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谢谢”温莀眼神黯淡了些许，敛住眼底的情绪，双手不禁紧握。
她似乎有些认不得他了，她看着眼前这张脸，说不出来是悲是喜。
面前的男人穿着一件简约的运动外套，拉链随意地拉到胸口，露出里面白色的纯棉T恤。发梢干净利落，漆黑如夜，根根发丝像是被精心裁剪的乌金，短而齐整。
却因时间的沉淀变得更加深邃，再无当初的狠厉。
“咳咳，什么情况啊，那是谁，嗯？”罗雯小声在下面嘀咕着，葱白的手指轻轻拉了拉温莀的大衣。
“不认识，神经病吧。”温莀没有多做解释，只觉得荒诞无稽。
——
李歧单手插兜走到前台，看到正在打游戏的梁宇，两眉紧皱片刻，便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敲了敲桌子。
“上班打游戏，扣200。那张方桌免单。两碗招牌虾仁馄饨，一碗多加香菜！一定多加，别忘了。”
听到响声的梁宇突觉不妙，缓缓抬头对上李歧幽暗的眼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机塞到抽屉里。
“歧哥，别啊，我就这第一次打游戏，还被你逮了个正着，今儿个怎么突然来店里了。两…碗招牌虾仁馄饨，等等，免单？”梁宇在本子上边写边念，突然拍案而起。
梁宇把菜单给后厨报过之后，鬼鬼祟祟绕到李歧旁边，用胳膊轻轻推搡着他。
“怎么个事儿啊，讲讲呗。”梁宇贱兮兮的在旁边开着玩笑。
“让我猜猜，初恋？前女友？”
李歧沉默不语，没给他一个眼神，若有所思的样子。
可能他也曾后悔着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
“！！！！等等，我知道了，白月光回国，对吧。我就知道，可算让我抓到你的小心思了吧，工资别扣了呗，否则我可保不齐和小雅也……”
李歧将手从背后重重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拍了一拍，“滚，什么白月光，你可闭嘴吧。你敢给我说出去试试，年终奖也给你扣掉。”
“别别别，我得去送馄饨了，让两位姐姐久等了不太好。”梁宇找到借口，立马开溜。
“两位的馄饨，我们老板特意吩咐了一碗多加香菜。慢用，不合口味记得喊我。”梁宇趁着送馄饨的空隙，偷偷看了一眼。
许是温莀的穿着与餐馆有些格格不入，梁宇一眼便认了出来李歧的女主角。
温莀觉得浑身都不自在，有些怅然，也没听清楚罗雯说了些什么。
她起身，“雯雯，我出去透个气，一下有点闷。”
罗雯刚想问些什么，又把话收了回去。
“行，外面下雨了，别吹太久，会感冒。还有馄饨！凉了可不好吃了”
站在外面吹风，凉风吹到脸上，她才觉得活了过来。
看着萧萧而下的枫叶，风里还夹着丝丝细雨，温莀只觉心枉然。
“温莀啊温莀，你怎么回事啊。”温莀低头看着脚尖，踢了下地面。
虽然三年没见过面了，再次遇见，她还是有那么几分不自在。
一转身，就瞧见李歧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怎么，馄饨不合口味儿？香菜够不够。”吐出一口烟，李歧声音有些欠揍，烟雾把他遮住，温莀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也摸不透他在耍什么把戏。
“馄饨味道可以，香菜也挺多。”温莀说完，便准备抬腿进去。
“穿着高跟鞋儿不冷？看你脚后跟磨得有点红，店里有碘伏什么的，让小宇给你拿过去。”
温莀顿住，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儿。
“不用了。”
回到店里坐下，“走吧，雯雯。”
“等我吃完这口馄饨！真的好好吃，雯雯姐不吃了？”罗雯抽了一张纸巾，准备起身。
“你还没和我说完呢。”梁宇不满道，眉头紧蹙，不想让她这样匆忙离开，还想听会儿八卦。
也不知道两个人在聊些什么，这般不舍。
“下次下次，我加你个联系方式，下次还来吃你们这儿的馄饨。”
“小宇，送下旁边那位小姐，车费我报销。”
“上车。”
原本如注的雨幕已然消失不见，只留下湿漉漉的世界。屋檐上的水珠还在滴答滴答地落着，像是在为雨的离去演奏着最后的乐章。
扯过安全带扣上，李歧踩下油门，车子离开馄饨店。
温莀头贴在车窗玻璃上，耳边安静的很。
车子停在了碧水听月小区门口。
从进小区到现在两人一句话都没说过，疏离的就像陌生人，气氛安静的让人窒息。
“随便坐，我去拿药。”
温莀拉住了李歧的外套，“李歧，现在这又是演哪出啊？累不累。”
温莀的话在空荡寂静的客厅显得格外突兀，这无疑像一把利剑刺在了李歧胸口。
“我先给你上药，其余的待会儿再说。”
李歧害怕，他不想听到温莀说出这么冰冷决绝的话。
他想抽身离开，他怕多待一秒，就被伤的完无体肤。但他僵住了，一刻也动不了。
“我们几年前，就已经断干净了，不是吗？还是说，你忘记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了。你要是忘记了，我不妨把这层伤疤揭开。”温莀每说一句话，便朝李歧走一步，最后用手狠狠的指着他的胸口。
“馄饨的钱，不用你请，不想欠你任何东西。我现在不差钱，别用你当时哄小姑娘的手段来对我。”温莀把钱放在茶几上，黑曜石茶几倒映出李歧怅然的脸庞。
温莀心想，心疼男人只会让自己陷入无尽的麻烦与拖累。她转身，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决绝。她不再想成为那个在背后默默支撑、不断给予同情的角色，她要为自己而活。
路过那家精致的甜品店时，她毫不犹豫地走进去，点了一块自己最爱的车厘子慕斯蛋糕，坐在窗边慢慢品味。
温莀轻咬一口手中的车厘子，软糯香甜在舌尖散开。刹那间，思绪如脱缰之马，奔回了高中时光。
爱上你我不撤退，
我说过我不闪躲，
我非要这么做，
讲不听也偏要爱。
——《偏爱》张芸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