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情期前

    “大哥,今晚还是不回来吗?”路希斜睨着一旁耳朵竖起,却故作不经意的温珣,故意提及:“可是温珣他……”

    温珣闻言,立刻作势要去掐路希。路希连忙挂断了通讯,笑道:“大哥很忙,让你乖乖待着。”

    “哼,我也忙得很。”

    自路渊取走那两份转学申请书后,已连续数日没回别苑。除却防卫边境不得已,路渊还从未抛下温珣夜不归宿。

    平日里也就罢了,偏偏即将迎来发情期,路渊却选择睡在军区,又不与他联系……

    温珣为此整日萎靡不振,烦躁难安。

    那箱抑制剂摔碎后,他手上本还剩三只长效、五只短效的。这大半年来,已用去一支长效型,药效逐渐消退,令他陷入纠结。

    他目前面临两个选择:继续施用剩下的抑制剂,或是——让路渊尝试对自己进行“标记”。

    毕竟,路渊虽非Alpha,但却能对他的腺体产生影响,造成“二次分化”

    若能进一步标记,或达到类似效果,那便无需忧虑抑制剂仅余短短两年的时限,以及难以寻觅替代原料。

    理论上虽为上策,但标记这种亲密行为……他与路渊又非伴侣关系。

    更何况,标记时若出现种种失态、难堪,路渊又会如何看待自己呢……想到此处,温珣便又打起了退堂鼓。

    他甚至逃避地想,反正还未真正进入发情期,他没有难受到挨不住,信息素多多益善,干脆趁发.情期多萃取一些。

    “实在熬不住了,到时候再打抑制剂吧。”温珣夹着路渊的枕头,一边咬手指思索,“或许……路渊就回来了呢?”

    停顿片刻后,他又烦躁地在床上打滚。又来了!每天都在抑制剂与路渊之间反覆横跳,他简直要疯了!

    发.情期的Omega本就情绪敏感,而路渊又不在身边,温珣无所适从,连续失眠了好几个夜晚。

    装着抑制剂的金属盒被反覆推开又拉回,盒盖开合间在桌面划出凌乱弧线。

    所有思绪纠结成一团乱麻,他挑出一只短期抑制剂,想了想,又随意搁置在了床头。

    他打开终端,漫无目的地点开了与路渊的对话框,输入:“为什么不回来?”却又一个字一个字删掉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有点难受。”依旧没有发出去。

    一股没由来的怒意上涌,温珣最终发过去一句:“好烦,讨厌你。”他便甩开终端,把自己罩在被子里。

    过了许久,都没有得到回覆。就在他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终于传来了一声信息提示音。

    温珣一把掀开被子,拿起终端一看,却是——【第三军校特招审核通知书】。

    “诶?!”他迅速点开浏览,文件末尾,赫然是监护人笔锋凌厉的签名!

    “路渊·阿斯坎……”温珣喃喃念着,依旧和刚开始学星际语时一样黏黏糊糊。

    只是如今又多了几分缱绻,不过轻声呼唤,心跳便无端加速起来。

    门外突然飘来一丝淡淡的小蛋糕香味,白檀信息素彷佛感知到了什么,先主人一步,擅自雀跃地奔腾而出,与之交缠……

    “温珣,大哥回来了!”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了路希的声音。

    温珣正手忙脚乱地捂着后颈腺体,草草回应:“哦,我等一会儿过去……”

    路渊嘴角微微上扬,刻意从门缝探入更多精神力,一串串如星辰般的金芒在温珣周身游荡。

    温珣顿时炸毛,缩在被窝里朝门外嚷道:“路渊!你别……”

    然而,他却被自己的声音给吓了一跳,整个人被路渊勾缠得软绵绵的,抱怨更似在撒娇。

    都怪发情期……害他变得太奇怪了……

    温珣欲哭无泪地蜷缩在棉被里,无论如何都不能现在出去!

    路希一路偷瞄着路渊的神情变化,刚进门还板着一张脸,却在经过温珣房门口时,瞬间融冰似的春暖花开……

    他们来到熟悉的“训话房”,路希缩了缩脖子:“大哥,你还生气呢?”

    “你说呢?”路渊横了他一眼,“孩子大了,一个比一个叛逆。本来小的还算听话,却被捡回来那个看似最乖巧的给彻底带坏了。”

    听出大哥已经没了怒意,路希都被他这老父亲般的口吻逗笑了。

    接过那份转校的正式函文,路希神色认真地说:“我是大哥一手带大的,长兄如父,我想成为军医,成为你的骄傲。”

    路渊淡淡瞥了他一眼,转眼间,三弟已经不再是那个扒着自己裤腿,嗷嗷哭嚷大哥不要走的奶娃娃了。

    湛蓝的瞳眸中闪过一丝晦暗与迷茫。他一直信奉着,将珍视之物紧握掌心,如此,便不会消逝。

    在遇见温珣以前,他从未体会过全盘失去掌控、主动放手是何种滋味。

    如今,他倒是切身体会了……

    路渊轻轻摩挲着转校申请书上,那因他彻夜未眠,反复折叠出的折痕。

    “少说这些虚头巴脑的。”他摆了摆手,仰躺在办公椅上,掩藏起那些焦虑与担忧,故作洒脱道:“我放你们去第三军校,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温珣。”

    路希郑重地向他行了个军礼:“谢谢你,大哥。”

    临走前,他却又皮皮地回过身,补了一句:“放心吧大哥,我和温珣是好朋友……他最喜欢的还是你!”说完,他便迅速溜出门去。

    “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路渊拿起一本书砸向门口。

    然而,微红的耳尖却出卖了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彷佛残留某段记忆的柔韧触感……

    还算听话的刚出去没多久,书房里,又进来了那个最叛逆的。

    温珣足足往后颈贴了三层抑制贴,确保不会沁出过量信息素,才摸进了书房。

    “我收到特招审核通过的通知了,谢谢你。”温珣双手背在身后,眼神有些飘忽。

    路渊将正式函件推到他面前,他也从空间扭中拎出了一个小箱子。

    “礼尚往来,这些药剂都给你。”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的心血,“我们去了第三军校后,可能没办法时常回来,你……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本来想像个大人一样,酷酷地说完道别的话语,但说到后面,温珣还是红了眼匡。

    全都是发情期害的!

    路渊自始至终没有移开视线,专注凝视着几日不见的小地球人,多看一眼都会生出更多不舍来。

    “过来,让我吸一口。”他连人带办公椅往后退开了些,朝温珣展开双臂。

    思念终究战胜了理智,温珣一步步贴近路渊腿边,犹豫该用什么姿势。

    路渊却直接拉着他坐到自己腿上。

    “啊!”温珣吃了一惊,险些滑下去。

    “别动!”路渊将他紧紧箍住,却发现那小小的腺体上,歪歪斜斜贴了好几片抑制贴,“怎么贴成这样?该不会……”

    想起温珣对自己腺体都干过些什么,路渊脸色一变,伸手就要揪下来。

    温珣连忙按住他的手,“没有!我只是想一次多收集一点……唔,不信的话,你、你自己闻……”他忍着羞耻,垂下脑袋,露出后颈那脆弱的腺体。

    路渊的心跳陡然漏了两拍,确认温珣没有丝毫不适后,他顺势贴得更近,上唇几乎要碰上那块小小的凸起。

    湿热的气息扫过后颈,带起一小片颤栗。路渊莫名嘶哑道:“嗯,奶味很重……看来没事。”

    太甜了,确实不能胡乱揭开来……

    温珣整个人贴在路渊身上,不自觉揪紧了他的前襟。两人紧密贴合,喘息间,气氛越发炽热而微妙。

    路渊率先回过神来,将温珣轻轻按在自己胸膛上,他仰起头,喉结不断滚动。

    他极其生硬地转移话题:“去了第三星区,记得把你的项链取下来。”

    温珣彷佛被热气蒸熟了一般,红霞从耳尖一路蔓延至脖颈。他压根没听清路渊在说什么,耳边只有砰砰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他暗自数着路渊的心跳,居然和自己同频,失速难抑……

    路渊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温珣的后脑勺,待两颗心跳渐渐平复,才又带着笑意问道:“老师以前是不是很宠你?”

    初识时还看不出来,可一旦熟了,温珣依赖得很,甚至开始得寸进尺。

    偏偏又让人心软不已,只要是他想要的,根本狠不下心拒绝,几乎都会被他磨到答应为止。

    简直就是专门来克他的,路渊想,卡斯珀老师以前肯定也是如此纵容着温珣。

    “那当然了,我很听话的。”

    路渊轻轻捏了捏他的鼻子,显然不信。

    他勾起温珣脖子上的项链,再次提醒:“这个暂时收起来吧,兽族在第三星区的处境……说不上好,需得更加谨慎。”

    “我只在家里戴的。”温珣不舍地抚过吊坠上的刻纹。虽然乖乖摘下收进空间钮中,但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不只是项链,他和路希即将前往第三军校,分离在即,内心的不舍越发沉重。

    见他如此,路渊指尖轻点在转校申请书上,心里说不出的刺挠。

    他想试探,再试探出更多……

    “不想去了?”

    “想……”

    “那怎么还苦着一张脸?”路渊刻意说道:“该办的都办妥了,第三军校虽远,但我会经常去看你们的。”

    温珣果然扭头撞进他怀里,蹭了蹭。他嗡声嗡气、含糊地说:“我有一点,舍不得你……”

    路渊低笑几声,震得温珣耳廓发麻,他不禁埋怨地捶了几下,“为什么故意不回来?也不说一声。”

    “是真忙,我都几天没合眼了。”路渊回抱住温珣,将他紧紧圈在怀里,柔声叮嘱:“在别人地盘不比帝都,行事务必小心为上,不能再像之前那般鲁莽了,知道吗?”

    那温柔而低沉的嗓音,宛如悠扬的大提琴,令人只想沉醉其中,永远待在这如沐春风的怀抱里。

    温珣又蹭了几下,恨不得把自己完全埋进去,让路渊揣着他一起去第三星区。

    他近乎失神地低喃:“路渊,我想要,标记……”

    话音未落,后颈腺体随心跳鼓动而突突颤抖,一阵又一阵地发烫。

    被那突如其来的濡湿感吓了一跳,温珣身体一蜷,挣扎着跳出路渊的怀抱。

    “我……我要回去打抑制剂!”他难堪又狼狈地弯着腰,匆匆抓起文件逃回自己房间。

    一锁上门,温珣手中的重要文件全散落一地,他立刻摸向床头那只抑制剂,扎进自己手臂。

    过了好半晌,他缓缓滑落倚在床边,抱膝缩成一团。

    “……怎么会这样?”他捂着小鹿般乱蹦的心脏,紧咬下唇。

    明明已经扎过抑制剂,腺体的躁动也舒缓下来了,证明无关乎发情期。

    但为什么,他仍难以压抑那股疯狂滋长的渴望……

    他想让路渊标记自己。

    “我对路渊……”

    温珣仔细分辨,那又酸又疼,却又甘之如饴的情感,答案呼之欲出——

    窗外,人造月光恰好扫过床沿,像极了路渊那璨金精神力幻化成的点点星子,在他心尖烫出一道蜿蜒的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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