上面点染的淡黄色晕染开,就像是古代信笺上妇人思归落下的一滴泪珠,陈旧而模糊。这是白敛送给白梧的17岁的生辰礼,被珍惜地放在这里。
眼前的这个女孩,他养了她很多年了,他们的穿着,生活习惯都被白敛刻意的引导一致。他明白,她是离不开他的。
同时,他心里也清楚,这远远不够。
朦胧的夜色里,只有她的身影是足够清晰的,他忍不住想要更接近她一些。
“小梧,你该休息了。”站了许久,望着本上第三个计算出错的白敛出声。和温和的声音不同,他的手却有侵略感的搭在白梧的肩膀上,手指玩绕着她的头发。
“唉,好的好的,马上”白梧从题目中抬起头,望着作业本上满满的叉,充满拙败感。
白梧从小就和哥哥白敛待在一起,从她记事开始吵着要找爸爸妈妈起,哥哥就告诉她,他们的父母已经去世了,他会照顾她平安长大。
但似乎在白梧长大的岁月里,时间却是在白敛那里按住了暂停键,他似乎没有变过。
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在别的小孩说家长半夜冒雨带自己去医院的时候,白梧从小到大生病的次数屈指可数。
“哥,你不用陪着我的,你的工作也很累。”白梧看着哥哥眼下的青色,有些心疼地说。
手突然被握住,手指被轻轻地安抚式的摩挲。
一贯呈得淡漠的眉眼浮现出一丝笑意 ,白敛松手,示意她喝牛奶睡觉,“知道了,你啊,长大了。”
明明之前都没有喝牛奶的习惯,却是在最近几天被白敛强烈要求。
白梧把还带着温热的牛奶捧在手里,一口一口地喝着,直到见底。
过了一会,一股熟悉的睡意袭来,她打了一个哈欠,走到床边,躺了下来。
白敛的眸色暗了下来,又似乎是错觉,像是怕惊扰了白梧,悄声说:“我走了,好梦。”但话说是这样说,但是脚却一步没有挪。
可惜白梧没有看见。
白梧已经不太听得清白敛说的话,只是胡乱点了头,睡着了。
白敛低身帮白梧理了一下被角,心思却不在这里,他抬眼看着她,白梧没有动静。
白敛的眼神裹挟着侵略感,头轻轻地靠在白梧的肩膀上,温热的气息呵在白梧的脸颊上,喉结上下滚动着。
在夜里,白敛终于不用做温和有礼的好哥哥了,他贪婪地吸取白梧身上的气息,活像个瘾君子。
何止小梧离不开他呢,白敛想着。
“小梧,你快想起来吧”毕竟,我已经等了你很多年了,我们也应该回去了。
白敛注视着白梧的面庞,伸手帮她理了理遮挡额头的头发丝,落了一个克制的吻,这可不是一对好兄妹应该有的动作。
18岁的生日一眨眼就到了,这天的天气很好,往常闷热的空气黏稠的舔舐感消失得一干二净。
一大早白梧就拿到了哥哥的礼物,是用绛红色的礼盒装着,这是今年白梧最喜欢的颜色。今天的一切都很正常。
只是奇怪的是,早上出门的时候,白敛突然抱了白梧一下。突如其来的拥抱,让白梧措手不及。
其实白梧有男女之防的意识的时候,他们就很少有这些亲密的动作。
虽然奇怪,但是她还是回抱一下。然后 ,这个拥抱……更紧了。
她觉得这是白敛的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失落感。毕竟,白敛一直都挺闷骚,坏的情绪也不会合适的宣泄。她想,那就满足他这一次吧。
只是,她没看见白敛在她转身时的毫不遮拦的视线,复杂的,深沉的,甚至是粘稠的。
“滴—”“滴—”汽车的喇叭声尖锐的响起,耳边同时充斥着行人的讨论声。
“这么年轻,可惜了…”
“也不知道家长有多伤心…”
“快让开,快让开,医生来了。”
怎么了,为什么头好痛。
眼睛睁不开,只有朦胧的血色,手脚完全使不上力气。她……要死了吗?
为什么是她呢,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呢,今天哥哥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还没有拆开,怎么就这么戏剧性的死了。
原来,书上说的真是对的,你永远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她想,总归是对不起今天的好天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