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在医院的门口。”
“确定吗？”
“确定。这个消息和宣告那个人归来是同一个信息来源。”
“这么巧吗？和我们的行动居然同步了。”
“有人守在医院门口吗？”
“我在医院门口，等一下，有一辆救护车挡住了视线。救护车离开了，医院门口没有人。”
“发来了新消息，那个人已经进入医院了。”
“具体的位置呢？”
“没有办法确定，毕竟医院已经陷入了……定位的信号中断了。”
当看到八鸿路的最新一条消息时，病人的家属刚好出现在了范迎的身边。
范迎没有任何的迟疑，跟着病人的几个家属一同进入了医院。
在其他人看来，范迎刚从救护车上下来，陪同病人下车；而在病人家属看来，范迎只是一个着急的路人，恰好和他们同行了一段路。
进入拥挤的人群后，范迎的速度不变，任由脚步匆匆的病人和病人家属掩盖她的身影。
哪怕能够定位她的位置，在这人流量极大的医院大厅里，也没法确定具体的目标。
“小有，帮我看一下还有人在搜查吗？”范迎低声问。
“正在确认……您的身后并没有可疑的人。”
得到小有的确定后，范迎才放慢了脚步。
她并不确定为何那个组织要找到她，但她并不能被任何人把星际联合公司的员工“范迎”和AI战争时的她联系在一起。
虽然人类和“那个AI”之间的屏障目前还没有被打破，但是谁知道在不被重视的角落里，AI或许有能够联系“那个AI”的特殊渠道，地下星球的地下室就是最好的证明。
范迎的注意力落在了医院的内部，相比外墙，内部看上去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干净明亮。
但是范迎内心的怪异却更加浓烈了，医院内部有哪一个地方不对劲。
范迎停下了脚步，快速环视，医院的一切都在正常地运行，病人停在智能的咨询面板，无人的窗口快速处理病人的单据，智能机器人清洁着病人的呕吐物。
“请问您迷路了吗？”
也许是注意到范迎的停留，她旁边的屏幕亮了起来，一道柔和的女声询问：“您需要帮助吗？”
范迎的目光投向墙上的屏幕，屏幕上罗列着常见的问题，她上一次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屏幕还承担着引导的作用。
“我想要探访一个人，她正在接受AI治疗法。”范迎说。
“请问您预约了吗？”
“没有预约的话，不能探访吗？”
“是的，AI治疗属于医院的小范围测试法。为了达到最佳的治疗效果，在病人的病情稳定之前，必须经过预约才能探访。”
“她的名字是伊念朵。”
“很抱歉，该病人限定了探访的人，您并不在探访的范围。”
“你为什么要找她？”一道清脆的女声在范迎的旁边响起，
范迎转过头，看到一个有点眼熟的女人站在了旁边，这个女人身上穿着病号服，但是看上去和平常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我想要问她一些问题。”范迎说，“你认识她吗？”
“说是认识嘛，也不太准确。”病号服女人歪歪头，“但是我知道伊念朵的病房在哪里，我可以带你去。”
“但是按照屏幕的话，我也没有办法探访她吧。”
病号服女人轻笑一声：“但是即使是病人，也需要活动空间，总会有机会碰见她的。”
见范迎依然停在原地，病号服女人催促道：“快点，AI治疗那一个地方的限制很多，要是太晚的话，就没办法去了。”
说完，病号服女人转过身，身上充满着不符合病人的活力，轻快地走向医院的深处。
范迎紧跟在病号服女人的身后，病号服女人似乎对医院非常熟悉，她的脚步几乎没有任何的停歇。
然而，病号服女人的走路速度太快了，再加上医院拥挤的人流，时不时就会消失在范迎的视野里。
范迎往往依靠小有的提醒，才能继续跟在她的身后。
与此同时，范迎内心的怪异更加浓烈了。
随着深入，医院就给她的怪异就越发强烈，但是她却找不到不协调的地方。
在病人和病人家属有需要的时候，墙壁的屏幕适时亮起；先于病人喊出不适，机器人已经率先把他抬入了病房；诊疗室的门口自动开启，门口检测器的蓝光扫过病人的身体。
这里就是一个先进的医院该有的模样，为什么她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到了，这里就是接受AI治疗的区域。”
病号服女人停在了一道玻璃门前，范迎快速扫了一眼AI治疗的门口，相比外部，这个区域更加具有科技的味道，甚至比得上星际联合公司的大堂。
单是从外表来看，这个地方确实像是在运用着先进的AI技术。
只不过……在AI战争结束后，先进的AI技术并不是褒义词。
“我要怎么进去？”范迎问。
“只要在屏幕里输入你的信息，符合要求的话，就能进入这个地方。”病号服女人指了指门口的屏幕。
范迎把手放在了屏幕上，不出意外屏幕显示了鲜红的拒绝符号。
“这个屏幕只有两类人符合要求，一流是探访者。”病号服女人说，“一类是病人。”
“你不属于这两种类型，所以无法进入这个地方。”
范迎收回放在屏幕上的手，静静地望向了病号服女人。
“嗯？你怎么不生气呢？”病号服女人歪头，“你走了那么远却无法进去。等同于白白走了一段路了。”
“再见，伊瓦兰。”范迎说。
“这是什么意思？”病号服女人皱眉。
看来医院里并不流行这句话，范迎转换了个说法：“你为什么要骗我。”
“因为有趣？”
范迎和病号服女人对视了片刻，病号服女人首先移开了视线：“好吧好吧，我认输了。你为什么要找伊念朵呢？”
“我有一些问题想要问她。”
“她只是一个与世隔绝的病人，她的时间和认识都停留在入院的那一刻，恐怕你无法从她身上找到答案。”
“那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范迎问。
“可以啊。”
病号服女人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侧头看向她。
“伊念朵，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
伊念朵举到头顶的手放在身侧：“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如果我回答你这个问题，你能够回答我的问题吗？”
“不可以。”伊念朵说，“就如我说的那样，我的时间和认知都是静止的，我没办法回答你。”
停留的时间？这是伊念朵第二次强调这一点。
“那你可以回答我，你的时间和认知停留在十一年前吗？”范迎问。
伊念朵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冷淡：“原来你都知道了，也对，你知道我的名字的话，肯定也知道我为什么入院。”
伊念朵转身走向AI治疗区域的门口：“病人探访的时间已经结束了，抱歉这位访客，请你回去吧。”
在伊念朵靠近门口时，AI治疗区域的门口化成了模糊的波动，和伊念朵说得不同，她这个病人并不用通过屏幕进行识别。
“请等一下。”范迎下意识伸向伊念朵，“你的姐姐出了问题，我需要你的帮助。”
“别碰我。”伊念朵尖声道。
虽然背对着范迎，但是伊念朵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躲过了范迎的手。
她转过身，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别碰我。”
“抱歉。”范迎收回手。
“十一年后的人变得这么没有距离感了吗？”伊念朵轻哼一声，“说吧，姐姐是怎么一回事？”
“你的姐姐想要和AI……”
就在范迎想要回答时，她余光瞥见AI治疗区域的门口突然褪色，这熟悉的景象让她想起了发生在研发部的三次AI乱流。
伊念星果然和那个AI进行了交易。
范迎皱起眉头，然而令她在意的是，所谓的AI治疗居然是真的。
这种使机器设备褪色、生锈的能力怎么用作治疗。
“看起来探访的时间已经到了。”伊念朵的语气变冷漠，“我这个病人也该返回该待的位置了。”
门口褪色代表探访时间的结束。AI乱流出现后，病人需要返回病房。
AI治疗的核心真的就是AI乱流吗。
“你接受的AI治疗真的有用吗？”范迎问。
“如果没用，我就不会在这里和你说话。”在踏入AI治疗区域之前，伊念朵侧过头，“明天记得早点来，否则……”
“您的身后出现了几个看不清面容的人，建议您马上进行躲藏。”
耳机突然响起小有的声音，范迎内心一惊。
她差点忘记有一个组织盯上了她，而且还能够对她进行定位。
范迎迅速环视了一周，AI治疗区域门口只有伊念朵和她两个人。
而伊念朵身上穿着病号服，那个组织甚至省下了辨认的时间。
“伊念朵，你不介意延长一下探访的时间吧？”范迎大步走向伊念朵。
“什么？”
“我们只需要更换一下探访的地点。”
“他们距离您只有十米的距离。”小有提醒。
范迎的手放到了AI治疗区域的门口，在伊念星面前变得模糊的门口在她面前却是坚实无比。
“其实我是星际联合公司的CEO，发现研发部主管伊念星试图公职私用。”范迎转向伊念朵，“能够让我延长探访时间吗？”
伊念朵愣住了：“可以。”
随着伊念朵的这句话，范迎感受到手下的门慢慢软化，然后把她吸入了AI治疗的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