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门被打开那一刹那,昊牧和郝则手里的礼花筒发出砰的声音,舒小彤被吓一跳,
彩带得到自由,它往下飘落,飘落到每个地方,沈安喜抬起手接着一片飘落到他面前的彩带。
为了氛围,包间里的灯光都是关闭着,只有挂在气球上的小彩灯还亮着。
祝余注视着沈安喜手中的彩带。
包间里从热闹变得安静,舒小彤害羞看着面前抱着鲜花的钟杰书。
游阳曦从钟杰书背后推了一把他,轻声说:“快说话啊,别傻站着。”
钟杰书紧张看着小抄,吞吞吐吐对着舒小彤说:“舒......小彤我喜......欢你,我们......可不可以在一起。”
他说一句就要吞一次口水,两句话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被他延长了半分钟。
舒小彤红着脸慢吞吞点头同意。
包间瞬间又热闹起来,舒小彤抱着鲜花,钟杰书害羞靠近舒小彤,他们被朋友簇拥着,周围都是起哄声和巴掌声。
辛合:“你们要不要亲一个?”
“这个就......不用吧。”钟杰书眼神躲闪着。
钟杰书和舒小彤都属于文静内向那一类型,能当众表白已经是钟杰书做出最大的极限。
沈安喜伸手拉着不嫌事大的辛合:“你就别为难他们了。”
沈安喜手里的彩带被他扔下,祝余接住那片黄色的彩带,他看着人群里的沈安喜。
过去的他生活是一潭死水,上课下课,上学放学,轨迹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现在的他生活跟细水长流的春水一样,一点点被滋润枯燥乏味的生活。
施枫埋怨说着:“就是,快点吃饭,饿死了。”
还没吃饭就逛了好几个小时的街,人都快饿死在大街上。
铜锅里的红汤沸腾冒出白烟,刚表完白的两个人都害羞不敢说话,舒小彤只敢一个劲跟孙倚云和施枫说话。
“你们要喝酒嘛?”昊牧举着一瓶啤酒对桌上的人说。
“要啊,为什么不喝?”游阳曦说:“这么重要的事情不喝点酒庆祝?必须给钟杰书拿一瓶。”
昊牧:“都要是不是?”
郝则将杯子磕在桌上:“要!给我满上。”
昊牧也不客气直接扔给他们一人一瓶,还想要给他们倒酒?做梦!
他拿了一瓶啤酒放在祝余面前。
祝余端着老鹰茶拒绝:“不好意思,我不喝酒。”
他酒量不好,沾一点脑子就会开始不清晰,所以他在外或者有应酬的时候都不沾酒。
“那行吧。”昊牧将那瓶啤酒递给他旁边的沈安喜:“班长不喝,你得喝啊。”
沈安喜双手捧着酒瓶,豪爽说着:“喝,肯定喝。”
火锅里的菜已经煮好,钟杰书给舒小彤夹着菜。
昊牧打趣着:“刚在一起就这么尽职尽责啊。”
被打趣久了,钟杰书跟他们说话都不怎么害羞,还能和他们一起打趣:“一群单身狗。”
这话出来,在场的单身狗都不满,一个两个叫嚣着。
“什么意思啊,这脱离了单身,就开始嘲笑我们单身。”
“亏我们还帮你布置会场,你成功之后就忘本是不是。”
闹哄哄的。
钟杰书推开捣乱的手,继续给舒小彤夹菜。
沈安喜喝了酒就上脸,才喝几杯,脸比舒小彤被表白时的红都要红,他撑着脸笑眯眯看他们在那说话,不掺和进去。
祝余给沈安喜的酒杯换成茶杯:“喝点热水。”
“好。”沈安喜捧着热水小口小口喝着。
喝完,祝余又给他续上:“不会喝酒怎么不拒绝。”
透明茶杯被一点点灌满,沈安喜继续喝着压下舌尖上小麦发酵的苦。
“大家都很高兴嘛,我也不能扫兴。”说完他意识不对,手从茶杯上移开,立马解释着:“我没说你,班长你别多想。”
祝余将茶壶放在身后的菜架上:“我没多想。”
沈安喜看祝余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平淡,他多嘴问祝余不喝酒是酒精过敏还是不喜欢喝。
“我不喜欢喝。”祝余说。
沈安喜来了话题,他也不喜欢喝酒,他们说白酒有醇厚,可他只喝出辣喉咙的辣,又说啤酒有清香,他喝着又苦又难喝。
“还有红酒!我只喝出一股涩涩的味道。”沈安喜应该是醉了,他缠着祝余跟他说话。
祝余看在搭在他手上的两只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出声。
沈安喜被祝余的笑给笑懵了,他迷茫看着祝余。
祝余抬高一只沈安喜的手,还上下摇动几下。
坐在他们对面的郝则醉得不轻,他看见祝余的动作眯眼说:“班长,你逗狗呢?”
沈安喜去看郝则,逗狗?什么逗狗?他只知道酒精上脑牵扯着神经,神经开始隐隐作痛,他松开祝余的手去扶头。
“别晃了,再晃下去头更疼。”祝余摁住沈安喜乱晃的头,旁边快见底的啤酒被祝余放下去:“不会喝酒,下次就少喝一些。”
沈安喜放下手,不晃的脑袋的确不怎么疼。
祝余见沈安喜老实下来,他重新拿起筷子给沈安喜夹了菜:“先吃点东西。”
牛肉在红汤里被煮了很久,特别难嚼,他埋头吃着,背突然被拍了一下。
“背直起来,小心驼背。”
沈安喜立马将背直起来,他的背不算驮,得亏他小时候个子矮,需要直起背才能趴在桌上写字。
他们没让女生喝酒,也不敢劝她们喝酒,劝她们的下场就跟辛合一样,被打了几拳。
她们吃了点菜,就跑去切蛋糕。
孙倚云捧着蛋糕过来,勺子还在嘴里就迫不及待地说:“我们在外面逛街路过那个蛋糕店的时候,小彤刚好提了一嘴想吃这个,你们是不是心有灵犀啊。”
她将蛋糕误认为是钟杰书买的。
钟杰书一个不字刚出口就被祝余打断咽在肚子里。
“他们的确心有灵犀。”
钟杰书疑惑看向祝余,他面前有个乱动的脑袋,祝余时不时要躲避一下那个黑色物体,祝余朝自己眨巴着眼睛。
钟杰书意识到祝余再说这是他的主场,他不抢他的威风,钟杰书收下祝余的好意。
“还挺好吃。”施枫吃下孙倚云喂过来的一口蛋糕,她不喜欢吃甜的,吃了一口就拒绝投食。
舒小彤点点头认可施枫的话。
孙倚云举起叉子,大声说:“我宣布!你们以后要是给人表白一定要买个表白蛋糕,没买的给我单身一辈子。”
昊牧:“你就做梦吧,想吃蛋糕就吃,别诅咒我们。”
“我们这里有个人用得着诅咒嘛?”施枫指了指喝醉的游阳曦:“他十年都不一定能买表白蛋糕。”
这话出来,大家都想到游阳曦上次运动会发的誓,包间里发出哄堂大笑。
游阳曦是喝醉了,不是耳聋,他骂着施枫:“你有病啊!提这个干什么。”
沈安喜吃着吃着蛋糕也因为施枫的话笑出来,看来游阳曦是真醉了,他居然敢骂施枫。
吃完火锅,男生没力气收拾残局,就剩三个女生和没喝酒的祝余在那替他们收拾东西。
沈安喜脑袋还算清醒?但他只跟在祝余身后给他抱着书包。
孙倚云捏爆气球盯着毫无形象躺在椅子上的男生,她骂着:“下次表白能不能简单一点,两个人抱个鲜花随意找个江边就告白啊,非要找地方布置,布置完之后还得我们来收拾。”
舒小彤:“你刚刚还吵着要吃别人的表白蛋糕,两个人随意表白怎么给你蛋糕啊。”
施枫:“告完白把蛋糕带回来给我们呗。”
舒小彤:“有道理。”
边骂边收拾,等收拾好了,祝余接过沈安喜手里自己的书包。
本来他是想回家。
但一群脑子发热的要去江边走一圈,说撒味,这样回家不会被家长闻出酒气。
沈安喜也跟着他们脑子发热。
祝余看着路灯下的一群人,低头叹气一会,才跟上去。
一群人来到江边干不了什么,只能站在江边吹风醒酒。
十点的山城,江边没多少人,这里就成了少年的天地,榕树扎根于岸上,一行人坐在树下观望着对面的夜景。
他们时不时的大喊引来散步人的注视,风吹过衣角带来的是一丝清凉。
祝余看着头顶的榕树,枝桠交错密集,密集的还有蚊虫。
施枫她们受不了蚊虫的叮咬,待了一会就要走,但又不得不管着这些喝醉的人。
于是......
“赶紧走,我可不想一身包。”施枫推着辛合和昊牧,他们家是一个方向,坐出租车半道给他们扔下自己回家就完了。
孙倚云扯着郝则对舒小彤说:“你对象和游阳曦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舒小彤说。
施枫扯着往下掉的书包对站在她面前的祝余,还有站不稳的沈安喜:“我们都和七喜不是一个方向,就麻烦你照看一下他。”
沈安喜比她手里的两个人要老实一点,她提着他们的衣领到处扭来扭去,跟泥鳅一样抓不住。
祝余应下,他对她们说:“你们路上小心点,到家发个消息报一下平安。”
祝余看着她们全部上了出租车,才带着沈安喜离开。
沈安喜只是看着老实,他跟着祝余走了几步路就蹲下不想走。
沈安喜穿的是T恤,不好抓衣领,祝余提不起他。
他只好蹲下身:“起来,回家。”
沈安喜看着地砖里的泥土块说:“我不想回家。”
街上的车流少了很多,就连路人也没一个。
“为什么不想回家?”祝余说。
“因为难受,我走不动路。”沈安喜说。
小时候经常生病,然后难受走不动路,谢迎秋都会背着他从诊所回家,后来是李虹玉背他回家。
某一天,他突然变得不需要有人背,强忍着难受也能自己走回家。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了,明明难受得不像话,要躺上半个小时才能走动几步路,却还在咬牙坚持着。
或许是在看到李虹玉一瘸一拐的腿,又或者是找不到那种寄托感。
“班长,你......能不能背我回家啊。”
沈安喜说完这句话不敢去看祝余,只能低着头数地砖上有多少划痕。
熙熙囔囔的街道是安静。
祝余站了起来,却没有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