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灯有些亮,这是女孩入睡前的感受。
睁开眼,摸索着随意放在远处的眼镜,慢腾腾戴到脸上。
半框眼镜坏掉了她也没重新配,将就着用着。
“社恐加经济不独立谁懂啊,‘废材’一枚啦。”她自嘲着。
柔亮的灯维持着今天凌晨入睡前的模样,她揉了揉太阳穴,坐起身。提不起什么兴致去做什么,就发了一会儿呆。
打算拿出手机找点消遣的内容看看,顺便看一下现在几点了,这才想起到它被自己放进抽屉。
女孩随意耸了耸肩,也不是非要手机不可。
踩上拖鞋,向被她拆掉门锁的门走去。
这似乎就是很寻常的一天,如果要说一定有什么不同,那大概是……
“昨天发生了非常恶心的两件事,以至于一想起来就让人想要翻白眼和隔空‘杀人’。”
仙男那件事她算是找回场子了,但没想到被自己叫回来镇场的父亲拖后腿加背刺。
这大概是最让她意难平的地方。
她没能守护自己的阵地,反而是被血缘父亲强闯。
“他真该死。”女孩忍不住发出诅咒,一把将没有门把手的门拉开。
一直保持死鱼眼的女孩除了愤怒时能看出点不一样的神情的脸上难得闪过错愕,随即她皱起了眉,看向脚下。
她的左脚正踩在屋内外的分界线上。
“来不及了。”
她的预感向来很准,下一秒就她消失在光束中。
“呃啊……还真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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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首辅大人家的男儿的婚事吹了。”
刚抵达陌生之地就有人坊间闲谈,女人顺手放下手上茶盏,漫不经心扫视一周,大致了解自己的降落地,这才慢条斯理地起身,行至窗侧,抬眼望远。
有人有序退出,隔壁女声道:“没来得及,具体讲讲?”
这郎君年满十六,俊美纤弱,又正值花期,照理说年前下聘走完流程,年后就该拜堂成亲了,怎倒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悔婚。
这会儿她还没意识到好友谈论的人到底是谁,毕竟首辅家的男儿又不止一个。
“是他未婚妻家悔婚所致。”叨了一筷子鱼,她对腰间同配黑刀的女人招呼着:“你也吃呀,这家鱼做得绝味!难得来此不吃可惜。”
“二郎还是三郎?”女人追问。
见姐妹没有动筷,索性替她夹了鱼,嘴里嚷着:“是二郎,都多少天没好好吃饭了?别光顾着八卦了。”
“那不是?”似是想到什么,女人猛地闭上嘴。
手搭在桌上,附身向前,语气警告:“大人的家事你怎敢提起。”
这不是她们这些手下能讨论的。
女人下意识低声,话中内容确实没怎么扩散,但架不住对面是个喇叭。
“这有啥?大人这一把年纪至今未婚,做属下的我心里替她着急不行吗!?”
右手捂胸口,痛心疾首。
刚才还念叨着不能只顾八卦,看她这分明是戏精上身,迫不及待想要与她人分享。
这人一贯喜欢小题大做,也不知道是不是吃这醉鱼吃得有些醉了,她嘴上开始没个把门。
“唉,大人她命中带煞,克死了不少郎君,他们也是没福气。层层耽搁,月复月,年复年,眨眼功夫就二十有八了,竟连个女儿都没有。难得碰上命格匹配还旺妻的郎君,眼看着就能抱得美人归了,哪知道她进了趟宫,亲自将婚事退了……唉!这还没定多久。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否看大人圆满?”
倒不至于如此悲观吧,这鼻涕一把泪一把是不是太浮夸了?
女人觉得莫名其妙。
要不是知道这人底细,旁人若是见到,她估计也会与那些好事姥一样认为这家伙怕不是钦慕大人,有不可言说的爱慕之心。
这简直比死了亲娘亲爹还悲伤。
再说这每隔多久大人的婚事就会告吹,她怎么还没习惯?
对面已经泪流满面了,看来她真的很在意。
还是说点什么吧,不然看她一个人哭嚎怪尴尬的。
“可能是,大人铁骨柔情怜惜郎君,不忍命煞再牵连旁人。”看着对面之人似乎是真的在难过,她也只好安抚到:“你也别太伤心了,大人若是知道你这么爷们唧唧总惦记女儿情长,肯定是要好好修理你一番了!到那时你被罚出去以哭示众就真颜面尽失、糟糕透顶了!”
“咳咳咳”剧烈咳嗽声猛被激起,女人顿时被呛得满脸通红。
看她像是被说到了痛处,或是被自己感化竟热泪盈眶,劝慰者决定再接再厉:“看得出你痛定思痛,知错就改就好。”
话罢便有模有样地给好友拍了拍肩膀,似是安抚。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抓过茶壶倒了一杯水咕嘟咕嘟下肚。
咳咳!幸好刚才没要酒,不然现在就要乱上加乱。
终于平复喉腔中的辣意,脸上红晕更胜一筹,恼羞成怒,打掉肩上的爪子呵斥:“狗屁!你他爹,闭嘴!想打架是吧!”腰上黑刃未脱银鞘便横立损友颈上,语气恶狠狠:“再胡话乱说,你,死!”
不信这人没看出来她是被辣成这样的,竟然故意火上浇油!!
“嘿嘿。”被威胁的红衣女人见好就收。
两个人勾心斗角一番终于要说到正经事上了,蓝袍白衬的女人收起教训人的架势,通身漆黑的尖刀回鞘,收敛恼怒神色,道出原因:“有那位插手,大人的意思是没必要为了个郎君与那位闹僵,她喜欢,就随着她。”
她这话语的形容中还能感觉到大人对那位的宠溺。
谈起私事她们竟也毫不避讳,未叫人清场,她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存在。这外间四周同被围得密不透风,看起来这是隔壁两位的底气。闭目判断,确认此间只有自己一个“外人”,而这些“古代人”没有发现她。
相隔门窗倒是让人不知她们是出自哪方势力。
“只是这个坏人终究是由大人来做。”
“这是大人的决策,我等听命就是。”鱼肉鲜美,她却并不能吃得惯,仅动了两口就放下筷子,开导:“流言蜚语只是虚无之事,何必在意?更何况这是那位故意搞出来的,大人亦是纵容。”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