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

    “你们莫要多舌了,赶紧带小师妹去洗漱换衣服。”

    面对老祖的吩咐,鸟一鸟二也只能瘪瘪嘴,带着禹阿佑下去。

    禹阿佑长跪浑元老祖身前,叩下一首。

    此时,门外风雨皆至,漆黑的天如同盖子一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禹阿佑不解,刚想出声问时,浑元老祖捋着胡须冷笑道:

    “世间万事皆有定数,有人来寻你了,但那不是你的归处。”

    说罢,浑元老祖挥手布下结界,随后起身冲破结界而去。

    厚重的乌云上,立着九重天太清殿掌事司的众位神仙。

    绛玉乘云上前,向浑元老祖行礼道:

    “太清殿掌事司,绛玉,参见浑元老祖。”

    见前来说话的是个仙子,浑元老祖只是瞥了一眼,遂不屑道:

    “尔等今日黑云压我玄渊宫,究竟有何贵干?”

    面对浑元老祖的质问,绛玉不急不恼,道:

    “早先仙帝来老祖这里做客,玄车翘檐上丢了一颗七星灯。今日瑶台镜观测到昆仑山的异象,我等才寻了过来。还望老祖放我等进去寻找一番。”

    听罢绛玉的话,浑元老祖冷笑一声,却问起了如今的四界掌事,华清。

    “怎么?这么大的事情,华清他自己没有来?”

    “近日正逢三公主弥月礼,掌事大仙公务繁忙,不便与我们前来,还望老祖谅解。”

    说罢,绛玉递上祥云纹样的请帖,继续道:

    “三公主应良辰吉日诞生,九重天将筹办弥月礼,还请老祖莅临赐福。”

    请帖飞到了浑元老祖手里,老祖瞥了一眼,手指掐算,霎时眉目舒展。

    绛玉自然知道其中的缘由,三公主诞生时,四时长安,天河里千星明媚,都是好征兆。天帝赐名为,涂钦长安。

    “好了,请帖也送到了,是不是该让我们进玄渊宫找东西了。”

    说话的正是华清座下弟子,霄桀。

    只见身着华丽羽衣的少年仙君移步上前,眼神里充满了傲气和桀骜不驯。

    霄桀露出手中拿着的令牌,对浑元老祖道:

    “这是四界掌事大仙的令牌,我师父命我等来找东西。”

    浑元老祖只是默默盯着他,遂摇头,对绛玉道:

    “这四界掌事的座下弟子,怎么都是这幅无教养礼数的样子。难道,这是你们掌事司的传统吗?”

    身为老祖,他见过许多个四界掌事,也见过很多个座下弟子。

    倒是每一届都会出这样一个桀骜不驯的家伙。

    绛玉只是笑了笑,不曾多言。而一旁的霄桀按捺不住,手中的法器已经对准了浑元老祖。

    流云折扇在霄桀指间旋出银弧,扇面流云纹迸溅青光,他凌空踏碎三朵祥云,折扇劈出的风刃裹着雷霆直取浑元老祖面门。

    浑元负手而立,衣袂无风自动,浑浊的瞳孔映着少年张狂的面容,连半步都未挪动。

    “狂妄!”

    霄桀暴喝,折扇突然化作漫天流光,无数扇影将老祖困在光茧之中。

    老祖捋着胡须,笑道:

    “何为狂妄?看来你还尚未可知。”

    霄桀运转着手指尖的法术,道:

    “居然敢私自占有七星灯,玄渊宫不是狂妄,是什么?”

    这些话说来倒是有些可笑,围观的众掌事司对着霄桀欲言又止,最终屏息。

    而老祖枯瘦的手指突然轻点虚空,光茧如镜碎裂,霄桀倒飞出去撞碎数座仙山,喉间腥甜尚未泛起,已被一道无形气劲按在云端。

    “你说我私自占有七星灯?我玄渊宫不稀罕什么灯,只知道你这千年的道行,不过是儿戏罢了。四界掌事,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老祖垂眸看着挣扎的霄桀,指尖流转的金光似能碾碎星辰。

    “回去好好修你那流云扇,莫要再出来丢人现眼。”

    老祖收了法术,霄桀十分狼狈地从仙山里爬出来。

    只见掌事司的众仙神都是一副难以明说的神情,最终只得扶额叹息。

    “掌事的座下弟子,真就如此痴傻?”

    “你不懂,掌事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小弟子,固然宠爱一些。”

    “那也不能真对着浑元老祖动手啊,天帝来了都得俯首称一声老祖……”

    霄桀脸上还是有些不服气,起身时却被绛玉。

    老祖瞧了一眼,道:

    “本道知道你们为了那盏七星灯而来,但现在不是时候,灯落地,便有了她自己的因果,诸位请回吧。”

    说罢,老祖转身离去。而领头的绛玉也并非真的要将那盏灯找回来,只是这个掌事大仙的徒弟不知天高地厚,今日带他来见识见识老祖的厉害。

    绛玉转身,对仍然一脸气急败坏的霄桀道:

    “曾经你是哪家的贵公子,狂妄惯了。但进了掌事司,就一定要知道什么是卑以自牧,敬以事上。论起资质来,天帝还要叫浑元老祖一声师爷,你今日实在是太鲁莽了。”

    被绛玉教训了一番的霄桀这下终于肯放下脸皮,黏着绛玉一声声“姐姐姐姐”叫着,绛玉那样有耐心的人也觉得头疼。

    “绛玉姐姐,我就是觉得我们身为九重天掌事司,怎么能在这里吃闭门羹了,我有些不服气。”

    绛玉没空听他解释,遂决绝转身正要离开,却瞥见了玄渊宫山脚的那只化作人形的狐狸。

    绛玉了然,遂露出一抹笑容。

    而一旁的霄桀连忙贴过来,道:

    “绛玉姐姐笑了,看来是原谅我了?”

    绛玉见眼前的人如此厚颜无耻,遂抬手一挥,一阵风起,将霄桀掀出去几千里远。

    耳边终于清净了一点,掌事司的其他人连忙朝着绛玉拍手称快。

    绛玉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只是又瞥了一眼那只狐狸后,转身道:

    “我等回去复命吧。”

    ………

    玄渊宫上的乌云还未完全散去,老祖重新出现在禹阿佑身前。

    见禹阿佑仍然虔诚跪拜在自己身前,老祖长叹一口气,手中的法术幻化出斗笠和蓑衣。

    随着他向上一抛,斗笠和蓑衣牵动着空中的云雨运转。最终,如同老祖的法术一张大网,将云雨全部笼罩在其中,一根细长的云雾丝线连接着老祖的食指上。

    仅仅用一根丝线便能牵动这漫天的云雨,老祖展现的,就是所谓的御风之术。

    禹阿佑见罢,连忙向老祖道:

    “禹阿佑,恳请师父授业!”

    老祖捋了捋胡须,向外眺望时却见到了那个在山脚的屏障外徘徊踱步的狐狸。

    “世人说我这玄渊宫上山容易下山难,你可想好了?”

    禹阿佑恳切地点头,终于成了这浑元老祖最小的徒弟。

    如何是最小?鸟一鸟二同声解释道:

    “玄渊宫上大师姐灵烟仙子,能幻化云雨,来无影去无踪。是浑元老祖修道成仙后收的第一个徒弟,那已经是几万年前的事情了。二师哥灵晓真君被捡回来的时候,九重天的宫殿刚刚竣工。后来,我俩来到玄渊宫,二师哥早已经隐世闭关多年,我们从未见过。玄渊宫浑元老祖亲赐弟子不多,你是最小的,也是最让老祖惦念的。”

    自那次浑元老祖亲临昆仑山脚,想收禹阿佑为徒却被禹阿佑一口拒绝之后,老祖便时常惦念这这个自强不屈的小女孩。

    禹阿佑听罢,只觉得汗颜。曾经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殊不知,只有变得更强大,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

    玄渊宫寒来暑往,云雨变幻。满外大雪纷飞,鸟一鸟二裹着棉被窝在笼子里不愿意出来。

    大师姐灵烟悄然出现,将两只变回原形的鹦鹉从笼子里捞出来。

    鹦鹉破口大骂:

    “灵烟,你干什么!!!我们冬眠呢!!!”

    灵烟抓着鹦鹉脚,抖了抖,让鸟一鸟二一阵天旋地转,说不出话来。

    灵烟才望向门外正在苦修御风术的禹阿佑,道:

    “老祖让你们看着她,就是怕她连御风术出什么乱子,你们居然躲在笼子里偷懒!”

    鸟一鸟二扇动着翅膀,想要逃离灵烟的掌控,巧舌辩驳道:

    “你看外面那么大的雪,全是她弄出来的。这六月飞雪,指不定谁会觉得哪里有冤案了。”

    门外,禹阿佑指尖的法术不受控制的外泄,使得这天上的云全都变成了鹅毛大雪落下来。

    她裹着单薄的衣物,一次又一次尝试着将地上堆积的积雪回收,却把自己冻得瑟瑟发抖。

    最终,还是灵烟看不过去,挥动袖子,那场荒唐的六月飞雪终于结束。

    禹阿佑从地上爬起来,向灵烟行礼道谢。

    灵烟只是微微一笑,遂吩咐了一旁偷懒的鸟一鸟二几句后离开了。

    从此,玄渊宫上阴晴不定,时而风雨交加,时而艳阳高照,时而大雪纷飞,时而天高气爽。

    这让盯着禹阿佑练法术的鸟一鸟二开始怀疑人生……哦不,鸟生。

    鸟一塞着鼻子,打着喷嚏,对鸟二道:

    “这是老祖所说的,天选的御风师吗?”

    鸟二,被阴晴不定的天气惹得羽毛凌乱不堪,最终也只得长叹一口气,道:

    “谁知道呢……我只知道再这样下去,我得离家出走了……”

    话音刚落,一旁的禹阿佑成功用指尖的法术牵动了一朵云,这让鸟一和鸟一瞪大了眼珠子。

    “喂喂喂,她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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