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羽感觉头疼好多了，可周宴若无所觉，仍旧不紧不慢地揉着。

    温热的指腹一浅一深地摁压，对方离自己很近，非常近，潮湿的呼吸喷吐在耳侧，激起周羽的颤栗，浑身像是触电似的。

    该死，一定是酒喝多了。

    拿着杯子的指节骤然缩紧，周羽感到不适，往后退了一步，却没想到竟然将周宴手里的杯子碰翻了。

    “哐当”一声，杯子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水渍漫延开来。

    昏暗的月色下，地上的水反射着奇异的光芒，周宴露出狡猾之色，却在周羽看过来的瞬间变作茫然不解：“哥哥？”

    周羽咳嗽一声，掩下失态，然而周宴竟然弯腰在捡地上的玻璃碎渣。

    周羽赶忙拉起周宴，皱下眉问：“你不怕把你手割了么？”

    “没事的哥哥，这些小活我已经习惯了。”

    周宴笑的轻松。

    周羽望着周宴的笑容，抿了抿唇，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这些事情本该他来承受。

    “你别弄了，我去开灯，家里有扫帚。”周羽制止住周宴后便去开灯，随后进卫生间拿出扫帚和拖把。

    两人一起把这些打扫完后周羽的困意已经寥寥无几，这时弟弟却关心地问道：

    “哥哥，你头还疼么？需不需要我再帮你揉一揉？”

    隐藏在袖子下的手指互相捻了捻，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周羽看向弟弟，这个弟弟总给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感，令他想要敬而远之，而他一向很相信自己的判断。

    “已经好多了，不过下次请你不要离我太近。”

    周羽自认为已经十分客气了。

    可周宴的神色“唰”的苍白下来，有些无措地看着自己：“是我冒犯到哥哥了，对不起。”

    周羽定定看向周宴，心中的违和感越来越重。

    他总觉得周宴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乖。

    那沓调查周宴的资料他一直放在书房，没有来得及仔细看，现在看来翻一翻是很有必要的。

    “回去吧。”他淡淡说道，却不经意看到对方手缩在袖子里，袖子边上印染了一抹红痕。

    “家里有创可贴，就在客厅拐角的柜子里，左边第三个抽屉。”

    说完这些他便往书房走去。

    周宴看到周羽走去的方向，无声地扬了扬眉毛，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哥哥，你能查到算我输。

    周羽走进书房，那沓资料依旧放在老位置，上面已经搁了一层灰，没有被人翻动的痕迹。

    他仔细读过，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周宴似乎从小到大都是被欺负惯了的，唯一一次对他那个酒鬼父亲动手便是在他接他回来的前一晚。

    看似没什么异常，却处处都是异常。

    人是有惯性的，一个习惯忍气吞声的人，在没有巨大的外力逼迫的情况下，是很难做出改变的。

    而据他所知，那天那个人醉酒踹了周宴几脚，就被他以同样甚至更加狠毒的方式还了回去。

    他掏出手机，向杨凯发送了一条短信，短信的内容是——“帮我重新查查周宴的过去”。

    次日清早，他便带着周宴以熟悉公司事务为由离开别墅。

    到了公司，他和周宴一起出现吸引了不少目光，不过这些目光大都并没有恶意，更多的是好奇。

    “走吧，你学习这么久，也该试着接手公司核心事务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周宴似乎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人，上手的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鲜有令他佩服的人，他的弟弟周宴现在算一个。

    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他看着男人，还是忍不住出声告诫：“你出的方案都不错，但是待人接事的手段却太过狠辣，容易引火上身。”

    “哦。”男人漫不经心应了一声，显然没有把他的话放进耳朵里。

    下午，到了下班时间，杨凯上来告诉他晚上还有一场宴会，问他要不要去。

    余光瞥见周宴就站在他后面，男人表情沉稳，周羽琢磨了一下，看来是时候带周宴眼熟一下圈子里的人了。

    他会把这一切都还给这个弟弟的，就当弥补他对他的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