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自己会这样沉寂在漫长的岁月里
远处是一团又一团的黑影,大都扎堆在议论着什么。
兴许是很久没有听见过人说话的原因吧,堇杭之努力的想要听清什么,却只是听到了些许模糊的话语。
“罪人……”
“逃不掉的…”
如同战场上的战马的嘶鸣声。
耳旁的音调越来越高,而他却始终都不能听清。
只听见一声刺耳的叮铃声和咔嚓声。
堇杭之有了触觉
动弹不得
不能伸展“四肢”
堇杭之感觉自己像是被埋在了一个地方,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一些液体滑进来,散落在他的躯体上。他抿着“嘴”,皱着眉头,四肢缓慢的蠕动挣扎着,咸腥味让他感到不适以及诧异。
不是?他这是在哪呢?
就在他无比困惑之时,一只硕大无比的光滑线状物体钻了过来,与此同时还让堇杭之得到了一丝光亮
光线不多,却足以让堇杭之刚好看清这个生物的面目。
生物很长,没有五官,全身带有棕褐色的环,一圈又一圈,缓慢的蠕动着,身上长满了长长的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惊恐的大叫起来,极具冲击性的画面使得他刚才还算不上清醒的大脑彻底复苏。
恐惧感作祟,堇杭之挣扎着企图跑出去,四肢却因为被一些物体压着完全动不起来。他无助的摆动着。
“*的,这是什么情况???”
苏醒之际便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非他所愿,奈何实在是忍受不了如此奇异的生物。
什么玩意啊,什么情况呢?天降横祸?
堇杭之觉得自己死那么多久了,那些东西真的没必要跑来扰乱自己的安宁。
堇杭之突然感觉有什么人抓住了他的头发,往外一扯。
久违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脸上,“口鼻”迅速地被空气所充溢
稍稍的挣扎一下便成功落地了,谁道身后却有一群长相稍显奇异的人傻傻的看着这根刚刚从土里跳出来的人参。
一时之间竟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他们没有动,堇杭之也不太敢动,毕竟大家都不太熟。
“牢,牢大?人参会走路?!”一个中年人突然站了出来,目瞪口呆的睨着堇杭之,像是有些神志不清的指着堇杭之。
“人参怎么可能会走路?”被称作老大的男子看起来眼界比较宽阔,即便有生之年第一次遇到会跑的人参,他们的地区灵气比较稀少,以成神为目标而修炼的人很少,也没有几个成功的人,精怪虽然有,但是能有灵智的却在少数。
大补啊。
“老大”眯了眯眼睛。腰间的刀刃似是已经准备蓄势待发了,而趴在“老大”身上的小女孩则是朝着堇杭之歪了歪头,饶有兴趣的看着堇杭之。
谁道,当“老大”眨了个眼后,堇杭之却已然是消失不见,空留几片残破的叶子。
朝着稍远一点的方向张望,还能勉强看见只有两条腿的人参跑下山去,哦,应该是滚下去,摔倒之后又爬起来继续摔跤。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着他们有没有追上来...
众人:“......”
若是此时他能开口威慑几句,也不至于如此让人啼笑皆非。奈何精怪之身不能言语,即便言语了也只会被认作疯子关进大牢里面。
往日名满天下打了无数场胜仗的将军,人送称号“御神将军”,竟也会落得如此地步,实在是不免令人唏嘘。好在肉身已灭,此刻不知为何化为精怪,便也就无人认得他了,倒也无妨。
堇杭之稍稍安慰了自己有些略微受伤的心。毕竟他一醒来就和一个不知名生物和一群魑魅魍魉打了个照面,实在是让他心惊不已,这群鬼物通常结伴而行,莫说活着的时候堇杭之都对他们敬而远之。
不是打不过,而是他们真的很缠人。生前便曾在这类鬼物的手下吃过不少苦头,如今一见自然是走为上计,以免多生事端。
等等,当堇杭之又从地上爬起来后,这才反应过来。之前跑得快,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变成了一根什么玩意?
堇杭之缓缓的闭上了“双目”
真是岂有此理!
......
****
翘首七年前,京城的深冬已然降临,骤降的温度使得万物沉睡,冰天雪地,世间毫无生机。漫天的阴霾笼罩着整个京城,一团又一团的浅灰色云朵,参差低垂,鹅毛一般大的雪花落在堇世子的鼻尖上。
他皱了皱鼻子,打出一个喷嚏。险些从树上掉下来。
“杭之兄,几天不见倒是学会自己独享美酒了。”
不远处,蓝袍男子手执伞柄,朝着堇杭之徐徐走来。
堇杭之听声音便知道来人是谁。
他漫不经心的摇了摇手里的酒注,低低的笑了:“京随?来来来,和我喝一杯。”
年少成名,风光无限。
说到京宫,是京城中最为顶尖的学府,至少也得16岁才能进,可他天资很好,悟性也够强,便也就被程老太傅破例收入了。
“你不是向来不喝酒么?转性了?”他笑嘻嘻的瞪了程京随一眼。
“还是说……有了心仪的姑娘?”
堇杭之故作高深的看了程京随。
啧啧道:“哪家的姑娘?真不简单。”
闻言,程京随被雪冻苍白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轻声咳了几下。
见此,堇杭之倒是十分明了,不再多说。却是特意拿出了身后放着的一坛十月白:“喏,这坛十月白给你。”
程京随狐疑的看了一眼堇杭之一眼:“还有这种好事?”
堇杭之倒是被他怀疑得有几分不自在了,他摸了摸鼻头:“明儿我就不去学堂了……你……”
“不行不行!杭之兄!”程京随像是摸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慌不择忙的准备将手里已经拿好了的十月白还给了他。
他却早已料到程京随会有如此举动。迅速的从树上跳了下来。因为喝了一点十月白的缘故,跑起来虽然不快,但甩开程京随倒也是信手拈来。
“那就拜托你咯!”身影已经不见了,倒是声音还回荡在周围。
程京随迷茫的拿着手里的十月白,凌乱了……
算了……
晨曦之光,愈加耀眼,即使终究会落下,却在月亮消逝之时又再度升起。
第二天却意外的在学堂看见了堇杭之
“今天去我家吃饭吧,你不是最喜欢我阿娘做的饭了吗?”堇杭之谄媚的朝程京随抛了个“娇滴滴”的媚眼。
程京随身后迅速起了一阵恶寒。
“你又想干嘛?你今天不是不来吗?”程京随小声的回道
“二黄生崽子了…”
啪!
堇杭之勉强的躲过了程老太傅甩过来的“无踪影”
程老太傅见堇杭之躲过了自己的绝招,虽然有些不悦,但还是给他留了几分面子。
“有些人不要以为自己天资尚可就开小差,在我这里都是一视同仁。”程老太傅再次瞪了瞪堇杭之,这次连同程京随也一起。
回去就收拾你。
程京随脑海里响了一句恼怒的声音。
堇杭之径直的走向了归家的路——顺手摸了
几只大鹅
京城的百姓向来是对堇杭之能避则避的,毕竟他爹堇江流是当朝皇帝面前的红人。大鹅被摸了最多就是上堇府要点钱,如果得罪了堇世子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何况还是个经常把京城搞得鸡飞狗跳的纨绔。
堇杭之手里捏着花大鹅的翅膀,满意的看着这只膘肥体壮的花鹅,微不可察的摸了摸下巴。
其实他并不喜欢吃鹅肉,只是享受狩猎大鹅的过程而已。
他图什么呢?
没有什么可图的
少年人的新鲜感吧,他乐在其中,他老爹也很惯着他。
他前脚一踏进门槛,就听见这样一番对话。
“可是江流...你才刚刚回来就要...”
“无事,思年,这次出征正好带杭之去看看我们大漠疆场的塞外风光......”
“爹?娘?”
堇江流闻言面色一僵,回头看见是堇杭之面色缓和下来。
“杭之啊,你现在已经是筑基修为了,我打算带你去见见世面,你手里…?”
初春,安师国的节度使来到岸观国意图与之交好,可坏就坏在节度使初来乍到对岸观国的风俗并不知情。
岸观国风气开放,主张多生多育一事,对于男欢女爱一事更是推崇,一条街便有两三个青楼。
但安师国不同,思想保守,更是禁止青楼等一系列勾栏的勾当,抓到便是死罪,女子更不能在成年之前与男子私会,若是
如此,便为不洁。
两人在结为伴侣之前就相爱也是如此。
岸观国的皇后不仅多才多艺,并且生得极为貌美,对待节度使自然也是大大方方。
本来吧,两人之间的相处在岸观国来说自然是合情合理,大大方方的。
但事情传到安师国却是另一种说法了。
安师国皇帝昏庸无能,不善用人,听闻百姓之间流传着这样一段谣言……
“岸观国皇后心悦安师国节度使。”
“还请皇上斩下节度使的头颅放于市井!如此污秽杀一敬百!”
他们国家只崇尚纯净。
安师国皇帝冷漠的摩擦着手上的玉扳指,抬手就是一个暴怒的掀桌。
“节度使勾结岸观国皇后,意图不轨,次日当斩。”
消息一经传出,本就岌岌可危的两国关系更是雪上加霜。
岸观国皇帝听闻此事后更是下令禁止人民与其交涉。
大战一触即发。
“这么说来...其实根本不是表面问题,而是皇帝面子上过不去...”堇江流狠狠的咳嗽了几声,瞪了他一眼,他沉着的走到堇杭之的身边,正想给他一记暴怒的耳光,却看见了阮思年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微不可察的将力道收了回来,改成了抚摸堇杭之头顶的发丝。
“住口!这等事情岂是可以议论的?”堇江流低声警告道。
“这次陛下下旨让我两月后再度出征,一年之内势必将安师国拿下。”堇江流低低的咳嗽了几声,“我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这次也是一个好机会,我已经请求陛下让你随我出征,这两月你且要好好做足准备,切记不要荒废了修为!”
堇杭之勉强的笑了笑,“哎呀爹,孩儿这不是一直都铭记于心吗?你看我又逮住了大鹅给你补补身子呢!”
“臭小子,你就省省心吧!你看看你这几年逮了多少只鹅?我都建了一个鹅舍给你带来的鹅住了!大鹅下蛋,变成小鹅,小鹅变成大鹅继续下蛋。”他气得胡子都吹了起来。
“江流,杭之也不小了,你看等顺利攻下安师国后就给他找一门亲事吧。”阮思年笑了笑。
“哼!臭小子他......”
腹部猛地一痛,堇杭之从地上跳了起来,犹如一只受惊的鹌鹑。
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