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

    冬日已至

    暮色里,雪瓶山上,一座楼阁屹立于寒霜之中。雪山之巅,一只飞鸽展翅翱翔,穿梭在凛冽的寒风中。最终落在一位枯瘦老者的手中。

    老者取下鸽信囊,拆信观书。半晌,斜靠在木椅上,手上书信早已不见踪迹,化成灰烬没入雪色中。身后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一白衣少年随风而立,迎风而来。

    少年名叫温行烨,乃当今第一王朝靖安侯府的小世子。少年瞥了眼老者,寻了一把竹椅坐在旁边。

    “喂!余老头,我都看到了,那鸽子上的信囊里写了什么?你烧了作甚”温行烨气道。

    被少年称作余老头的老者叹了一口气:“真是气煞我也”。余老头眼神复杂的看向对面的少年。真是看哪哪不顺眼,随即又叹了一口气。少年顿感莫名其妙,浑身不自在,心想平常我叫他余老头也没见他生气,今日怎这般模样。不过少年向来洒脱,也就不再多想,大不了到时候给余老头送坛陈年老酿,保管消气。

    余老头又叹了口气,举目望向四周巍峨耸立的山巅。最后看向温行烨道:“无望山来信说你母亲病重,让你回去照看一二,你怎么看?”

    温行烨笑道:“余老头,你怎么回事儿啊?老叹气,没看出来啊,这么怕我离开啊。”

    余老头笑骂道:“你这臭小子,就会贫嘴。没个正形。”

    少年收敛起玩笑神色怅然道:“还能怎么办,虽说我自幼离开家来到这修行,但到底还是念着母亲的。”

    温行烨从树梢折了一枝梅花,惹的余老头横眉竖目。不过看这小子难得怅然,老头子便也忍住没在多说什么。

    温行烨用梅枝挑着雪玩,缓缓道:“世人皆知我在山上养病,却不知道母亲托人教我修行,既让我远离朝堂之争,,也为我寻了一处清静之地。”

    余老头看着眼前的少年郎哂然笑道:“既然你去意已决,我也懒得多说什么,不过你此次下山得帮我寻找一人。”

    温行烨疑惑道:“什么人?”老者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没好气儿道:“问那么多作甚。婆婆妈妈的,要滚就早点滚,看着你我就……我就来气儿。”扔给少年一块玉佩后旋即走入楼阁当中。

    少年倒也没见得生气,这十几年的打打闹闹也别有一番风味,虽说自幼离家没有家人陪伴。但这十几年来,老人一直与自己一同住在这山上,弥补了那份缺失。

    想到如今就要离开,顿感惆怅。少年摩挲着手中的玉佩。小声嘀咕:“这离别礼物咋还只有一半啊?”不料这小声的碎碎念被有心人听着了。

    楼阁里传来老者的声音:“另一半在我让你找的那个人身上。”

    温行烨了然,临走前对老者说道:“师父,梅树下埋了几坛陈年老酿,记得喝了啊,你不喝的话我只有留着以后取媳妇儿了。”不知是那句话惹怒了老人。楼阁里传来老人的怒喝声:“快给老子滚!”

    温行烨笑着转身朝山下走,心想:老头原来这么在意他没找着媳妇儿啊,以后得想办法给自己找个师娘啊……

    少年走在雪道上,身影在老人的眼中越来越小,不知何时老人站在了山巅上,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

    余老头望着南方的山巅喃喃道:“万一那崔老头出师不利算错了呢,毕竟两个男子……”老人显然说服不了自己最后只能哀叹一声道:“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老人的碎碎念最终消逝在风雪之中…

    山下锦官城,温行烨走在街道上,看着过往行人,路过一座商摊,买了一串糖葫芦。随即走入了一个名叫“听风阁”的客栈。温行烨身着白衣,腰间悬挂着的玉佩雕刻了一副鸳鸯戏水的画面,可惜只有一半,但其匠心独运,足以可见!由于少年出色的外貌很快就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其中不乏有艳羡、打量的眼神……

    温行烨视无目睹,径直走向柜台,轻轻扣了下木质的案板。掌柜的停下手头的工作,抬眸看向俊美的少年。眼中划过一抹惊艳,不过很快就神色如常。温行烨拿出一块木牌上面雕刻着“梅落”二字。掌柜的神色一凝,随即笑到:“这位公子,您的房间在三楼,我送你上去。”

    温行烨在掌柜的陪同下来到了三楼。楼道中,温行烨吩咐掌柜的安排一辆通往幽州的马车。

    楼下,客人看着楼梯口,唏嘘不已。谁让锦官城内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听风阁三楼从不住客”

    温行烨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想起余老头说的话……望着天窗,心里一阵惘然。

    想起那个相处不过三年的母亲,少年的印象停留在小时候的纸鸢和糖葫芦……懵懵懂懂记着一位貌美女子带着自己放纸鸢,在摔倒时买糖葫芦哄自己……最后是美妇人含着泪对自己说:“阿烨……对不……对不起……是娘亲对不住你”零碎的片段映入脑中。少年罕见的有些睡不着。

    少年本就和衣而睡,如今睡不着,也省去了不少麻烦。直接起身出门朝楼下走。

    夜幕降临,客栈内灯火通明,笑语盈盈。客人们举杯畅饮,酒香四溢。温行烨下楼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不过嘛……在他下来之后,气氛显然就不那么好了。少年明显发觉比起下午,这些人看自己的目光多了一丝忌惮。

    温行烨倒也没觉得如何,只是心想还是自己太厉害了啊,可怜了我这绝世容颜,在自己的实力面前显得黯淡无光。

    温行烨走向空位,要了一壶酒,打算借酒消愁。少年一盏一盏的喝着,酒水很快就见了底。少年回到房间休息,一夜无梦。

    客栈一楼,一位面圆耳大,腮边一部虎须髯,腰间挂了两把刀的汉子踏门而入。来到柜台,放了一张纸条在柜台上,并要了一件房,掌柜的叫了个店伙计,领着汉子去了二楼。

    掌柜的打开了纸条,门外风雪呼啸,乌鸦嘶叫。掌柜的望着窗外的月喃喃道:“又要死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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