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的作息完全符合小巫师们的生理需求。早上九点钟开始第一节课,八点钟起床就来得及——梅温前十一年的作息时间都要比这个提前一小时。而且周一的上午格兰芬多没有课,草药课是下午的第一节。
但随之而来的问题就是,和她一起生活了十一年的阿加莎已经习惯了七点钟跳上她的床把她叫醒,今天也不例外。于是梅温呼地一下坐起来之后,发现室友们依旧睡得心安理得。梅温沉默了一会,揉了揉阿加莎的脑袋,然后把自己摔回了柔软的被子里:“再眯一会儿,阿加莎。”
阿加莎立刻窝在枕边打了个猫哈欠。阿加莎也喜欢偷懒,这一点和她的母亲瑟尼完全不一样。如果是在家里,梅温和阿加莎偷偷赖床被瑟尼发现了的话,瑟尼会端坐在床头,用那双金色的眼睛盯着她们,好像在表示对幼崽懒惰行为的嗤之以鼻。
狮猫是非常稀少而有灵性的神奇动物,它们认为自己和巫师是伙伴关系。一旦一只狮猫和一个巫师缔结友谊,那这份友谊就会一代代传下去。阿加莎这一支狮猫就一直是梅氏的伙伴,瑟尼是梅婕熹的伙伴,阿加莎和梅温也一样。
“回笼觉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是不是?”梅温把阿加莎搂过来,埋在她软软的肚子里大吸一口。阿加莎发出了赞成的呼噜声。一人一猫窝在一起迅速入睡。
梅温是被黎临叫醒的,大概十点钟。姑娘们起床互道早安,穿好校袍,整理头发。
“嘿,埃斯黛拉…”帕翠霞走过来,她有点尴尬,凑在梅温耳边小声说,“我不会系领带…你可以教我一下吗?”
梅温爽快下床,拿过她手里的领带。帕翠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梅温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她昨晚就想这么干了。
一旁的黎临看到了,马上跑过来:“我也想要!”她的领带被她随便绕在脖子上,在衬衫前面晃晃悠悠。
“天啊…”梅温忍不住笑,“你像是在戴围巾,黎临。”她给帕翠霞整理好之后又给黎临打了一个。
打好之后,黎临趴在她肩上小声笑:“其实我会,”她说,“但是我觉得这个寝室有两个人不会可能比较好。”
入学后的第一节课是草药课。斯普劳特教授是个耐心、友善且包容的老师,梅温看着她的时候总会把她想象成一只微笑的蜜獾妈妈。哪怕梅温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在花盆泥土里挖来挖去,但是为了不让斯普劳特教授伤心,她依旧学得很认真。
魔药课的教授斯内普是个阴沉且刻薄的人。他穿着老式巫师袍,留着及肩的男士长发,在魔药教室里穿行,时不时突然出现在犯错的学生身后用书抽他们的后脑勺,弗雷德说他看上去像只老蝙蝠。梅温每次看到他都差点忍不住给他推荐洗发水——巫师界最好的魔力洗发套装,来自波特家族,物美价廉物超所值!比麻瓜的好用多了!爸爸的长卷发之所以有漂亮弧度和光泽有一半的功劳都在波特洗发水!
麦格教授,她们的院长,最难对付的一位老师,严厉,认真,要求苛刻,教授变形术。她在讲桌前变成猫的时候全班小巫师一起爆发出了超长的呜一声惊叹。麦格教授的表情依旧非常严肃,不过具有十一年养猫经验的梅温疑似捕捉到了在听到惊呼之后她嘴角上扬的一点点趋势。
魔法史是最特殊的课程,因为教这门课的宾斯教授是只幽灵。宾斯教授无论讲多么跌宕起伏的历史情节都是用他那一成不变的让人昏昏欲睡的嗓音,梅温已经看到安吉丽娜和帕翠霞在他的课上犯迷糊了。弗雷德和乔治更是不必说,除了趴在桌上的两颗橘红色后脑勺以外根本看不见别的。梅温也听不进去,只好自己看课本,所幸课本写得很有水平,当故事书看也算一种消遣。梅温苦中作乐地安慰自己。
总体来说,梅温很适应这里的课程。
星期四上午有飞行课,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合上。梅温从胖夫人肖像入口钻出来,刚好碰到在等她一起下楼的弗雷德和乔治:“早安,二位。”
“早安,梅温。”两个男孩分别站在她两边,很熟练地找到了他们仨最舒服的站位。今天这两个双胞胎看上去依旧一模一样,特别是穿着一样的校袍的时候——橘红色的头发,高挺的鼻子,眼睛是天空一样的蓝色,脸上带着张扬的笑容,卧蚕漂亮又饱满。
梅温和他们一块走了没几步,忽然被后面的人叫名字:“埃斯黛拉!”是黎临。她欢快地跑过来,猛地扑在梅温背上,脑袋拱来拱去,粘着她一步一步蹭着走,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眼睛都睁不开。
弗雷德抱着胳膊凑过来嘲笑她:“瞧瞧,乔治,这有一个没睡醒的黎临。”
“晕晕乎乎。”乔治马上跟上。
“头昏脑胀。”弗雷德耸耸肩,“你们晚上不睡觉干嘛去了,姑娘们?”
“不是我们,是黎临,”梅温纠正他,“不过我也想问,”她侧过脸看着趴在肩头拱来拱去的黎临,“你干嘛去了?半夜床上没人。”
黎临好像一下子精神起来,呼地一下抬起脑袋:“我在找厨房。”
“厨房?”另外三个人发出疑惑的声音。
黎临一脸痛苦:“我受不了每天三餐都会出现土豆了…炸土豆片、薯条、煮土豆、烤土豆…英格兰没什么吃的吗?我都要土豆过敏了。”正说着,几人走进大堂。现在正是早饭时间。梅温清晰地听到了黎临看了一眼长桌上的菜色之后发出了疲惫的叹息:“薯饼。行吧。我会做饭,我想我得自己找到厨房弄点吃的,不然迟早饿死在这儿。”
梅温颇为赞同地点头——她在英国出生,但是在中国长大。这里的饭她其实也吃不惯,但那能怎么办?她不知道厨房在哪儿,知道了也不会做。不过…
几人坐到格兰芬多的长桌上。“嘿,黎临,”梅温想了想,模仿着爸爸和雇员们讲话的语气,试探地微笑着说,“如果以后你加餐的时候给我也带一份,我愿意付薪水给你。一周五个金加隆?”
弗雷德和乔治顿时瞪大眼睛看着她。
“你说什么?”
“多少?”
“五加隆?每周?”
“不是五西可?”
他们对视一眼,不满地大声嚷嚷:“这活我们也能干!”
梅温不耐烦地推开两只凑到她面前的橘红色的脑袋,然后眼神期待地看着黎临:“可以吗?”
黎临完全呆住了,然后狂喜地抱住梅温:“五个加隆!一周!当然可以!不就是夜宵吗!我干了!”
黎临大概真的觉得自己赚大了,拉着梅温的手就一大串厨艺保证,其中夹杂着弗雷德和乔治大量的质疑如“十一岁就会做饭?”之类的问题,但丝毫没有影响黎临的热情,最后是飞进来的猫头鹰邮差们把她打断了。
一只体型很大的雪鸮扑棱扑棱地落在梅温面前,扔下一个牛皮纸包裹和一封信。那封信的包装非常漂亮,牛皮纸信封,压着香草的中华鲟火漆印。
“火漆很漂亮,梅温。”乔治瞟到那枚火漆,很感兴趣,“家里人寄来的吗?”
“中华鲟是我家的标志。”梅温点点头,接过信,先摸了摸这只漂亮的大鸟:“辛苦了,安珀耳。”雪鸮眯起了眼睛,抖了抖羽毛。
梅温微微弯下腰,从裙子下面的绑带里抽出拆信刀割开信封——另外三个人全都瞪圆了眼睛,黎临震惊“你不硌得慌吗?”——是梅慈和梅婕熹寄来的信。梅婕熹问她过得如何,有没有交到朋友,又说随信寄来了两件新衣服;梅慈则表现出了一点和女儿分开之后的老父亲焦虑,抱怨了几句霍格沃茨的寄宿制之后让她一定不要委屈自己,钱不够了就写信告诉家里。
读到这儿,安珀耳低下头轻轻啄了啄梅温的手指,催促她写回信。梅温只好走开,去别人那里借了一张羊皮纸回来,拿起笔开始写。
“亲爱的妈妈和爸爸:
我在这儿过的很好,这里的作息比以前的学校轻松。和我一个寝室的女孩都非常好相处,其中一个也是华裔巫师,她叫黎临…”
梅温停下来蘸了蘸墨水,继续写。
“还有两个男孩,韦斯莱家的弗雷德和乔治,一对很有趣的双胞胎,和他们在一起玩很轻松…”
看到这一句的弗雷德和乔治欢快地在弯腰写字的梅温的头顶击了个掌。
黎临想起什么一样,用胳膊肘碰了碰她:“一周五加隆的事情…不告诉你父母没关系吗?”
“嗯?”梅温头也不抬,“哦,用不着,我爸爸不是说钱不够了再和家里说吗?开学的时候他给我的零花钱雇你们仨一人每周五加隆直到圣诞节都绰绰有余。”
另外三个人都沉默了。黎临看了看低头奋笔疾书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令人嫉妒的话的梅温,然后又抬起头和双胞胎对视。
半晌,她语气沉沉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我真讨厌有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