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凌毒唯

    不过虽然这样想,殷念之嘴上又是另一番说辞。

    “因为他们太俗,不能透过表象看到主上的本质。”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我什么本质?”慕凌挑眉问。

    “心系苍生、胸怀天下。 ”殷念之语气笃定,面不改色。

    慕凌一愣,指尖的力道松了些许,眯了眯眼道:“你到是敢说。”

    “因为主上非常‘宠爱’我啊——”殷念之笑嘻嘻回应,将慕凌先前对他说的话还了回去。

    慕凌好笑地看着他,松开了手指。

    殷念之松了一口气,这关他算是过去了吧。

    “那个小夭说的话真的可信吗?”他用手背擦了擦下巴,问道。

    慕凌点头:“可信。”

    “因为主上你又给她下了吐真咒?”

    “嗯。”

    嘶,有点可怕,这玩意儿随随便便就能下到人身上,那他在慕凌面前岂不也是……

    “那我在主上面前,岂不也是毫无秘密可言了?”殷念之开玩笑似的笑了笑。

    慕凌闻言,唇角微扬,笑吟吟道:“是啊,所以别试图对我有异心哦。”

    殷念之搓了搓手背上刚刚被溅到血迹,貌似乖巧地应了一声。

    心里却想。

    骗人。

    如果真的可以随心所欲施咒在他身上,那他早就人头不保了。

    不论是刚才他在心里吐槽慕凌阴晴不定,还是先前他在皇宫撒的谎,哪一条单拎出来他不是死翘翘?

    即使吐真咒的时效只有一个时辰,但慕凌当初在前殿说,他在嫌犯进门时,就给每个人下了吐真咒。

    可殷念之在被问那夜干什么了时,并没有回答“打游戏”不是吗。

    所以慕凌不能给他下咒,即使能,起码也有限制。

    慕凌抬头望向窗外,黑黢黢的:“天色已晚,你该回去歇息了。”

    这是撵人呢。

    “奥奥。”殷念之起身,眼神恋恋不舍地盯着一桌凉掉的饭菜。

    都怪苏游,他都没吃几口呢。

    殷念之抬脚移步到门槛,突然一顿,扭头神色尴尬道:“那什么,主上,我还不认识路。”

    “……”

    最终还是慕凌亲自把他送回去的。

    翌日上午。

    殷念之左手一只糖葫芦,右手一碗豆汁儿,半倚在窗边,悠哉悠哉望向下方熙来熙往的人群,大快朵颐。

    一旁的苏游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殷念之!收收你那气味熏天的豆汁儿!”

    殷念之晃悠悠端到嘴边,一口气咽下肚,然后扬了扬手中的碗:“诺,收完了。”

    苏游气结。

    他指了指端坐于木椅之上,一袭月白色长袍的慕凌。

    “真是粗鄙!你就不能学学主上?”

    殷念之目光移到慕凌身上。

    只见慕凌低垂着眸子,好似不在意四周的吵闹,羊脂玉般的手指轻轻拈起茶盏,送到唇边浅啜一口。

    这一刻,大魔头好像也带上了清雅如玉的意味。

    “我哪能跟主上比?主上是陌上人如玉的公子,我是谁?我一介粗鄙之流,哪能学的来公子的风范?”殷念之道。

    “哼,知道就好。”苏游双手环抱,满意道。

    突然旁边轻飘飘传来一句话:“说书要开始了。”

    殷念之倏地坐直,猛然安静下来。

    说来也奇怪,离皇帝限制的时间还有五天,慕凌不去查案,反而拉着他开始逛京城。

    现在他们身处城隅一座茶楼中,殷念之还挺想亲身体验一下古代说书的。

    苏游也放下了手臂,正襟危坐。

    一楼。

    随着“啪”的一声,折扇闭合,一袭灰布长衫的老者清了清嗓子:“诸位,我们接上回所述。”

    “话说,那林将军真是威猛如神,身被玄铁重甲,率领十万精兵,就将对面蛮族打的是屁滚尿流,再也不敢来犯。”

    “哎哎,那林将军已经叛变了,你现在说这些小心传到圣上那里。”一位听众忍不住打断他的话。

    老者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年轻人别着急,我话还没说完呢,何况圣上怎么会关注我这样一个无名之辈。”

    “接上话,可惜啊,这林将军不知怎的昏了头,竟意图造反,林家世代忠烈栽在了他这里,还连累林家满门被抄斩。”

    “你这话又不对了,那林贵妃不还是活着呢么?”年轻人又反驳。

    “林贵妃那是被特赦,因为陛下宠爱她。”老者心平气和解释,“这与林家被下令满门抄斩不无冲突。”

    “行了张老头,我们不想听这个!”又有一个人双手作喇叭状放到嘴边,大喊,“我们想听有关天命者的!”

    张老头无奈,说是害怕一些话传到圣上耳朵里,那怎么不害怕另一些话被天命者知晓呢。

    “那我们就谈一谈天命者吧。”张老头立捋了捋自己的两绺白胡,思索再三,挑了一些能捡的话来说。

    “要说天命者,那肯定是离不开监天司,这监天司你们肯定都很了解了对吧?我今天就讲一些你们不知道的。”张老头轻摇手中褪色的折扇,故作神秘道。

    人群一时骚动,呆在这片久一点的人都知道,张老头是有一些真料的。

    在二楼听了有一会的慕凌,闻言意外地挑了挑眉。

    “主上,要阻止他吗?”苏游凑在慕凌旁耳语。

    “不。”慕凌靠着雕花凭栏,目光落在张老头的折扇上,“他不敢说出什么大秘密的。”

    虽然殷念之听清了他俩的对话,但也眼观鼻鼻观心当做什么也没听到。

    他这听力现在真是绝了。

    百米之内的动静听的那叫一清二楚。

    “都知道为什么现在监天司司主是慕凌,而非皇室中人吧。”

    众人点头,血系嘛。

    “那关于慕凌到底有何血脉,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嘿嘿,老头我今天就给大家放个猛料。”

    “他流着的——是朱雀血脉!”

    人群哗然,大堂内一时落针可闻。

    殷念之也被惊掉了下巴。

    不、不可能吧?!

    这跟直接说慕凌是皇室私生子有什么区别。

    在一片安静中,张老头诡秘地笑了笑,娓娓道来:

    “想当年,先长公主真就是天资聪慧、才华潋滟,相貌上那简直是天上来的仙女啊,还觉醒了妖力,几乎成了既定的下一任监天司司主。”

    “但可惜,她后来爱上了一个人。”

    “那个人是个平民,因为身份差异太大,恐怕不会获得皇帝同意,他们选择了地下偷情。”

    “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他合起折扇,语调叹息,“长公主怀孕了,孕吐十分明显,被宫女发现。百般对皇帝恳求下,她才保住了腹中的胎儿,情人却被秘密处死。”

    “之后,长公主对外说闭关养病,实则是养胎,结果在生孩子时大出血而亡。皇室不想对外公布真实情况,于是谎称长公主病逝。”

    “而慕凌就是这先长公主的儿子。”

    四下里无人出声,唯有清风卷过帘布,呼呼作响。

    噱然安静过后,一声“噗呲”率先打破沉寂。

    众人纷纷看向二楼——声音的发出地。

    “我说老头儿,你别太搞笑,造谣谁不会?”苏游咧开嘴笑,伸出一只手指指向慕凌,“没凭没据,那我还说我家公子才是先长公主的儿子呢。”

    看客又纷纷把目光投向旁边的白衣公子,结果就移不开了。

    那凭栏的公子,衣白人也白,生的真是俊俏标致。

    没读过什么书的百姓只能想出这么个词形容。

    慕凌眼神冷冷淡淡扫视一圈,没什么表情。

    “对啊,慕凌的身份那是已经明确了的,前任锦官城太守的儿子,我在锦官那边的亲戚还亲口给我讲过他小时候的事迹嘞。”一个人道。

    “嗐,张老头又开始瞎胡编了。”另一个人说。

    “编也编个像样的啊,太假了。”

    “就是就是。”

    殷念之望向下方骚乱的人群,摩挲着下巴:“他说的真是假的?”

    苏游正欲回答说,假的。

    慕凌先开口了:“半真半假。”

    苏游瘪嘴。

    殷念之盯了慕凌半宿,褐色的眼眸忽闪忽明:“那哪些部分是真的呢?”

    主上怎么可能告诉你一个外人,苏游抱着手臂轻蔑地想。

    “朱雀血脉是真的,先长公主儿子也是真的。”慕凌一杯茶水下肚,声音懒散。

    苏游愤恨地凝视着殷念之,捏碎了手中的茶盏。

    他跟了主上十年,也才是第一次知道主上是先长公主的儿子。

    这还是沾了殷念之的光。

    殷念之一头雾水地回视,疑惑苏游发什么疯。

    “这是秘密,别向外说。”慕凌竖起一根手指放到唇边,“我可不想被簇拥着回归皇室。”

    “那些百姓怎么办?”殷念之冲下方乌泱泱一片扬了扬下巴,“他们可是都知道了。”

    “顶多被当作坊间传言罢了,没人会信。”慕凌另一只手拈起茶盖,轻轻在杯沿上划了一圈,动作缓慢,漫不经心。

    的确如他所言,下面的人又开始讨论起慕凌风评来了,看起来丝毫不相信刚刚的惊天大料。

    “暴戾恣睢”、“杀人如麻”等词一个一个往殷念之耳朵里钻。

    他偏头看向慕凌,对方还是那般风淡云轻的样子。

    他忽然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环境才养成了慕凌这样一个淬毒蜜糖般的性格。

    锦官城……

    或许与那里有关。

    虽然慕凌不在意坊间对他的评价,但苏游看起来像是气炸了。

    在他们离开时,殷念之看到了苏游悄悄不知从哪揪了一撮毛,对着刚刚说的最起劲的人吹了过去。

    “诶?嘶,不是,我身上怎么那么痒啊?”那人挠了挠后背,感觉浑身刺挠。

    “谁知道?是不是你好几天没洗澡了?”另一个人道。

    “我昨天才洗的澡!嘶!真的好痒!我受不了了。”那人不顾其他人异样的目光,使劲挠啊挠,所过之处留下一片红肿。

    见状,周围人纷纷远离他。

    “他不会得什么病了吧?”有人低声说。

    于是那人身边更空旷了。

    目睹了一切的殷念之:“……”

    不愧是你,慕凌毒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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