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管，昨晚遇上AI乱流的时候我的左手受伤了。恐怕这几天无法继续改装了。”范迎无奈道。
昨晚强行和被AI乱流入侵的设备共鸣后，她的左手就无法抬起来。
罗同方惊呼：“被伤到了？你去医院检查了吗？”
“没事，我只是躲避的时候把左手扭到了。”范迎摇头。
“那就好，上一次你入职测试的那一天，就有一个女孩被AI乱流直接伤到了，据说现在还在医院里。”罗同方松了一口气。
听到罗同方提起，范迎想起了研发部的从菲暖。
在入职测试后，她总是会偶尔发来问候的短信，她没想到过了十几天，从菲暖居然还在医院。
难怪那一天从菲暖的伤口那么小，却不停在流血，原来“蜘蛛影子”强行入侵了从菲暖的身体。
一般情况下，AI乱流造成的伤不会有后遗症，但也有小几率身体会被AI乱流入侵。
白明知：“要不你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了，我真的只是扭伤了。”范迎拒绝。
范迎感受到左手一阵电流通过，如果她真的到了医院检查，她恐怕会马上送入ICU病房——一个身体全是AI乱流的人怎么还能活下来。
对话者的身体和正常人不同，而她更是有些特殊，所以医院检查都是能避则避。
见罗同方和白明知还没有放弃劝说的打算，她强行转移了话题：
“所以主管，我恐怕暂时没有办法改装设备了。”
“是吗？看起来生产部的大部分小组今天只能停工了。”池元生叹息了一声。
池元生沉默了片刻，他的目光投向隔间的墙壁，似乎透过墙壁，看到了一台台罢工的设备。
“那么下星期你的手可以痊愈吗？”池元生重新看向范迎，他的语气变得平静。
“下星期的话没问题。”
池元生转身，走向大门：“好好休息。希望下星期能够看到你的康复。”
当接口组再次剩下范迎三人后，罗同方忍不住说：
“你不要有压力，本来这种事就是无法预测的，而且你还保住了几个重要的小组。”
白明知说：“哪怕下星期再开始改装也不晚。现在离12月15日的年终会议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也对，还有一个月。”罗同方拍了拍范迎的肩膀，“所以不要有负担。”
“其实我有一个疑惑。”
范迎：“订单按时完成也应该是重要的考核标准。为什么只有生产数量的KPI。”
这个问题一直埋在范迎的心里，奇怪的是，生产部从来没有一个人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只要在年终会议前赶出足够的订单便能够达成KPI。
罗同方愣了愣：“订单按时完成？呃，只要满足订单的数量就行了吧。”
“但是订单每天都会增加的，并不是一次下达。”
范迎说：“如果只有订单数量一个KPI，为什么不直接布置一年的生产数量。”
像是被范迎的问题问住了，罗同方茫然眨了眨眼，他的视线移向白明知。
接受到罗同方的求救信号后，白明知的目光却投在了“多足节肢动物”的设备上：
“我们还要完成今天的订单。不要耽搁时间了。”
范迎的视线久久停留在白明知的侧脸，白明知像是知道更多的关键，却避开了她的问题。
她的视线移向罗同方，罗同方也困惑地望着白明知，像是在疑惑白明知为何突然转移话题。
见白明知并没有解答的迹象，范迎收回了视线，她的目光先是落在手环上。
小有应该知道其中的原因，但她估计只能得到“权限不足”的回答。
像是先前的池元生一样，她的目光落在接口组的墙壁，透过墙壁，她似乎能够看到一片故障的机械设备。
处处落在下风的生产部似乎掌握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让它只要满足最简单的KPI，就能在星际联合公司占据一层的地位。
不过，摆在她这个星际联合公司的未来CEO面前的还有毕业和生计。
由于大学的资格审核要求周六返校，范迎和尚斯斯确定了下一次的补习时间是星期日下午。
心疼地付上一笔星际星梭费用后，范迎在周五夜晚抵达了大学所在的星球。
范迎步入渡过了四年生活的星际方舟大学，她望着标志性的绿树投影围绕的蛋壳建筑，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在星际联合公司渡过充实的两个星期后，和平的学习生活像是很久之前发生的事情。
相比星际联合公司的AI乱流和内部的复杂，大学里那些令人不快的东西都显得无足轻重。
就比如像是苍蝇一样凑上来的八奇文和他的两个跟班朱亘版、梁抚河。
“你最近怎么都躲起来？”
八奇文一阵冷笑：“不会是买了高昂的星际列车票后，发现买不起返程的票，在附近打零工攒钱吧？”
范迎采取了一贯的措施，直接无视了八奇文，苍蝇身上有很多细菌，哪怕用手驱赶，也得去洗手了。
八奇文的声音却一直跟着她。
“但是G级的身份只能做餐厅的服务员吧？”
“真可惜啊，大学还没有放假，要不我肯定会指定老板让你帮我上菜。看在同学的份上，我肯定会给你小费。”
当范迎走入了一个白色蛋壳模样的教学楼内，她才终于摆脱了聒噪的苍蝇。
只是穿过了一层白色的薄膜，一个古色古香的大礼堂便出现在她的面前。
山石和流水组成了优雅的园林，如果仔细观察，能够看出水流都是电子投影的拼凑。墙壁摆放着雕刻精细的木质屏风，屏风之间是一台台竖立的屏幕审核机器。
她走到审核机器，屏幕上浮现出她4年来的学分和成绩单。确认完学分无误后，她的目光落在学科的成绩，成绩单一栏是整齐的“4.0”，只有个别的是“3.8”。
她身后的女学生倒吸了一口气：“全都是4.0？就连最地狱的物理和数学都是满分？这几门课我都是刚刚及格。”
另一个女生小声道：“我想起来了，我们学校接口系出了一个天才，据说她打破了学校的纪录，拿到了历史最高的综合成绩。”
听到其他人的惊叹，跟在她身后进入的八奇文阴冷地扫视了一圈，故意大声说：
“就算有高分，公司也不会接受天生就有缺陷的人，比如低等级的出身。”
范迎在屏幕上按下了确定键，不经意对上方才还在感概的两个女生的视线。
撞上范迎的目光后，两个女生不自在地转过身。
这样的场景，范迎已经见过了无数遍。
在得知她的“G级”之前，人们都会用惊叹的眼神看着她。
但是在知道她的等级后，大多人的目光都会发生变化。
有些是同情，可惜这样的天赋“浪费”在了这样的出身；有些多出了优越感，似乎觉得仅凭比她高的等级就能压她一头；更多的是像眼前两个女生一样选择默默远离。
像是接口组的白明知和罗同方二人不在意等级的人只是少数。
范迎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屏幕上，她的目光落在资格审核的指引。
下一步是确定毕业去向，要前往的是黄色的“蛋壳”。
而身边的苍蝇也一直在嗡嗡作响——八奇文似乎很满意他的“宣传效果”，他并没有离开的打算，一直跟着她走入黄色的“蛋壳”。
和穿过“白色”蛋壳一样，白色的薄膜后又是一个截然不同的环境，这一次呈现在范迎面前的是更加古韵的环境，木质的雕刻，还有别致的盆栽，错落有致的水墨画，仿佛进入了另一个时空。
但若是把手放在其间，就会发现这一切都只是投影。
范迎的目光落在远处一个步履匆匆的人。
“秦教授，好久不见。”
范迎喊住了秦教授，只见秦教授戴着一副无框眼镜，身上穿着深棕色的格子连身裙，手里捧着一叠资料。
“范迎？”秦教授古板的脸上露出欣喜，“好久不见，你是来确认毕业去向吗？”
范迎接过秦教授手上的资料：“是的。教授还是这么复古，还在使用传统的纸质资料。”
秦教授摇摇头：“如果没有纸质备份，AI入侵后人类的文明就断层了。不说这个了，你收到了哪家公司的offer？”
“星际联合公司。”
“星际联合公司？”秦教授说，“这么说你是今年唯二进入星际联合公司的人了。”
“就算收到星际联合公司的offer又如何，G级肯定无法进入星际联合公司。”
八奇文阴郁的声音响起：“在入职测试一关就被刷掉了吧。”
秦教授转过身，微微眯起眼：“你是……”
“我是八奇文。八家的一员。”八奇文抬高了下巴。
秦教授冷声：“八奇文。八家？八家的人可不像你这么没礼貌，是旁支？”
“即便是旁支，也胜过G级无籍者。”
“不用生气，教授。”
范迎拉下了秦教授，她望向八奇文：“你怎么知道我在入职测试被刷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