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召与离乡

    阳春三月,赵云正在田间忙碌,挥汗如雨的他全然不知村头已响起急促的锣声。村中敲锣者总是带来不好的消息,今日尤甚。赵云抬头望向远处,只见村口渐渐聚集了一群人,官员的身影高高在上,身旁衙役手中的刀鞘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赵云,快过来!”邻居王大婶的声音带着急切,把他从农田中唤了回来。他匆忙放下锄头,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村口的官员手持圣旨,身着华丽的朝服,站在高处,用洪亮的嗓音宣读着皇帝的命令:“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为御外敌侵袭,保境安民,特令修筑长城,各地男丁即刻征召,随朝廷役使。违者斩立决!”

    赵云站在人群中,听着冷冰冰的宣告,他的心骤然一紧。当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念出时,他的脑海瞬间空白。村民们窃窃私语,脸上写满了复杂的情绪:有的悲伤,有的愤怒,有的无奈。他们知道,征召意味着离别,意味着去北方的边陲,意味着步入未知的险境。

    赵云低着头,默默退回人群。他的心乱如麻,却无法反抗。他明白,这不是个人能改变的事情,官府的威严容不得任何抗拒。

    回到家中,他看到母亲正在院子里清理柴火,面容消瘦,步履蹒跚。他咬了咬牙,将即将被征召的消息告诉了母亲。

    母亲怔住了,手里的柴火掉在地上。“云儿,你刚满二十岁,他们怎么能让你去那种地方?”她的声音微微发颤,眼里已泛起泪光。

    “娘,这是皇帝的旨意,我……我没有选择。”赵云低头,声音沉闷。他的手攥成拳头,却无法发泄心中的愤怒与无奈。

    母亲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她扶着墙,低声喃喃:“你爹当年就是因为服役,落下了一身病根……云儿,你去了北方,要怎么回来啊?”

    赵云没有回答。他知道此刻的言语是无力的,任何承诺都无法掩盖他内心的忐忑。他沉默地坐在桌边,看着母亲在灶台旁忙碌。母亲翻箱倒柜,找出了几件最好的衣物,又从柜角拿出一个布袋,里面装着几块干瘪的馒头和一些咸菜。

    “这些带上路吧,别饿着自己。”母亲的声音哽咽,但手却不停地忙着往布袋里塞东西。

    赵云接过布袋,站在原地看着母亲佝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阵酸楚。他忍不住开口:“娘,我会回来的。”

    母亲抬起头,擦了擦眼泪,努力挤出一丝微笑:“你一定要回来。”

    这天晚上,赵云几乎没有睡着。他躺在床上,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星空,脑海中一片混乱。母亲的叮嘱、村民的议论、官员的威胁声此起彼伏,让他无法平静。他忽然想起父亲当年的故事:父亲年轻时也曾被征召去边关服役,但回来时已是满身伤病,最终因积劳成疾而早早离世。

    天刚蒙蒙亮,赵云听到了村头再次响起的锣声。他起身整理好行装,穿上母亲为他准备的衣服,背起布袋,深深看了一眼这个他生活了二十年的家。他走到院子里,母亲已经站在那里等着她,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

    “最后喝点热的,好有力气赶路。”母亲将碗递给赵云,手却微微发抖。

    赵云接过粥,一口口喝下,感到喉咙发涩。他放下碗后跪在母亲面前,磕了三个头。“娘,保重。”

    母亲眼中再次泛起泪光,却没有说话,只是用颤抖的手拍了拍赵云的肩膀。

    当赵云迈出家门时,他的脚步沉重,像是背负了一座山。他不敢回头,怕看到母亲的眼泪,也怕看到自己熟悉的家门。他走向村口,那里已经聚集了许多同样被征召的年轻人。

    村里的老人们站在一旁,目送着他们离开。一个年长的妇人忍不住哭出了声:“这些娃子还这么年轻,为什么要去修长城?”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官兵的吆喝声打破了沉默。赵云和其他人被赶入队伍,开始向北方出发。

    当队伍渐渐远离村庄时,赵云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的家,他的母亲,他熟悉的一切,都被晨雾吞噬。他咬紧牙关,心中暗自发誓:无论前方有多艰难,他一定要活着回来。

    黎明渐亮,队伍依旧缓慢前行。赵云走在泥泞的道路上,听着周围同乡压抑的低语与偶尔的叹息,心中升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沉重感。他回头望去,村庄早已隐没在晨雾之中,只剩下一条蜿蜒的小路在脚下延展。

    周围的人群步履沉重,脸上带着疲惫与迷茫。他们像是被驱赶的牲畜,失去了方向和希望。而那些骑在高头大马上、面无表情的官兵,仿佛就是这场命运游戏的掌控者,冷漠地观察着每一个试图反抗的动作。

    赵云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望向前方。他的母亲临行前的一句叮嘱在脑海中回荡:“无论多难,记得活着回来。”这句话像是一把利刃,刺痛着他的内心,也逼迫着他要咬牙坚持下去。

    “云子,快跟上!”王大山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赵云应了一声,脚步匆忙追上。他知道,队伍的方向只有一个——那个所有人都不愿提及的北方荒漠。

    天边云雾渐散,官兵的喊声再次响起:“加快脚步!不想活的就掉队试试!”赵云紧了紧身上的行囊,低头看着脚下的路,目光逐渐坚定。他不知道前方等待着他的究竟是什么,但他清楚,自己一定要活着,哪怕是为了母亲那双挂满泪水的眼睛,也要坚持下去。

    长路漫漫,他只能一往无前。

    几日后,队伍终于抵达了修建长城的工地。远远望去,一道黑色的长龙蜿蜒在崇山峻岭之间,犹如一条沉默的巨兽横亘在天地之间。那座宏伟的长城气势磅礴,似乎在无声地宣告着它的不可撼动。然而,赵云的内心并没有感到一丝骄傲与崇敬,反而只觉得一股沉甸甸的压迫感。

    当他们走进工地,眼前的一切更是让赵云心头一震。工地的规模远超他想象,周围是巨大的石块堆积成的山丘,高耸的石墙上覆盖着厚重的尘土,成百上千的工匠在一片杂乱无章的场景中忙碌着。烈日下,工匠们挥汗如雨,身上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湿透,脸上满是尘土,目光空洞而疲惫。

    赵云走进工地时,耳边充斥着铁锤撞击石块的声音,轰隆的响声如雷贯耳,仿佛每一下都在撞击着他的心。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有的低头默默挖掘,有的在山石上雕刻,更多的人则正弯着腰搬运沉重的石块。空气中弥漫着燥热与铁锈的味道,整个场面一片死寂,仿佛是一个无情的机器,在吞噬所有人的生命与希望。

    赵云看到一位年迈的工匠正蹒跚着走过,他的双腿似乎已经没有力气支撑,步伐摇晃得不成样子。那位老工匠看到赵云,好像不愿与任何人交流,只是抬起沧桑的眼睛看了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继续搬运一块块沉重的石头。

    “这就是我们修建的长城?”赵云不禁低语,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你刚来吧?”身旁的王大山忽然低声问道,他看着赵云满脸的震惊,似乎早就习惯了眼前的景象。

    赵云点了点头:“这……这地方看起来像是要吞噬掉所有人的生命。”

    王大山的神情黯然:“是啊,每个人都在为了这座墙而活,但很少有人活得下去。那些不小心掉队的工匠,要么死在这里,要么被扔进荒野,没人理会。”

    赵云心中一紧,眼前的景象和他以往的想象完全不同。长城的修建不仅仅是为了保卫国家,更多的是为了皇权的意志。而这个过程,似乎是建立在无数个无辜工匠的血汗与生命之上。

    在这里,赵云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这座墙不仅仅是挡住敌人进攻的屏障,它似乎也在无形中将每个工匠的灵魂禁锢在其中。而每一块石块,每一寸土地,都沉重得让人无法喘息。

    他们在这里的生活并没有任何保障,每天的工作时间长达十几个小时,而他们的食物却极其有限。喝的水也大多是泥沙混杂的井水,水质浑浊,令人作呕。更糟糕的是,官兵时常来检查,若发现有人偷懒或无法完成任务,就会毫不犹豫地施以严厉的惩罚。赵云听说,有几位工匠因力不从心被赶进荒野,最终死于饥寒交迫。

    “能不能活下去?”赵云问自己,也问王大山。

    王大山没有回答,只是叹了口气,语气低沉:“能活下来的人,除了身强力壮外,还有一点运气。”

    赵云看着周围的工匠,他们的目光都是空洞的,仿佛已经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有的人开始沉默地做工,而有的人则彻底放弃了挣扎,眼神迷茫地看着前方,仿佛已经不再期待这场生活的摧残会有尽头。

    “你打算怎么办?”王大山问道。

    赵云回过神来,看了看工地上的状况,心里似乎做出了决定。他深吸一口气:“我会继续做下去,尽量保护自己。”

    王大山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理解的神色:“你很聪明,最好就是尽量低调,别惹事。这里,能活下来的人,少之又少。”

    赵云点了点头,心里却突然涌现出一种不安。他知道,这条路并不好走,但他必须坚持下来。无论如何,他不能辜负家乡父母的期望,不能在这座无情的长城下,轻易丧命。

    就在这时,一个官兵大步走来,命令所有工匠立刻开始工作。赵云心头一紧,快步走向一处待修的墙段,开始搬起沉重的石块。周围的工匠也都迅速投入到工作中,每个人的面色都显得苍白而疲惫。

    这一天,赵云在长城的修建工地上度过。没有人会在意他的疲惫与不安,只有不停撞击的铁锤声与战马的嘶鸣声交织在耳畔,伴随着汗水与尘土,渗透进每一寸肌肤。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也不知道这座长城最终能否真正完成。但他知道,自己已经踏上了这条没有回头路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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