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渔儿!不要!”

    白眠秋大叫一声,从床上坐起。

    是噩梦吗?

    她明明记得弟弟白眠渔被山贼推下了悬崖,她冲上去想要抓住弟弟的手,却和弟弟一起坠崖。

    现在,她怎么坐在自家床上?

    这破旧的草席床,是她在老家君山镇的家吧?

    白眠秋喘息了好一会儿,还觉得脑袋瓜子嗡嗡的。

    梦的那些事那么清晰。

    满脸横肉的老妇人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

    “一个不会下蛋的货,也就仗着我家火儿重恩情,才能嫁进来了。”

    “白眠秋,我警告你,你少坏了我家火儿尚郡主的好事!”

    “你要是识趣点的,自己滚!别逼着我家火儿休弃你!”

    又有一身异域红裙,手持长鞭的女子娇纵地瞪着她。

    “你就是江小将军的媳妇?看着也不怎样嘛。”

    “你如果还想保住你弟弟的命,你就现在离开他!”

    “放心,我会给你安排好离开的路线。只要你肯走,你们姐弟就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白眠秋使劲搓了几下脸,才让自己愤怒、惊恐的心冷静一些。

    她难道像一些话本字说的那样,重生了?

    她以为是梦的事,其实是她的前世?

    她早年丧母,父亲艰难地拉扯着她和弟弟长大。

    结果前不久,她爹也病死了,就剩下她和弟弟白眠秋相依为命。

    家里的家产不多,办完父亲的丧事能剩下的就更少了。

    白老爹临死前才和白眠秋说,当年战乱,白老爹侥幸救过了因奸臣陷害而吃了败将的江将军性命。

    江将军留下了一个玉佩,当做信物,并表示以后一定会回报白老爹

    可惜战乱到来,白老爹背井离乡,来到君山镇。

    江将军找不到现在的白老爹,而白老爹也觉得自己日子过得下去,就没必要去找江将军挟恩图报。

    一直到现在,白老爹要死了,剩下一双年幼儿女,其中儿子白眠渔还先天体弱多病,白老爹实在放心不下,才将玉佩给了白眠秋,想让白眠秋带着儿子白眠渔投奔江家。

    当年的江将军,现在已经要被人称作江大将军了,他的儿子江枫火则被人成为江小将军。

    前世,白眠秋变卖家产,果真带着玉佩去了京城,找到江家。

    江大将军江靖武见到玉佩,回想起往事,立刻拍板,要让尚未婚配的儿子江枫火娶她,只等她孝期一过,立即完婚。

    她拗不过江大将军。

    对方位高权重,而她只是无依无靠的孤女,身子骨柔弱的弟弟还要反过来依靠她。

    她在江家住了下来,但将军夫人秦氏为难她。

    秦氏实则也出身贫寒。

    她丈夫出生入死,好不容易拼得将军职位,她当上了诰命夫人,她就瞧不起和自己一样出身,可能还比自己差一些的白眠秋。

    她想儿子娶高门贵女。

    秦氏打着教导白眠秋的名号,各种刁难白眠秋。

    一会儿要白眠秋织布,一会儿要白眠秋裁衣,又嫌白眠秋不通文墨,不懂高门的交际规矩。

    江大将军是男人,和白眠秋没有太多接触。

    白眠秋偶尔在大节的家宴上见到江大将军,也不好说秦氏怎么对自己不好。

    江枫火呢?

    每每出现在她面前,总是神色淡淡的。

    想起江枫火,白眠秋就怪自己不争气,怎会被那江小将军的皮囊蛊惑住?

    秦氏说女子当会纺织刺绣,她拿坐惯粗活的手做这些精细活,初时硬生生将十指都扎得满是血洞,心中竟然还有由衷的欢喜,觉得这是应分的。

    只要江小将军愿意用她做的东西,她就高兴。

    她吃再多的苦都不觉得委屈。

    至于江小将军的冷淡,她都全当是未婚男女恪守礼节,该保持的正当距离。

    就这样,熬到了她孝期过去,她和江枫火完婚。

    两人婚后,秦氏更拿着早晚请安等事为难她。

    还有每每有高门大户间的交际应酬,秦氏都要嘲讽她出身卑微,拿不出一点值钱东西送礼,只能在那些夫人小姐面前丢份。

    她和江枫火成亲前,住在江家,手头有没有什么钱,眼看着丫头都比她阔绰,更能买胭脂水粉打扮,她才被迫学会了自己用花草调制胭脂。

    她和江枫火成亲后,她也用着自己调制的胭脂。

    她觉得自己调的胭脂更好看。

    连她去和其他夫人小姐交际,都有人悄悄问她胭脂从哪买的,说也想要。

    她高兴地说是自己做的,然后送了不少给其他夫人。

    原本大家都开心,还有夫人后来再问她要。

    结果秦氏骂她了,说她不知好歹,自己犯贱也别拉上江家,别人夫人随口恭维就她当真……她难过得再也没有做过胭脂。

    江枫火和她成亲后,对她的态度也没什么变化。

    非要说,就是更极端了。

    一时间夜晚热情似火,一时间借着公务十天半月不碰她,见到她也黑着脸。

    她不懂这是怎么回事,只能日复一日地熬下去。

    在江家千不好万不好,总归衣食无忧,弟弟也能上学读书。

    婚后两年多,邻国郡主随使团前来访问。

    郡主瞧上了已有家室的江枫火。

    秦氏知道这件事后,就变本加厉地欺压白眠秋,想让白眠秋自觉离开江枫火。

    郡主还趁江枫火奉皇命离京办差,让自己的侍卫抓走了放学路上的白眠渔,以此要挟白眠秋离开。

    白眠秋想向江大将军求助,却被秦氏命人堵住她仅有的求救机会。

    白眠秋心灰意冷,终于决定留下和离书离开。

    路上原本还算顺利,可谁知道走着走着又出现了山贼,逼得她姐弟俩双双坠崖。

    白眠秋现在回想,只觉最后的坠崖颇不正常。

    但她现在只是个新丧父的孤女,根本没能力追查。

    前世的事,今生还没发生,又如何追查?

    白眠秋盘算起了现况。

    她和弟弟为父亲办好丧事,早就将田地都变卖了,换作盘缠。

    周边邻居都知道她姐弟准备上京了,有人劝说走那么远投奔亲戚,不如就在本地过日子,也有人嘲讽说只怕他俩过不下去。

    白眠秋前世沉浸在丧父的悲伤中,听到风言风语也没功夫在意,今生她更不想因别人言语干涉自己生活。

    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她得带着弟弟好好过日子。

    京城?

    她是万万不会去了。

    一旦到了江家,江靖武又得要她和江枫火定亲。

    不去江家,她就没去京城的意义。

    田地卖了也好,她是女子,体力不如男子,只怕耕作不来那么多土地。

    弟弟白眠渔体弱,也不是下地的料。

    但两人今后的生计怎么办?

    白眠秋呆呆坐了许久,忽然想起前世捣弄胭脂的经历。

    她再也不做胭脂后,京城那些世家夫人私下和她表示过惋惜,说都喜欢用她做的东西,她不愿意再做,大家也不好勉强。

    如今想来,那些人其实都很真诚。

    她也一直觉得自己做的胭脂更好,才会一直用着。

    都怪秦氏拿话讽刺她,她才以为自己真丢脸。

    实际上将自己做的东西送人又有什么丢脸了?

    其他豪门夫人也常互送自己做的手帕、荷包等物。

    她的出身人尽皆知。

    而世人若只知以身世取人,那该是那等捧高踩低的人丢脸,而不是她。

    白眠秋决定,就将原定的上京盘缠改为做生意的资本。

    她要卖胭脂水粉。

    想到这,白眠秋险些睡不下去,巴不得立刻天亮,好找弟弟商量,再去买前期必备的东西。

    胭脂的颜色源自花,她可能还得想办法多种花。

    好在自家屋外有一片小院子,也能种一些。更多的就要再想办法了。

    前期她必然不可能都用自家种的花,还是要从外面买。

    白眠秋盘算着盘算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外面传来鸡啼,将她惊醒,让她更清晰意识到,她重生了,不再是江小将军夫人,而是新丧父的孤女。

    白眠秋起身,草草洗漱了下,就去看白眠渔。

    她和弟弟相依为命多年,哪怕长大了依旧亲密。

    白眠渔多病,她更怕白眠渔现在有没有着凉。

    如今还是春日,天气渐暖,可夜里到底还有寒气。

    见白眠渔睡得安稳,白眠秋放心了,开始准备早饭。

    等她做好做饭,正好白眠渔起床。

    还处于男童和少年之间的白眠渔坐到饭桌上,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姐姐。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姐姐变了。

    但还是那个关心他、爱护他的姐姐。

    血缘骗不了人。

    白眠秋先吃完,白眠渔后吃完。

    白眠渔很自觉,起身,准备收拾碗筷去洗碗。

    白眠秋却拦住了他。

    “渔儿,你等等,姐姐有话和你说。”

    白眠渔乖乖坐好。

    “我们不去京城了,好不好?”

    虽然是问句,但白眠秋语气中的决心很强。

    她不要再去京城,再过上那种没盼头的生活!

    衣食无忧,但几乎要被磨灭身为人该有的生机活力。

    还有,成亲几年,又要有个郡主抢男人。

    男人对她还那么冷淡……想起江枫火的皮囊,还有那些激情,她也不要了!

    她守着弟弟,在君山镇好好过日子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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