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壹)

    姬国的皇宫里。

    一名穿着素色的华衣老妇人端坐在铜镜前,她的皮肤比同龄的妇人嫩上许多,五官端正,眉心有一个殷红的朱砂痣,隐隐透出年轻时她倾国倾城的模样。

    妇人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喃喃自语:三天后就是你60岁生辰了,你啊,你已经活了这么久了啊!

    不知道为什么,岁浣蓂越老就会对以前的事记得越来越清晰,经常恍惚间以为刚发生不久,于是岁常常提醒自己,她老了,老了,是真的老了……

    旁边的伞嬷嬷已经习以为常,太皇太后近几年来越发喜欢自言自语了,这是老了常有的毛病。

    伞嬷嬷说道:“太皇太后,时辰快到了,您该去正平殿了,今儿是中秋节。”

    岁浣蓂这几年经常待在自己的月岚殿,很少出去,除非宫里有什么重要的节日或大事才出去。

    岁浣蓂淡淡点了点头,梳理一番后带上若干人等去正午殿。

    当岁走到御花园的时候,岁浣蓂便听见有人在争吵,寻声望去,见到一个女孩和她的皇太子曾孙在吵架。

    岁浣蓂严厉的咳了一声,女孩和男孩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都停下了争吵。

    岁浣蓂虽然不常出来,但姬沅小时候是见过她的,对她还有印象,姬沅行了一礼:“曾奶奶万安。”

    岁浣蓂问:“嗯,发生什么事了?竟会让平日温和有礼的太子这么不顾及身份与那个女郎拌嘴。”

    “姬沅知错,望曾奶奶责罚。”

    岁浣蓂:“算了,本宫只是随口一问,没有要罚你的意思。”

    暮浅汐狡黠一笑,走到岁浣蓂面前,抬头笑眯眯看着她:“太皇太后娘娘,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太子觉得臣女嚣张跋扈,采御花园的花不妥,教训臣女几句,臣女不服才和太子吵起来 。”

    姬沅被她无耻气到了,明明是他和她两个人在御花园遇到,自从暮浅汐上次抢姬沅玉佩和姬沅找人报复暮浅汐后,两人就看对方不顺眼,姬沅警告她不要采花,结果暮浅汐冷哼一声:“你不说我本不想采,但你一说我偏要采。”

    说罢她还真的采了一朵花,于是它俩吵起来了。

    岁浣蓂瞧着暮浅汐:“你是哪家的女郎?本宫从未见过像你一样长得如此水灵灵的,不就一朵花吗?御花园的花多了去了,也不见得有多少人去赏,本宫不怪罪你。”

    姬沅:“……”

    曾奶奶都不计较了,他再计较就没用了。

    暮浅汐:“回太皇太后,我是丞相府的女儿,姓暮名浅汐,来参加中秋宫宴的。”

    “既是同路,那你和太子跟本宫一起去。”

    暮浅汐和姬沅跟在岁的后面,暮浅汐朝太子阴险一笑,用嘴型说道:你是斗不过我的。

    姬沅气的也用嘴型说:卑鄙小人。

    长长的宫廊里,灯火阑珊。侍女们穿着喜庆的红色宫装,来来往往。

    岁浣蓂看着皇宫里的这些,脑袋突然一疼,整个人差点站不稳,幸好伞嬷嬷扶住她。

    伞嬷嬷担忧看着岁浣蓂:“太皇太后身体不舒服吗?要不宫宴别去了,奴婢送太皇太后回宫。”

    岁浣蓂:“你带着两孩子去宫宴吧,和皇上说一声我身体不适不去了,我让丹儿陪我回宫。”

    “是,奴婢尊旨。”

    丹儿搀扶着岁回宫,岁浣蓂却紧紧抓住她的手:“丹儿,我突然想起我是中秋那天作为和亲公主到达姬国的皇宫的吧!16岁嫁到姬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说阿琛的坟墓还在吗?”

    丹儿是岁浣蓂的陪嫁侍女,从小和她一起长大,虽然岁浣蓂如今贵为太皇太后,但在私底下时她喜欢唤岁浣蓂为公主:“何公子的坟墓一定好好的,公主别多想了。”

    “丹儿,若不是为了谋比自己利益更重要的东西,谁会想离开自己故都,当和亲公主呢?”

    (贰)

    彼时岁还未出嫁。

    她是车师国唯一的嫡公主。

    车师国是建在一片绿洲上的西域古国,经常能看到红了半边天的斜阳。

    岁浣蓂在外人看来是完美地无可挑剔的三公主,温婉有礼 ,容貌倾城,但她其实一点都不喜欢这样,她虽为嫡公主,但国主极度不喜欢王后,连带着王后生出的女儿也不喜欢。

    岁浣蓂从小就知道,只有她成为王室最完美的公主,她父王才会看到她,她阿母的日子才好过。

    幸好岁浣蓂争气,小小年纪就成为王是最完美最优秀的公主。

    岁浣蓂六岁的时候,她得了一串手链,特别喜欢,天天戴着,连睡觉都不摘下。

    却被六公主看到了,六公主是国主最宠爱的女儿,要什么有什么,她也喜欢岁浣蓂的那串手链,私底下向岁讨要,岁浣蓂婉拒了她。

    没想到六公主没有当面纠缠,反而在几天后的国宴上向国主提出讨要岁浣蓂的手链,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岁浣蓂为了保持自己大度的形象,不得不给了六公主。

    六公主得了手链,在国主面前戴上:“父王,你看,这个手链真好看,真配我,三姐姐真好,小六谢过三姐姐。”

    岁浣蓂强忍住打她的冲动:“妹妹喜欢就好,父王,女儿身体不适,能否出去透透气”

    “嗯,去吧,三公主你做的很好,小六是你妹妹,东西让着她也是应该的。”

    岁浣蓂:“父王说的是。”

    岁浣蓂出去后,确保宫宴的人看不见自己后,狠狠地踢了旁边的石头,“王宫除阿母以外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什么东西都要抢。”

    “三公主是在因为刚才的手链儿不快?”一个声音突然出现。

    岁浣蓂吓了一跳,明明她看的时候是没有人的,“你是何人?怎么可能我因为手链而不快?小六是我妹妹,我应该让着她,而且那个手链我也不大喜欢。”

    即使不知道是什么人,岁浣蓂也把自己的形象做足了。

    何琛从岁浣蓂的背后走出来:“三公主真是口是心非,我可是知道三公主特别喜欢那个手链。”

    “何琛!”岁大叫起来。

    何琛是她的伴读,一年前父王见她天资过人,便单独请了一个夫子教她,而何琛是朝中官员左护都的儿子,也是父王给她选的伴读,何琛爱闹腾,岁浣蓂爱安静,所以虽然相处一年多了,但并不熟。

    岁浣蓂被人拆穿,还在狡辩:“我明明不喜欢那个手链!”

    何琛突然一笑:“你整日戴着,连我这个伴读都看得出来你喜欢。”

    岁浣蓂恼羞成怒:“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你有本事去告诉他们啊!即使你告诉他们,我也还是说我不喜欢!”

    何琛不笑了:“好,你不喜欢。你这个人整天装着一副样子你不觉得累吗?”

    岁浣蓂警惕地看着他:“你知道我是装的?”

    “我都当了你一年多的伴读了。如果不是今天被我发现,我还以为你天生就是那无趣的性子,什么都要给别人。”

    “……”

    岁浣蓂一言不发回宴席去了。

    从手链事件后,何琛就经常缠着她说话和带她玩。

    岁浣蓂觉得何琛就像太阳一样,暖暖的,但有点烫手。

    何琛很好,好到岁浣蓂觉得他是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他会在岁浣蓂被人欺负时挺身而出,他会在岁浣蓂难过时讲笑话给岁听,他会偷偷带岁浣蓂去看卡尔森河的落日……

    两人朝夕相处,不知不觉对方在自己心中的分量越来越重。

    (叁)

    岁浣蓂16岁的生辰时,何琛买通王宫里的下人,把她带出了王宫。

    “阿琛,你要带我去哪?”

    何琛抓着她的手,声音清亮,带着喜悦:“你等会就知道了,我说过会给你个惊喜的。”

    何琛最重承诺,说是惊喜就一定是惊喜。

    他把岁带到了一棵大树下,树又高又密 。

    “岁,你上去。”

    “为什么?”

    “惊喜就在上面。”

    岁浣蓂胆子很大,身体灵活,一下子就爬上去了。何琛紧跟着爬了上来。

    风吹过岁浣蓂的脸庞,凉凉的,像是细碎的凉布打在脸上。

    何琛指着一个方向,对岁浣蓂说:“你看,那是车师的国都,现在在眼里如此渺小,有没有觉得自己是天神的感觉?”

    岁浣蓂噗嗤笑了出来:“你送我的生日礼物真是别致!”

    岁浣蓂是车师国长得最美丽的女人,额间一点朱砂痣更是风情万种,此时一笑,恍若遍地生花。

    何琛情不自禁吻上了她的朱唇。

    两人都有些惊鄂,身体一下子不稳就从树上摔下来,何琛却怕她受伤,抱着她在空中转了一圈,到地下时他却被岁浣蓂当了人肉垫子。

    岁浣蓂连忙起身坐在旁边:“对不起,压疼你了吗?”

    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还成了垫背,不疼才怪,何琛龇牙咧嘴地叫:“好疼啊!”

    岁浣蓂更加愧疚了,头看着地下。

    何琛揉了她的头一下:“没关系,我皮糙肉厚,其实也不怎么疼,只要你没事就行,岁,借下来你认真听我说,好吗?”

    岁点了一下头。

    何琛起身双腿跪在岁的面前,从衣服里拿出一把小刀,双手奉上,虔诚无比,“岁,我以阿坝拉天神起誓,我将永远爱你,敬你,护你,为了你我愿祭出生命,我的手臂,永远只镌刻你的名字,愿你与我心心相印,白头偕老,以你手臂镌刻我的名字起誓,你愿意吗?”

    何琛说罢撩起他的衣服,手臂处有一个名字,已深入骨头,看起来结痂已久。

    岁浣蓂眼眶突然红了,这是车师国民间最古老的求婚仪式,现在大多数车师人都不会做了,因为男方刻名字必须刻到骨子里才彰显出对女方的诚心,女方可刻可不刻。

    岁浣蓂看着何琛那英俊的面容,也跪坐到他的面前:“我以阿坝拉天神起誓,我将永远爱你,敬你,护你,为了你我愿祭出生命,我的手臂,永远只镌刻你的名字,愿你与我心心相印,白头偕老。”

    其实何琛问之前还是有点忐忑的,但听到岁浣蓂答应了,何琛的眼睛突然迸出了一阵光芒。

    岁浣蓂说罢拿起了那把小刀,往自己手臂刻去,何琛却阻止了她:“我帮你。”

    岁浣蓂把小刀给他,何琛不想让她受伤,但他也是有私心的,希望岁的手臂上有他的名字,所以下五刻的很轻,只在皮肤的表层刻了他的名字,上了药他的名字也能去除。

    “感觉你亏了,我手臂上你的名字才那么浅。”

    “不亏,好歹得到了一个妻子,而且谅你也不敢用药把我的名字去掉。”

    “阿琛,你什么时候向国主求娶我?”

    何琛温柔地看着她:“今晚可好?”

    岁浣蓂脸都红了,别过一边去看风景。

    何琛却觉得她可爱极了,他从衣服里又拿出一个手链,帮岁浣蓂戴上:“这是我花了一个月做的手链,这才算是生辰礼物。”

    岁浣蓂看着漂亮的手链,每颗玉石都晶莹剔透,何琛是花了多少时间打磨的啊!

    她的少年郎从来不是有耐心的人,却独独为了她,倾尽所有。

    “也算定情信物吗?”

    “嗯。”

    何琛和岁回到王宫时已经黄昏了,国主为岁举办了一个生辰宴,邀请了许多人参加。

    何琛和他父亲早说过想娶三公主为妻,而且何琛13岁就就参军,现在已经有官职了,被封为大将军,可以求娶公主。

    车师国王欣然同意,一个月后,把三公主下嫁给小五。

    姬国的使臣是在车师国最为危难的时候到的,岁浣蓂生辰宴过去半个月后,车师国一场突如其来的沙暴毁了秋收的粮食和牲畜一大半,虽然有其他西域小国帮助,但车师国形势依旧严峻。

    姬国愿意出千担粮食和上百只牲畜帮车师国解决危机,但要求车师国把嫡公主嫁给皇上当妃子。

    车师国主这几日为百姓的事焦头烂额,有了解决问题的机会,就答应了姬国。

    姬国虽然离车师国很远,但是可是中原一大强国,嫁个嫡公主去对车师国好处可不止这些。

    国主想,反正三公主还未与小五成亲,王宫上下瞒住这件事就行了,为此国主放下了一个王的尊严,亲自去求三公主应下姬国的婚事。

    岁浣蓂不可否认,她的父亲也许对她来说不是个好父亲,但是对百姓来说却是个好国王。

    岁浣蓂不会为了儿女私情而弃车师国的百姓生死而不顾,最终含泪答应了远嫁姬国。

    而她也从此失去了小五的消息。

    岁浣蓂出嫁的那天,万人送嫁,车师国百姓都来了,叩谢她的大恩,在茫茫人海中,岁穿着火红的嫁衣,踏上了不归途。

    (肆)

    岁浣蓂来到姬国后,见到了皇上,皇上比她大了好几十岁,有种稳重和成熟感。

    岁浣蓂被封为兰妃,入住月岚宫,皇上嫔妃不多,皇后生下太子就殁了,目前为止,岁浣蓂和清妃是后宫中位分最高的人。

    岁浣蓂其实还比姬国太子小2岁,太子还没有太子妃,两人年纪又相仿,半年后两人都比较熟了。

    太子告诉了岁浣蓂一个惊天大秘密 ,其实皇上心里早有一个人,后宫的女人皇上都按照那个女人的模样选的,皇后都不例外,后宫佳丽中有的眼睛像那个女人,有的鼻子像那个女人,有的气质像那个女人……

    还有皇上书房里据说存有那个女人的画像……

    岁浣蓂吓出了一身冷汗,那她呢?她是不是和那个女人有几分像?

    岁浣蓂来到没几个月就被清妃设计,喝了大量的红药,她其实知道清妃的阴谋,但她不想怀上皇帝的孩子,也就喝了下去。

    结果皇上知道这件事,直接把清妃打入冷宫。

    皇上经常送岁浣蓂东西,但她对那些一点兴趣都没有,因为她的心已经永远留在车师国的何琛的身上。

    姬国的皇都很热闹,皇上怕她寂寞,就带岁浣蓂到拍卖行去见见世面。

    岁浣蓂自从来到姬国就很少笑,皇上为博她一笑用尽了办法,但她就是面无表情,皇上也不气恼。

    岁浣蓂第一次来拍卖行就轻轻地笑了一下。

    美人一笑,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在场的人都被惊呆了,皇上更是痴痴地看着她,好久才回神过来。

    岁浣蓂来到拍卖行时就想起一件事,不由自主就笑了出来。

    其实车师国也有一个大型拍卖行,里面鱼龙混杂,什么珍奇货物都有。

    何琛曾带她去看过,有一次何琛带她去拍卖行玩,他拍下了一只名贵的红色夹白色的波斯猫打算送给他母亲做生辰礼物,之后岁浣蓂和何琛出拍卖行时被一个商人打扮的人拦住了。

    那个商人说他来晚了拍卖行,错过了那只波斯猫的拍卖 ,他是个爱猫之人,希望出三倍的价格从何琛手里买下。

    何琛招架不住他的苦苦哀求,心想,母亲的生辰礼物他再另选一个罢了。

    何琛同意卖给那个商人,但他和那个商人却为价格的事争了起来。

    何琛不想贪便宜,他用60银票买下波斯猫,坚持以60银票卖给商人。

    那个商人却坚持一180银票买下,说什么不能贬低这只猫的身价呀,多的钱就当送给何琛,多谢他把那只猫卖给他呀……

    何琛见那个商人如此善良,就更加不忍心贪他的钱了,两人最终以80银票成交。

    那个商人把钱给过何琛后就说自己还有急事,匆匆忙忙就带着那只猫走了。

    岁浣蓂回到皇宫后,总觉得有哪些不对劲?商人不应该嗜钱如命如命吗?怎会如此大方?

    丹儿和何琛的侍女菊儿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她从菊儿那听到了一个消息,就当笑话告诉了岁。

    丹儿说:“公主,你知道吗?何公子进来得了一个□□,整整80银票居然只有最上层和最下层的两张5银票是真的,如果不是小五身边的小厮不小心打湿银票,墨迹散开,发现是假的,何公子之前不知道那银票是假的,还打算拿那100两银票去给他母亲买生辰礼物呢!”

    车师国的银票都是经过特殊的手法制造的。被打湿了,墨迹也不会散开。

    等等,80银票?还有给他母亲买生辰礼物?不会是那个商人给何琛的吧?

    这样那个商人的举动也就合情合理了。

    事实证明岁浣蓂猜的一点没错。

    岁浣蓂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嘲笑了何琛好久,后面她每想起这件事,都忍俊不禁。

    (伍)

    西风几时来,流年暗中换。

    岁浣蓂坐在窗前,静静地看着院子里的桃花一朵一朵落下,宁静而缓慢,凄美中透着希望,来年桃花开了,又是一番美景。

    岁浣蓂来到姬国第十年时,皇帝得了一场重病,太医们都束手无策,隐晦的暗示太子交代后事。

    皇帝年岁已大,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就把所有人叫到他榻前,叮嘱他们。

    后宫嫔妃们在皇帝殿内不停的掉眼泪,但又不敢哭的太大声。

    岁浣蓂心里是恨皇帝,即使他们生活了这么久,她还是不能忘怀,也就装模作样掉了几滴眼泪。

    过了一会,皇帝把所有人都遣出去,只留下岁浣蓂一个人。

    皇帝示意岁浣蓂到他床前来,岁浣蓂走上前去,到了皇帝床前时,皇帝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起身,抓住了她的一只手臂。猛的撩开岁的衣袖,看到岁浣蓂得手臂光滑一片。

    皇帝冷笑一声,拿出床头的小刀,岁使劲挣脱不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帝用手握着那把小刀,在她的手臂上刮下一块皮。

    岁浣蓂的手臂上,“何琛”2个字就显露了出来。

    皇帝目光凶狠的看着岁浣蓂:“朕对你还不够好吗?你到现在还心心念念着车师国那个情郎,还要在手上戴一块假皮骗朕。”

    皇帝松了力道,岁浣蓂终于能把手抽回,冷冷的看着他:“皇上所谓的对我好,就是拆散我和阿琛吗?而且皇上对我好,是真的因为我吗?还是因为我的姑姑?”

    “你偷看过我书房藏的那幅画了?”

    “对,臣妾看过,而且臣妾和我姑姑长得有八分像。”

    皇帝听她提起她姑姑,脸色突然柔和了。和岁浣蓂讲起了她的姑姑:“是啊,你和她长得有八分像,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当年我还是太子时随父亲出使车师国,和你的姑姑一见钟情。我们约定在我登基以后就娶她 ,但我没有想到车师国却说它香消玉损了。因为思念她,我画了一幅画,并按照她的模样选妃。后来为了加强姬国和车师国的关系,我要娶车师国的公主,在众多公主的画像中,我一眼就看中了你。我这才发现,原来世界上还有跟她长得那么相像的人,只不过你眉间多了一点朱砂痣。”

    “你拆散了我和何琛。我还有半个月就可以嫁给他了,其实你早知道我在车师国有个人两情相悦的人吧?那场风沙也是你们姬国制造的吧?不然你怎么可能在这么恰当的时候娶我?”岁浣蓂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恨意。

    “你怎么会觉得那场风沙是我们姬国制造的?”

    “其实在我出嫁路过函谷关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原本函谷关是有个长长的围墙堵住风沙,以免风沙暴虐西域各国,函谷关自古以来就是中原和西域的边界。我出嫁那天路过函谷关,远远就看到的围墙全都倒了,当年那场风沙,不仅是车师国遭受,还有西域各国也遭受了,只不过车师国因地势的原因最强烈而已。用脑子想想,这么长的围墙,不可能因为自然的原因倒下,一定是人为的原因。围墙倒了了对西域各国都没好处,所以肯定不是西域各国干的,只能是中原最强大的国家姬国干,我父王肯定也知道。但车师国没有能力去征战姬国,他只能把我嫁给你。”

    “你果然是聪明的。的确,是我拆散了你们两个,为了以防是他带你私奔,我还派人去杀了他。在那个节骨眼上,车师国根本不敢声张。”

    听到皇帝终于承认,岁浣蓂心里完全崩溃,瘫坐在地上,她没有想到皇帝居然杀了何琛,撕心裂肺的哭喊。:“凭什么?”

    那个心里只有她的何琛,那个善良的何琛,那个长的好看又臭美的何琛……时间就早早停留在了18岁。

    “就凭我是姬国的皇帝,而且你这情郎对你用情可深了。刺客说他死的时候还在喊你的名字,可感动了。”

    岁浣蓂表情狰狞的看着皇帝说:“有件事我没告诉你,你最爱的那个人,也就是我姑姑,她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见一个就勾搭一个。我父王说她病死只是给她一个颜面而已。其实她是和一个侍卫私通,被人撞见。才被我父王赐死的。这件事只有车师国王室的人才知道。”

    “你胡说!”皇帝双眼瞪大,他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她。

    岁看着皇帝现在的样子,有种报复的快感:“我没有胡说,你都已经告诉我是你杀了阿琛,我也告诉你是谁杀了你最爱的女人。”

    皇帝听后突然发病,捂住心口,表情痛苦,岁浣蓂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她可以为她的何琛报仇了……

    后来南山的风吹散了函谷关的沙堆,北海的水淹没了无名的墓碑。

    那个眉心一点朱砂的女子,终究化为了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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