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笑笑。
“你又不一定继承虞家家业,怎么跟我一起活下去。”
虞苑疑惑。
“为什么?”
“而且我现在逃不出去也不是因为我妖力不够强。”
“要让妖怪可以服从于你,便能请人下来一种并蒂蛊,蛊虫分两种,为子母,母蛊可以控制种下的子蛊的妖,压制其力量只要一个念头,就可以让妖死。”
“这个蛊特殊的之处在于,种下母蛊的人即使死了,母蛊会钻入跟前宿主相近血缘的体内里,所以它才叫做并蒂蛊。”
“而且母蛊没有及时钻入,种了子蛊的妖也会死。”
虞苑觉得又进入了死循环,她低下了头。
两人都心知肚明,只有杀了虞父才有可以逃离,也就等于让虞家覆灭。
岑音半开玩笑打趣道。
“让你虞家怎么大的基业毁于一旦,你忍心不做锦衣玉食的富贵小姐?”
虞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反问道。
“你被关了三百年,你就不恨我吗?我也是虞家人。”
岑音哼笑一声。
“我要是这三百年全用来恨你们的话,我早该死了。”
“而且我还是更怕孤独,三百年待在这里,没事我就数数,这阵法有多少笔画,这铁链有多少个结,这地方有多少人会路过我都一清二楚。”
虞苑静静看着她,岑音自顾自的说着。
“独自在这里待了三百年,要是个人早就疯了。”
“再说了恨你干嘛,这些事情跟你又没有关系,你才多大,这些事情你又不知道。”
岑音对生死已经看淡,时间久了,一日复一日,也对死没了惧怕,恨也淡了。
“你要是歉疚,就每天多了看看我。”
虞苑默默牵住岑音的手。
“好。”
*
两人的接触在暗地里进行,谈天说地,岑音说了很多关于她还是自由时候的事情,许多奇闻异事,对于岑音来讲都是耳目一新。
虞苑来往布坊愈发频繁,不再用马车代步,她总觉得有些张扬,而有天出门时 ,却总感觉有道视线,如芒在背。
迅速甩开了人之后,虞苑绕开布坊朝着小道走,她发现有别的地方也可以通往那个院落。
而在这天过后。
虞苑在家中还没来得及去布坊,却瞧见父母急匆匆出门,命令下人将府门锁死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甚至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父亲,神色也难得带上几丝慌乱以及不耐。
气势汹汹像是要捉拿人什么似的。
虞苑很久没有见到母亲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或者说几乎没有,除了对上那位深居简出的虞家正妻夫人。
毕竟母亲依旧对自己这个妾室身份耿耿于怀。
从两个丫鬟嘴里问不到什么,虞苑只能去人多眼杂的厨房碰碰运气。
任谁也想不到从小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能躲在厨房后院角落听墙角。
一贯偷奸耍滑的几个帮厨大婶,在烧水房偷闲,捧着瓜子唠嗑。
一个大婶咕哝抱怨道
“好端端的怎么将府门都锁了,我侄儿想出去给我买些果脯蜜饯,都被人拦住了。”
声音尖细的大婶道。
“谁说不是呢?那架势将府周边围得跟铁桶一般,生怕飞出一只苍蝇。”
另一个幽幽低声道
“我有亲信,老爷后院那里做事,据说是林氏那个不常出来的正房嫡妻,突然回去娘家了。”
又一个声音尖细道。
“那为啥路小娘也去了,明明就是个妾,派头比正房嫡妻还气派,生怕别人不知道虞家是她来管着。”
“终归还是妾,眼界短浅,套了凤凰的毛也还是鸡。”
“林氏不是就回个娘家,老爷平时就待见她,咋回娘家就大动干戈。”
“谁知道呢。”
……
悉悉索索几人又纷纷离开。
虞苑听到这里,也离开了这里。
这些时日,虞府周边守卫森严,她想出去也不成。
从来不会这样,一点风声都没有。
待到父亲母亲回来的时候,脸都是黑的。
然后在堂屋里大吵了一架。
虞母咬牙切齿流着眼泪喋喋不休骂父亲偏心。
“我家当初也是有点权利地位的,你用完就丢,我好好的放着正妻不做,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会与你家洗手做妾。”
“现在那夺我位置的贱人一出来就提那么过分要求。”
“你答应下来,分明就是不把我和苑儿不放在眼里,凭什么那贱人的女儿能清清白白上仙山名门。”
“我为了你蹉跎半辈子,你还要我的女儿也跟我一样吗?”
虞父气得吹胡子瞪眼。
“左一个贱人右一个贱人,你教养都吞狗肚子吗?”
“我又不是没有替苑儿想过,沛儿到时候去了仙山,这嫡女位子不就空了出来,苑儿到时就是正统的嫡女,我偌大家业也是想交给她。”
虞母又歇斯底里,冷笑怒骂道。
“什么家业,就是一大堆烂摊子,你祖辈欠下冤孽债,也想让我苑儿过得也抬不起头了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想遭了苑儿,你做梦!”
…………
*
自从那天虞父母争吵过后,虞苑被呵令不准再出府,只能在府中待着。
虞苑只以为是因为林氏正妻的缘故所以母亲心情不好,便就乖乖待着。
总是想找机会出去。
只是突然院子外传来一阵骚动,人都吵闹了不少。
虞母来到虞苑的住处,四四方方的院子没有多余装饰,显得沉闷,她脸上的怨色已然消失不见,喜笑颜开拉起虞苑的手
“来,苑儿跟阿娘出去迎接贵客。”
虞母很少有和蔼的模样,虞苑轻轻挣开,感觉到不对劲。
“是什么样的贵客,还要我去迎接,这不符合规矩。”
是的,庶女是上不得台面的。
虞母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再一次拉起虞苑的手
“跟为娘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又不容她拒绝,直接带着人就走向厅堂的方向。
路上的许多下人都笑看着虞苑,她总觉得那笑带着几分不怀好意。
果然,厅堂前院子里,全是一台台黑箱子,用红色系带打着结的聘礼。
只留下狭窄的缝隙留人来往。
虞苑觉得这红色刺眼得很,心头泛起不好的预感。
“小娘,我想先走了。”
手腕却被拽得死紧,虞苑压根挣脱不开。
“走什么啊,副县令家正要和咱家商谈婚事呢,你看你的聘礼都到了。”
虞苑一僵。
“谁?”
她维持表面的平和,笑着说。
“当然是你呀苑儿。”
虞苑一脸不可置信。
“我才刚及笄,怎么会是我。”
虞苑怎么都没想到,轮到她谈婚论嫁,这事明明应该很早,她才十三。
陈家管事走到虞苑面前。
笑得几道褶子都出来了,显得整个人很富态他道。
“虞小姐,我家少爷稍后就到,俩家婚书已经进过官府的手已经在拟了,就只等印章这婚事就板上钉钉了。”
“这是聘单。”
虞母笑得客套收了聘书,让丫鬟往管事的手塞了一把金瓜子。
“这是自然。”
管事笑得脸上的褶子又多了几道,显得有些谄媚,掂量了手里瓜子,见牙不见眼,拱手告退。
“若没事,我便再去清点聘礼。”
虞苑实在接受不了,有些屈辱咬着牙,但还是不敢在怎么多人面前发作。
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简直要人羞愤欲死。
拉着虞母将人带到后堂。
“为什么?我要成亲我自己都不知道,而且不是说这事没那么快的吗?”
虞母有些心虚不敢对上她的眼睛,柔和了语气。
“这不早点定下来,早点成亲也安心。”
虞苑眼睛微微泛红,眸中有水光浮动。
“我连人都没见一面,我就要跟人成亲?你们想让我跟谁就得跟谁”
“任谁都可以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我到底是人还是个物件!”
声音拔高,虞母捂住了虞苑的嘴,扫了下四周。
有些烦躁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给选的当然是对你最好的,为娘还能害了你吗?”
“那陈副县令的儿子一表人才,人好家世好,就这样你还不愿意嫁。”
虞苑倔强着。
“死我也不嫁。”
说完转身就要跑。
却被虞母死死拽着手腕,两人挣扎中后脖颈一痛,晕了过去。
*
再醒来时,自己被五花大绑躺在床上,嘴巴塞着手帕发胀发酸。
虞母就坐在床边,抹着眼泪,边说道
“你以为娘想把你就这么嫁出去,你那个没心肝的爹,他想把你往火堆里推,我就你那么一个女儿我怎么忍心。”
她将眼泪收了起来。
“不管怎样,说赖的也好,说坏的也罢,你不嫁也得嫁,离婚期就剩一个月,没到时间就别再想出来。”
虞苑深感无力,这种命运被死死掌控的感觉,她知道现在谁也救不了她。
从来就没有人问过她的体会,一句为她好,能够安然无事将所有的东西全部灌在她身上。
*
虞苑也不指望谁能救她,索性不吃不喝,虞母知晓了也不惯着虞苑,只说把饭放在房里。
有天虞苑磨开了绳子,将送饭的丫鬟打昏,给她换上自己的衣服将被子蒙在了她的头上,留了个出气的孔。
做这些事的时候,心脏都在砰砰直跳,她连蚂蚁都不敢踩死的人,居然动手打人了。
做完这些出了府门时,走进人海里,虞苑反倒没有解脱的快感,心底却生出无尽的茫然,因为她不知道逃到哪里,她除了这个家,竟然没有别的栖身之地。
看似她想挣脱想逃离,但是在潜移默化中她的骨子里又不得不倚靠着这里,顺从着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