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本丸破产了。
当收到时政发来的赊了好几个月的水电费账单欠缴通知和是否申请经济低保登记表的时候,我慌忙支开近侍叫来了狐之助。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谁让您花钱不节制的。” 明黄色的小狐狸从围兜里掏出来一个算盘用爪子扒拉着。
“看看,光是这个月的资源购买记录都已经快超过本丸全部开销的一半了。”
“还不是为了限锻出货!天杀的黑心时政,那池子里根本就没有拔丸!他催我交水电费我还没告他欺诈性消费呢!”
我一听见限锻就来气,愤然拍桌而起,指着空气破口大骂,“就算我赌博上头掏空家底占百分之九十九的责任,那个从非洲来的刀匠就没有百分之一的过错吗?他到底有没有上岗前培训过!”
“请您注意点言辞,我还在这里呢。”狐之助爪下的算盘啪啪响,看着旁边记录纸上那一串越来越长的数字,颇为无奈的摇头叹气。
“……”
听狐之助这么一说,我的气焰一下子被浇灭焉巴巴地又坐回座位上,把那张经济困难低保申请表翻来覆去来回看了八百遍,往桌上一丢愣是写不下一笔。
“有些时候还是要向现实低头的,您看登记表的眼神能不能不要那么屈辱,先向时政申请资金过渡一下,好歹这两个月还要吃饭呢。”
“你怕不是眼瞎,好好看看这个表,这不是变相借款吗?拨了两个月的低保不还是要连本加利还回去,你们时政还干什么历史保护,这霸王条款去当借贷公司吧。”
“嘛、哈哈……”狐之助尴尬地挠挠头打着哈哈打算糊弄过去。
“……”
再三斟酌,已经破产的本丸实在担不起借高利贷了,到时候可不能沦落到卖刀偿还债务的地步,这种事儿要是被知道了是能进局子的。我把那张邪恶的登记表揉成一团,随手扔进垃圾桶。
“那咱们这两个月喝西北风?”
“嗯……本丸后山那儿不是有地,有地就能种粮食,饿不死的。”
“您看看这几天的内番记录表再说一遍?想光靠种地养活一百多号人?”
狐之助把那张一溜儿+0+0的内番表糊我脸上,“再说就算他们全员桑名江附体,两个月也种不出足够的粮食的,还得看节气,您这是在异想天开。”
“……”
“我去做兼职吧。”
“嘎?”狐之助惊讶抬头,掏掏耳朵表示自己没听清。
“我说我去做兼职!这次限锻上头导致本丸破产确实是我的错,有一百多把刀需要我养呢,当审神者那点工资确实养活不了他们。”
“不用通知他们吗?让您一个人承担全部责任也太……他们手气太臭不出货也占一部分原因。”
“不用说!身为头儿怎么能让小弟连饭都吃不上,等着,我这就去找十八个兼职过渡一下,等这两个月过去了本丸经济赤字危机再辞职。”
“主人……”狐之助被我的正义凛然和身上散发出来的金光闪闪感动的稀里糊涂,表示上任前十个狐里面就它手臭抽到我这个又穷又咸又没背景不上进的审神者的后悔没有了,要誓死追随我。
“很好!狐之助,我现在任命你为本丸财政总理大臣,在经济恢复之前的各种消费就全靠你打理了,等一下去博多那儿领账簿吧,我找借口把他糊弄过去。”
在干了多个兼职的两天后,我就无比后悔,这种冰凉的承诺是怎么从恒温三十七度的嘴里说出来的。白天我是威风凛凛的审神者,坐镇天守阁指挥刀剑男士出阵讨伐时间溯行军,晚上我又身兼数职,去送外卖、当服务员、便利店收银、奶茶店店员……连轴转了整整两天,身心上都遭受了巨大的折磨,连白天打个盹儿都被严厉的近侍提溜起来督促我完成文书工作。
“看看您这快眯成缝的眼睛,昨儿晚上出去炸鱼塘啦?还是又熬夜玩游戏了?身为我这种又强大又帅气的刀的主人怎么能这么懈怠……”
我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看着近侍和泉守兼定在那一张嘴可劲儿叭叭,顿时觉得他太闲了想给他找个班上。
宝贝,你是怎么对主上我这张如此憔悴的脸说出这么扎心的话的?我半夜翻墙出去努力工作赚钱养活你们我容易吗,你竟然还怀疑我去炸鱼塘?一时间愤怒、委屈、心如死灰全部涌上来,我越想越来气,一巴掌呼到他脑门上让他闭嘴。
挨了打的和泉守总算不再说废话,蹲一边emo去了。挣扎着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书,我实在撑不住如潮水般袭来的困意,趴桌子上立马开始装死。等狐之助来叫醒我时,已经日暮西山快到晚饭时间了。
“主人大人,快醒醒啦!”
“唔……”
我顶着睡得凌乱的鸡窝头从桌上勉强撑起脑袋,狐之助看我还迷糊着,顺爪从纸盒里抽出张纸示意我擦擦嘴角的口水。
“不好啦主人,我发现本丸的账簿有问题。”
“……啊?”
还没来得及怨狐之助打断我满是甲州金的美梦,它就把从博多处得来的账本摊在我面前。
“怎么了?”
“我这两天理了理账,发现咱本丸的开销可太大啦,本丸破产主上您限锻失败是一回事儿,日常花费大是主要原因啊!”
“我看看……”
还迷糊的我扒拉开破破烂烂的账簿,当看见上面记录的内容时,原本处在睡眼朦胧的状态立马就吓清醒了。好家伙,不看不知道,平常我对本丸开销不太上心,博多来了后全权交给他处理,偏偏我家的博多是个心软的,那些刀子精有什么需要直接跟他报备基本都会批。什么鹤丸的尖叫鸡和炮仗、三日月的老年钙片、短刀的零食、莺丸的茶叶、歌仙的画具、蜂须贺的金器护理工具……零零碎碎的看着不多,总的一算下来后面那一串零简直比我的肺活量还高。
我当审神者自诩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一分一分的攒到如今的本丸,偶尔一次限锻失败还被那群吃饱了啥事没有的付丧神说教,本丸破产了我都不敢跟他们讲,连夜做兼职苦苦支撑日常花销,结果他们不仅不体谅我,还心安理得的花我的钱。想到这里我就越来越生气,凭什么我在外面遭受风吹雨打,他们在本丸舒舒服服。
“……等晚饭的时候开个会吧。”
看着我阴沉的可以滴出水的脸,狐之助赶紧收拾叼了账簿准备跑路。
“等等狐之助。”
“是!主人大人!”
小狐狸吓的浑身的毛都炸了,僵硬的转身。
“等下跟我一起去食堂。”
“您……要做什么?”
“我啊,打算给他们演场戏,呵呵。”
临近饭点,我特意把远征部队全部召回,连近期几乎住在特命调查的队伍也回来了。emo完回来的和泉守嘴里塞的鼓鼓囊囊的,想来今天是堀川国广厨当番提前给他开了小灶。他例行公事的问我是下去吃饭还是他给端上来,往兜里揣上提前准备好的眼药水,我和他一起下了楼。
这群付丧神干啥啥不行就吃饭最积极,等我来到食堂,基本上所有的人都已经坐到饭桌上了。
“主人?您今天在食堂吃饭吗?”
已经有人注意到我了,也不怪他们有点新奇。说来惭愧,本人由于太过懒散,平常要是在本丸吃饭基本是近侍负责端到天守阁,实在不想费那个劲下楼再上来,这也是为什么和泉守会特意上来问我一嘴。
“嗯嗯,我和你们一起吃。”
刚坐到椅子上,动作麻利的厨当番长堀川就给我端来一份例餐,一眼扫过去餐盘里绿油油的一片,两个鸡蛋卷算是晚餐里唯一的荤菜。
“哎呀,主人您不知道,自从狐之助开始管账后伙食质量直线下降,这两天蔬菜吃的我都快变成毛利了。”
和泉守见我盯着餐盘迟迟不肯动手,自认为非常有眼力见的开始告状。无端被cue的毛利抬头望过来,旁边的一期一振又把他的头按回饭碗里,小孩子吃饭走神不好。
你听听你在说什么话?我没看错的话堀川刚给你开了小灶哎,平时肉也没少吃啊,多吃两天蔬菜就委屈上了?
借着抬头捂脸的动作仿佛被和泉守的无脑行为无语到了,我趁机滴了眼药水到眼睛里,再把手拿开时已是泪流满面。
!!!
“主人,您怎么了!”
“呜呜呜……宝贝们我对不起你们啊……”
见我这么一哭,顿时有一大半刃都开始慌了,尤其那几个主控手忙脚乱争着抢着过来给我擦眼泪。
借着长谷部递来的手巾拧了把鼻涕,又装作虚弱的往身后巴形的怀里一靠,我含着要掉不掉的泪珠颤巍巍开口。
“这两天伙食质量下降让大家受委屈了,但以后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让大家吃上就算是这种程度的饭了……”
“啊?”
“我已经在尽力工作弥补了,找了十八个兼职晚上偷偷出去干活,白天再回来当审神者……”
“等下等下,主人您在说什么啊?”
“事到如今就不隐瞒大家了,我们的本丸……破产了!”
“什么?!!!”
耳尖听到噩耗的博多倒地不起,又有一大堆刃慌里慌张去扶他,等白山和药研抬着担架把博多送到手入室后,谁也没有心思吃饭了。
“怎么会破产了呢?”
“呜呜呜……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限锻赌博,那些买资源的钱就可以给大家买尖叫鸡、买钙片、买零食、画具和保养工具了……”
“不!主人!这不是你的错啊!”
在门口等候多时的狐之助见时机一到立马飞扑进来抱住我的腿就开始嚎,“主人您已经很努力了,为了支撑本丸的日常生活连续两天都没怎么睡觉出去打工赚钱……”
“什么?主怎么能干这种事!”
不得不说这群刃还是很会抓话题的重点,听见我没睡觉连夜出门打工赚钱顿时都慌了神,天天光顾着内番偷懒八卦加的那点侦查总算没有白加。
“狐之助……你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油豆腐吃了……等我再撑一段时间,兼职赚到钱了马上就给你买……”
“呜呜呜……嘎?”
趴在我腿上表演嚎啕大哭的狐之助一听没有油豆腐瞬间愣了一下,我不得不暗暗使劲掐了它一把。
“嗷嗷嗷!!!”
“简直太过分了!”
看着我和狐之助一人一狐装的可怜样,终于有人拍桌而起,“都怪我们平常不懂得珍惜主给我们带来的富裕生活,竟然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花光了本丸的小判,我长谷部真是该死。主!请让我出去代你兼职吧!”
“呜呜呜……部部……”
我倍受感动,捧着他的手一副依依惜别的模样,“感谢你为本丸做的贡献,我永远爱你,那个送外卖的兼职正缺人呢,你马上收拾收拾出发吧。”
“……这么快的吗?”
目送长谷部骑着小云雀消失在传送阵中,我一转身,身后乌泱泱地站了一大票人,有可能是我拙劣的演技感动了他们,也有可能是因为平常买东西花太多钱产生的负罪感,当然也可能是纯粹的胜负欲,等我反应过来,一个个都非常积极的提出想要出去兼职。
我抹抹眼角已经快蒸发的眼药水,悄悄在身后给狐之助比了个计划通的手势,现在我们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有福同享,有难散场。拿出裤兜早已准备好的兼职表,我现场排起了班。
就这样,和泉守自身条件优渥被星探看上去当了平面模特,堀川作为他的经纪人双双出道、山伏国广拉着兄弟山姥切国广去街边表演起胸口碎大石、长船一派凭着独特的气质去了牛郎俱乐部、青江想了想带着石切丸出去摆了地摊,他去买自己的珍藏小本子,石切丸在他旁边支了个算卦摊子,至于灵不灵的就不知道了。
剩下的刀剑见同伴们都踏上了创业致富道路,也不好意思继续赖在本丸混吃等死,长曾祢尝试带着清光安定去应聘保安,蜂须贺和歌仙一期结伴去了古董店当起了金牌鉴定,鹤丸哭着喊着拉了大俱利一起去了游乐园的鬼屋当NPC,就连外貌上看着还是小孩子的短刀们因为不能出去工作纷纷自觉承担了本丸的内务问题,什么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等等,极短们作为本丸的战力巅峰则承担了全部的出阵远征任务。
我非常欣慰地看着一个个刀子精踏上职场,一种欣慰自豪感油然而生,站在传送阵前目送他们的身影一一消失,拍了拍手感觉这么一收拾本丸里干净多了。
暂时解决了本丸的财政危机问题,我哼着小曲儿坐在廊下准备久违的摸会儿鱼,还没等手碰到平板,一阵非常具有辨别性的笑声就打断了我。
“哈哈哈,年轻人真有活力啊。”
等我僵硬地转动脖子回头一看,三日月正在一边悠哉悠哉地品茶,察觉到我的视线还冲我微微一笑。
对哦,倒是忘了还有这个老东西。
说实话我不是没想过让三日月出去干活,但就他那十级生活残废的痴呆样儿,怕不是放出去就会迷路,最后拄着拐去路边乞讨,万一被坏人捡到又被卖了怎么办?不过转念又想起后山那片暂时还没有开荒的地,一个邪恶的想法油然而生。
“三日月啊,你看大家都出去工作了呢。”
“不愧是年轻人啊,像爷爷我这种老胳膊老腿的实在没那个热情去体验生活呢。”
可能是为了强调他年龄大,特意在“爷爷”两个字加重了读音。
我默不作声地翻了个白眼,可去你的吧,年纪比你大的本丸里多了去了,不说别的,就源氏那兄弟俩现在在杂技团混得风生水起,马上都成首席了。再说说你,平常的茶点茶叶和保健品开销那么大,好意思吃大家的软饭么?
眼见着他动作优雅地擦了擦嘴角残留的点心渣,默默端了小茶壶准备跑路,我眼疾手快拽住他的后衣领把他往田地那里拖。
“别怕啊,不让您老人家出去工作,做好后勤保障也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呢。”
“哈哈哈,短刀都是好孩子呢,有他们在想必后勤保障工作也做得非常好。”
“那可不,只是担心孩子们拿不动沉重的农具没办法很好的完成畑当番呢,本来就很在意身高,要是被压得更矮了怎么办?身为长辈的爷爷必定不忍心看他们吃苦吧?”
“……”
我开始熟练的运用道德绑架,开玩笑,大半个本丸的刀都能被我忽悠出去当黑奴,就你我还使唤不了了?
“你刚才也说了,大家都是好孩子,平常在廊下喝茶没少受他们照顾吧?会帮你添茶、锤肩、拿茶点,天冷了还给你只老虎抱着取暖。嗯?三日月?”
“……”
一小时后,看着三日月宗近顶着大太阳在田地里挥舞着锄头汗如雨下,我颇为欣慰地用吉行的珍藏拍了张照片打算贴在本丸的公告栏处。连那个只要种地必划水的三日月都变成了上有老(特指小乌丸)下有小(可能是我)的艰苦奋斗农民,以后谁要是内番再偷懒就把他送去桑名江田地速成培训班好好上上课,顺便扣一星期点心让三日月代吃。
就这么过了一个星期,全员出动的结果就是本丸不仅欠着的水电费交了,伙食档次提升了,甚至从之前单靠我一个人的工资维持着饿又饿不死,富又富不起的状态一下飞跃到小康水平。
晚上睡觉前我在天守阁盘着腿席地而坐,面前摊开的是铺满了一地的小判和甲州金,看着计算器里那串让人心情愉悦的数字无比懊悔,早知道就早让他们出去干活儿了,这样干下去成为富裕审神者将不再是梦想。
我抓起一把小判,金属碰撞的清脆生如此悦耳动听,不禁笑出了声。
“嘿嘿嘿嘿嘿嘿嘿……”
“这么睡这么久还不起来,还一直在笑……”
“不会是傻了吧?要直接叫吗?”
“都快十点了,她十点半不是有个时政的会?再不叫她起就要迟到了,掀被子吧。”
迷糊间我感觉温暖的被窝一下子被人掀开,瞬间接触冷空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是谁?敢在本丸谋害朕?
等艰难睁开眼睛一看,两个一长一短的紫色脑袋出现在视线里。
“您终于醒了,快洗漱准备一下赶时政的统一传送阵了。”
近侍蜂须贺给我抱来要穿出去见人的衣服,被他叫来想办法喊我起床的初始刀歌仙从梳妆台上抽出梳子准备替我梳头。
“……”
“还愣着干什么呢?马上迟到了。”
“唔……你们为什么在这里,金店不上班吗?”
“什么金店?您在说梦话?”
“本丸不是破产了吗?”
蜂须贺和歌仙疑惑的对视一眼,纷纷叹口气,又非常有默契的一人给我来了一个脑瓜崩。
“在想什么呢,您绝对做梦了吧?还梦到本丸破产,要和博多好好解释一下吗?”
挨了两个脑瓜崩的我瞬间清醒了一大半,“等等,如果是做梦的话那你们挣回来的钱呢?都去哪儿了?”
“醒醒吧主上,整个本丸就您一个社畜,现在快起洗漱准备去开会吧。”
“诶?不要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小判啊啊”
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我心如死灰,再见了我辉煌的奴隶主生活,现在我要去上班当奴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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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沙雕文使我快乐,看就完了,ooc不存在的,番外是三日月的上岗再就业,请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