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景行脑中传来刺耳的“呲--”声。
“欢迎来到白森综合学'院' ”
“学院的原身曾是人流量巨大的市中心医院,因经营不善管理不协,民办医院沦落到破产的地步。”
“学院创始人林君乐先生买下了这并改为学院,这才有了今天。”
“我们希望每个学生都能在此涅槃重生。”
“你的身份是慕名而来的记者,伪装成新入学的学生,准备借此机会调查医院没落的最终真相!”
“请保护好自己的初心,这是你最终成功的重要条件。切记!遇到林先生要鞠躬,礼貌对话,不要激怒Ta!林先生讨厌没有礼貌的孩子!”
机械声戛然而止,邵景行脑中的聒噪平息。
邵景行调整了下领口的钢笔相机,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经过操场东南角的槐树。树根处裸露的泥土里,半截注射器针头在夕阳下泛着冷光——这是今天发现的第七件医疗废弃物。
“新同学?"戴着红袖章的值周生突然出现在身后,"教导主任找你。"
穿过走廊时,邵景行注意到所有消防栓箱都装着上世纪的老式灭火器。消毒水的气味从地砖缝隙里渗出来,混着某种腐败的甜腻。当他推开主任室的门,墙上的电子钟显示17:23,但影子却向东延伸得过分绵长。
"邵景行同学是吧?"教导主任的胸牌泛着诡异的铜绿色,"这是你的课程表。"递来的塑封卡片突然变得粘腻,仿佛沾着未干的血浆。
当晚21:47,邵景行在临时宿舍翻看偷拍的素材。钢笔相机清晰地拍到:课程表塑封层下压着张泛黄的纸片——《第七实验组脏器摘除排期表》,日期是1988年6月17日,而参与者名单里赫然列着今天见过的值周生名字。
他突然听见水流声。整层楼厕所明明都在维修中。
循着声音来到三楼,手机电筒照亮"正在施工"的警示牌。隔间门缝渗出铁锈味的水渍,邵景行摸出录音笔的瞬间,整排马桶同时发出抽水声。最里间的门缓缓打开,蓄满黑水的便池里漂浮着半张学生证。
当他要凑近查看时,镜面突然结满冰花。镜中倒影里的自己竟穿着白大褂,胸前别着"实习记者邵景行"的证件在融化,变成1953年版的医院工牌。
"同学,查寝了。"巡查老师的声音在走廊炸响。邵景行慌忙退出时,瞥见便池里的学生证照片——分明是年轻时的教导主任。
次日生物课,解剖台上的牛蛙腹部呈现不自然的肿胀。当女生划开表皮的瞬间,前排男生突然抽搐着栽倒。邵景行看得真切,那团滑出的内脏分明是人类的肝脏,表面还带着新鲜的手术缝合线。
“只是常见的应激反应。"代课老师用镊子夹起器官扔进废料桶,桶底传来牙齿磕碰玻璃的脆响。教室后排的标本柜里,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手掌正在缓慢变换手势。
午休时邵景行溜进图书馆。在1988年6月18日的《晨报》上,"仁爱医院突发火灾"的报道旁,本该是院长照片的位置只剩焦痕。当他用紫外手电照射,空白处浮现出用血写的七个名字——每个都是本届特困生的学号。
黄昏时分,他在体育馆后墙发现通风管道。爬行到中途时,管壁开始渗出温热的黏液,前方传来密集的滴答声。拐过弯道的瞬间,成百上千个吊瓶倒悬在管道顶部,淡黄色液体正通过针管注入下方沉睡的学生们体内。
22:15的熄灯铃格外刺耳。邵景行躲在被窝里整理证据,突然发现课程表背面的校徽图案实则是变形的衔尾蛇。当他用打火机烘烤,蛇眼位置显现出校长室的平面图,某个标注着"祭品"的红点正在自己床铺位置闪烁。
23:59分,整栋楼响起非电子音的钟声。邵景行摸到走廊尽头的校长室,门把手上缠绕着心电图导联线。推开门刹那,月光正照在墙面的校长肖像上——相框里的林君乐左眼是正常的,右眼却如活物般转动着,随视线移动在相纸上拖出血色轨迹。
当钢笔相机自动拍摄的瞬间,相框突然迸裂。玻璃碎片划过脸颊时,邵景行看到照片背景里的书架变成手术器械架,自己的倒影正在相纸上被火焰吞噬。
他跌坐在真皮座椅上,发现办公桌的玻璃板下压着张集体照。1988届毕业生笑容灿烂,只是每个人脖子上都套着呼吸机的波纹管。当秒针划过零点,照片里的学生齐刷刷转头望来,他们举着的"优秀班级"锦旗正在渗出血水,逐渐变成"第七实验组"的字样。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吓得邵景行撞翻笔筒。滚落的金色钢笔在月光下显形——这是支装填过麻醉剂的注射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