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二人前往城中最大的食肆—一品轩。还没到门口呢,就闻到饭菜香味。小二看见有客来了,忙引着二位落座。
季遥年看着周遭三五成群的人,座位几乎都要坐满了,这生意也太好了。
二人点了四个招牌菜,季遥年又给受伤的温宁光点了两份药膳。
不久,菜便上好了。季遥年看着这色香味俱全的菜,因为修炼辟谷很久都没有吃饭的欲望,此时却胃口大开。
不过在吃之前,还是克制住先给叶时末夹了点菜。
“多吃点,你还在长身体呢。”
“好,谢谢师尊。”
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季遥年边专注干饭,边侧耳听其他食客聊天八卦。
“哎,你听说了最近的那事了吗?”
“当然了,不就是那码子事吗?”
“什么什么呀,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说是,宋府的夫人疯了,天天举着刀要砍人呢。”
隔壁桌挨着的人听到了,马上将这八卦讲给同桌的人:“你们听说了吗?宋府夫人疯了,举着刀砍人的时候,差点就要把宋府千金杀了。”
这桌隔壁的听到,又讲给同桌的人:“听说,宋府夫人着了魔,把宋府的人都给杀了。”
“听说,宋府夫人着了魔,要杀光全城的人。”
………
“什么?还有这档子事,各位快随我去宋府……”
乌泱泱的人跑到宋府,不大一会,大半的人又都回来了,骂骂咧咧地说:“哪个乌龟壳子传的谣言,害的老子白折腾一场……”
“是呀,人家宋府好好的,宋夫人死了而已。”
季遥年越听越惊讶,也越觉察出谣言的厉害。听到关键时刻,筷子上的菜都给吓掉了。
叶时末抬头正好看见,奇怪的问道:“师尊这是怎么回事?吃饭都不专心。”
“末末没听到他们在传谣吗?”
“听到了,人言可畏。不过,无论怎么说,都改变不了事实。”
也是,不过是人家闲余饭后的谈资而已,当个笑话听就好了。季遥年正想着,一只手拿着手帕的手伸了过来。
“师尊的嘴角边沾上了菜汁。”
不等季遥年反应过来,叶时末的手已经收回去了。余光中瞥见那手帕的颜色与刺绣样式正是自己前几日给他的那条。
“师尊不吃了吗?”
思绪被打断,季遥年又将注意力放回了菜上,吃到这么好吃的菜,也太幸福了!
吃饱喝足后,二人散步着回医馆。将带回的药膳放到桌上,二人看着温宁光吃饭。
“怎么样?”
温宁光尝了一口后,满足地眯了眯眼。自己许久都没有好好吃过饭了,更别说是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很好吃,谢谢师尊。”
季遥年松了一口气,真是怕买到温宁光不喜的食物呢。
见温宁光一口接一口,忙说:“别着急,慢慢吃。我和你师兄尝了他家的招牌菜,也特好吃。等你伤好后,我们再一起去吃。”
温宁光点头如捣蒜。
“对呀,可是比这药膳要好吃的多了。”叶时末在一旁搭腔。
吃完饭后,叶时末又跑去药房,端出早在吃饭时就正在熬的药。
温宁光仰头一饮而尽,被苦的直皱眉,正打算忍着慢慢消化。却感觉到手中被人塞了东西,原是季遥年塞的,拿起一看,是蜜饯!
温宁光吃在口中,甜在心里。和睦的家庭氛围,那是他无数次缩在狭小阴暗的房间内,不可奢望又梦寐以求的,如今他也可以拥有了。
药劲慢慢上来,困意也不断上涌,温宁光的眼皮有了合上的趋势。
季遥年拉过被子盖好,牵着叶时末的手静悄悄地退去。
走在回房的路上,迎面撞上一人,正要绕开,对方先出声:“在下落云峰内门弟子,宋老爷侄儿宋铭,见过谛胜仙尊。”
“你好。”
宋铭微微偏头,看向叶时末,疑惑地问:“不知这位公子是?”
“这是我新收的徒弟叶时末。”
叶时末微微抱拳。“师兄好。”
“没听说仙尊最近收徒了……”宋铭眼底止不住的失落。莫说无上宗内,整个修仙界没有人不想拜入谛胜仙尊门下。谛胜谛胜,说的就是他从来都没有失败过。
可奈何多年来他只收了一个徒弟,便再没有收徒的意愿了。本来想着是自己资质平庸,谛胜仙尊看不上自己罢了。可这少年看着柔柔弱弱,脸长得倒是不错,其他的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之处。
“还没举行拜师大典,等回宗门再办。”
季遥年没看出来这人对自己徒弟友好,略微一解释,便想牵着叶时末走。
但却又被叫住了,“仙尊等等,宋老爷在大厅等你,有事相商。”
季遥年只好脚尖一顿,折过身同他一起去大厅。
大厅内不止宋老爷一人,多出了不少生面孔,青春活力的男女们聊的欢快,婉转如莺语声传来。
宋铭在一旁解释道:“他们是我的同门,这次随我一同回来是顺便来游玩的。”
季遥年微一颔首,迈步入内。
宋老爷看见三人进来,热情的招呼道:“终于来了,快坐。”
“谛胜仙尊好。”男修女修们同声道。
季遥年对他们稍微一点头,众人纷纷回到座位上。
“仙尊啊,你们什么时候回宗门啊?你可别误会,我不是赶你走,是铭儿他们这次来是乘飞舟的,你们可以一起结伴啊。”宋老爷捋了捋胡须,沉声说道。
季遥年想了想,便同意了,“那便三日后出发吧。”
宋铭的同门们看着谛胜仙尊飘飘然地进来了,还没等他们想出话题和仙尊说上几句话呢,仙尊就又飘飘然地走了。
“仙尊好高冷哦……不过我好喜欢……”有女修盯着季遥年的背影,犯着花痴。
“你快醒醒吧,没看见仙尊连儿子都有了吗。”旁边稍镇静的女修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没听说过啊。”
“对呀,那少年都那般大了。”
男修们纷纷一头雾水,表示疑惑。
宋铭一脸黑线,将仙尊和他说过的讲给众人听,颇为自得:“那是仙尊新收的徒弟……”
宋老爷一脸慈爱地看着这群小年轻,身处其中,仿佛自己也年轻了不少。
而季遥年虽然快步走出,将大厅远远地落在了身后,但是还是能凭借着绝佳的听力听清。只能感叹,人多的地方,众人七嘴八舌,谣言真是能被凭空编造。
叶时末听见有人在胡乱说话,不由得和师尊挨得更近,举止更亲密,似乎在无声地澄清谣言。
等到第二日,两人看别温宁光后走在回府的路上,被众人在可能的必经之路给蹲点蹲到了。
“仙尊,我们要一起去泛舟游玩吧。”
“听说今晚,江南一带最出名的琵琶女会在湖心演奏。”
“一曲值千金呐。”
闻言,季遥年倒是起了好奇心,问了问叶时末的意见:“末末想去吗?”
叶时末看季遥年有兴趣,便表示,“师尊去,我也去。”
季遥年于是对领头的宋铭说:“我们今晚会去的。”
夜晚,华灯初上。
众人乘着一艘兰舟欣赏月色,湖面泛起轻微的波浪,打在舟上,夜色照的湖面闪烁银光。凉爽的微风阵阵,吹的人头脑清醒,心旷神怡。
季遥年和叶时末起先随着众人一起钓鱼,夏日的夜晚最适合坐在舟边了。
维持了片刻的安静,就有沉不住气的少年放弃了,跑到另一边说笑打闹去了。
季遥年不多时便觉得鱼钩一沉,缓慢有力得向上拉,一条肥美的鲈鱼破出水面,收入囊中。
“可以送到厨房,让他们做成鱼汤好给宁光补身体。”季遥年满意地看着这条丰满的鱼,好像已经看到鲜美的鱼汤了。
叶时末也不相上下,正待季遥年重新将鱼钩落入水面之时,也有动静了。是一条比季遥年那条稍逊的,但也可以称之为佼佼者的鱼。
季遥年忙鼓励道:“真不错,末末钓的一看就是最好的。”
叶时末边收起鱼,边说:“我的这条给师尊补身体。”
季遥年不由失笑:“好。”
不大一会,众人都听到远处渐渐传来的乐曲声,循声望去,纷纷放下手中的物什,跑去舟头处看热闹。
“我们也去看看吧。”季遥年看着专心的叶时末,窜和道。
二人来的晚,只能站到稍远的地方。
兰舟离湖心越近,声音画面便越清晰。画舫内装饰的琳琅满目,精美异常,烛光闪烁下,琵琶女半遮的容颜令人弥足深想,留下无尽遐思。
歌声伴着乐曲,如珍珠落玉盘清脆,婉转悠扬。
“离怀如醉复如痴,脉脉无言不展眉。”
叶时末抬头看着季遥年,不知在想些什么。
季遥年则沉浸在乐曲钩织的幻境中,如痴如醉。
“秋草空牵幽意在,征轩疑有断魂随。”
叶时末转而看向幽深的湖面,整个人仿佛被黑夜笼罩,半明半灭。
季遥年短暂地抽离出来,看了看身边之人,随后从袖中拿出夜明珠,驱散了他周遭的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