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灯火微晃。
烛芯寿短,在将明将灭之际,爆出一个短暂而耀眼的火花。
我被蒙着眼,身上只披着一层薄纱,身后的男人在我颈间流连亲吻,时而如蜻蜓点水,时而如野兽撕咬,在我心底激起阵阵战栗。
于是我瑟缩了一下,身子不自觉前倾,我双手被他扭在身后,整个姿态像只振翅却无法飞翔的鸟。
他说,我就是他的笼中鸟雀,朱環不过是他豢养的朱鹮罢了。
一阵轻哼不自觉从嗓子里冒了出来,多少次了,我已经忘记羞耻,任声音越来越大,变成一阵畅快的叫喊。
“贱人。”身后的人低吼一声,将我压在床上,伸手向桌面。
烛台上已经燃尽了灯火,留下一滩新鲜的烛泪。
我认命般摊在那里,没有力量反抗,黑纱蒙在我眼上,薄纱滑在我的腰间,我趴在床上,像一只被拔光了羽毛的鸟。
“乖乖的,你会喜欢。”
“不,不……会疼。”
没错,最开始会疼,但是几次之后,也就习惯了,可我还是习惯于用低哑含混,不堪忍受的声调告诉他“我会疼”,并不是为了求他怜爱,这不过是我取悦他的一种方式。
“让本王爱你。”
恒王连烁喜欢我不反抗,又不喜欢我不反抗。
于是我时而乖顺任他作践,是而哭诉,把他推开来去。
“贱人。”他总是反复如此说道。
是的,我生来卑贱,他不说,我也知道。
(二)
次日,我如往常一样在身后疼痛之处涂着药膏,清凉之感灼烧过我,随后疼痛真的减轻了。
但我的指尖划过腰间伤痕,发出低吟,那是针刺留下的疤,不深,却随肌肤永远长在一起。那是我身份的标记,只有扒皮拆骨,它才会消失。
我知道的,我怕疼,那就让它留在那里吧。
薄荷的清香袅袅荡荡,又激起了连烁的亢奋,他用手沾了一块药膏,拈着在鼻尖嗅了嗅,“你有这等好东西。”
这不过是王府郎中给的寻常伤药。
我恐惧地往后退了退,披上一件薄衫,就要下床去。
却被连烁拉了回去。
“不听话的下场你该知道。”
“可王爷,奴真的,受不住了……”
连烁露出危险的目光,不满道,“受得住也得受,受不住也得受,你是本王的人,没有权利拒绝。”
我知道,他这副表情出现的时候,我只有顺从才能卑微苟活,我才二十岁,还不想成为一只死去的腐烂的,发出恶臭气息的雀鸟。
我闭上眼,任他取求。
终于我晕了过去,却被连烁的耳光扇醒。
“王爷,我……我真的不行了。”
连烁拿来助兴的酒,对我猛灌,而我呼吸困难,鼻子和嘴里满满都是翠色酒汁,酒液滑落在我的身躯上,连烁因为兴奋而阵阵战栗。
我只觉得全身上下酸痛不已,心口一阵一阵紧缩,眼里流出的汩汩清液和酒汁混合,让我像只落水的鸟。
我下意识伸出手环住连烁,双腿也不自觉地盘上他,像溺水的人揪住救命的浮木。
这样的姿态让连烁很满意,他恶狠狠道,“早这样不就行了?”
他伸手抬起我的下巴,看向我青翠欲滴的面容,眼光眯了起来,迷醉在一片不属于眼前的光影里,正要低头吻下,却发现我已经晕死过去。
已经没了呼吸。
(三)
我差点死了。
我记得当时我幸福得要死,可连烁让府上郎中把欢快地往奈何桥上走的我拉了回来。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连烁一脸委屈地看向我,拿脸蹭我的手,“静静,我以为你要抛弃我了。”
静静是他给我取的小名,可我进入王府前的性格,根本不是这样的。
我虽是妓生子,自小在花柳之地长大,却喜欢阳光、鲜花和一切明媚的东西,但是进了王府之后,我迷恋上锁链,黑纱还有疼痛。
疼痛让我快活,我可以一边用刀割自己,一边对着月亮笑。
为了让连烁开心,我会偷偷用芒刺扎自己,只要我先学会了疼痛,他带给我的就只有快活。
我还留恋彼岸花的艳红,奈何桥宁静的黛蓝,还有孟婆慈爱而善良的目光,可这些离我越来越远,最后只剩下男人的俊颜。
“王爷,不会的,你看我还可以笑。”
他抚摸了下我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好好养病,本王爱你。”
我侧身看向他,轻轻在背后说道,“王爷我也爱你。”
用我自己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