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新和树皮姐走在这条似乎没有尽头的、飘浮在空中的道路上。道路两旁是缠绕着藤蔓树木的建筑,树枝在空中交织,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偶尔还有不知名的光点飞舞在空中。走在这片看似平静却充满了奇异气息的街道上,四周的建筑仿佛随时都会变形,每一颗细小的尘埃似乎都在传递着什么重要的讯息,但自己就是感知得到却不理解其中缘由。
木新忍不住低声嘀咕“这难道是霍格沃滋吗?”
树皮姐轻笑,算是吧,不过这里的魔法更多的是生活的一部分,不是什么炫丽的奇迹。希望这样说你不会觉得是”树语”。
木新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一点,树皮姐让她觉得很安心,树语也是。
脚下的树枝在变动,甚至让木新有些炫目。每当树枝变动,街道上会交错出现走动的居民,她能听到她们眼角笑意下的声音——“YuNa早上好啊!”“YuNa一切都很好,您呢?”树皮姐朝她们微微点头致意。
“树皮姐,大家好像都很尊敬你,你还是个领导啊?没看出来,还以为你只会绑架外星人然后把她们当猫猫圈养呢。”木新忍不住问,眼中透着疑惑。
树皮姐笑了笑:“不算领导,就是个研究人员。至于尊敬——在这里,尊重是每个人的基础,这是我们社会结构体系的一部分。”她的语气轻松自然,但话中的自信显而易见。
偶尔有几个人朝木新投来好奇的目光,木新有点不自在,只希望自己还像平时一样戴着口罩。突然,木新反应过来,,周围所有的行人看起来几乎都是女性,而男性的身影,几乎没有。
她忍不住皱了皱眉,疑惑地问:“这里怎么没有男人?你们是怎么回事,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吗?”
树皮姐停下脚步,稍微思索了一下,便轻声说道:“这个世界的社会结构和你们的世界很不一样。我们这里,女性占据了主导地位。”她看着木新,眼神温和却带有一丝坚定,“这里的人大多不喜欢男性,甚至可以说,这片区域是女性主导的。”
木新的眼睛瞬间睁大,像极了受到惊吓的小猫“真的吗,那你们不怕因为没有男性而导致种族衰退吗?”
树皮姐微微一笑,温和地说“不用担心,我们有我们的方式来维持平衡。我们尊重每个人的性取向,但在这个子域,几乎所有人的性取向都是指向女性的。”
木新听得有些震惊,愣了愣后,轻轻地问道:“所以,这里的人都不喜欢男人?”
树皮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玩味:“是的,大家都会尊重彼此的性取向。这里的社会结构鼓励每个人都活得真实。”她顿了顿,“当然,这里的人并不排斥男性,但在这个片区,男性的比例极低。”
木新听到这里,突然有些吃惊,低声嘀咕道:“竟然可以这样?难道女性在这不喜欢男人是很正常的?”
“当然。”树皮姐笑了笑,“在我们这里,女性完全可以在任何场合、任何时刻表达她们的情感,无论是友谊还是爱情。对于男性的偏好,大家更尊重选择,而不需要压抑自己的真实情感。”
木新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心中泛起了一种微妙的感觉。她停下脚步,低声问道:“那……这里有没有纯男性和男性在一起的地方?”
树皮姐神情变得认真,但语气依然温和:“以前确实有过。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地方发现,这种男男为主的群体容易产生争斗,社会也变得不稳定。所以,我们的社会结构基本上是女多男少,确保能够保持稳定。”
木新听到这里,心里更加疑惑了,问道:“那这些男男的地方,难道就没有自由空间吗?”那男的岂不是很可怜?木新心里默默想着。
“没有。”树皮姐点了点头,“即使是男男恋爱的地方,也必须要有女性的存在。女性的力量,能够帮助维持社会的稳定。否则,单纯的男性之间,很容易激化矛盾,甚至引发战争。”
木新不禁感到有些困惑和无力。她继续问:“那为什么我会来到这里?我怎么会来到一个完全由女性主导的地方?是不是你带我来错了地方?”
树皮姐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木新一眼,目光柔和却有些锐利:“其实你并不陌生,对吗?” 她顿了顿,声音恢复了往常的平静,“系统显示,你的到来并不是偶然,你应该是来者。”
木新心跳一滞,脑海中一片混乱。陌生?我当然陌生了。现实世界不是这样的,大家都是正常的取向啊,我怎么会是什么来者…
突然,记忆的洪流涌上心头——她想起了高中时的那个夏天,那份暧昧又模糊的记忆。
当时在鹤林最好的高中,父母把她丢在学校住宿,带着弟弟一起去渝州工作。木新那时有一个好朋友,她们一同参加学校的活动,分享彼此的心事。互相写日记再交换着看,在公交车上大声讨论者学校的八卦。
那时候,她曾经问过自己,这到底是友情,还是某种更复杂的情感。她记得当时自己情绪复杂,不敢多想,在女孩一次次的追问下任凭联系渐渐消失。她把自己从那段关系中抽离出来,也渐渐没有再去思考那段时光。每当她回忆起那个女孩的微笑,她的心就会跳得更快一些,但总觉得那段感情不知做何归类。
树皮姐看着她的神色变化,似乎明白她的心思,安静地说:“你当时并未做出选择,但内心的迷茫并不代表你错过了什么。那个世界的规则让你犹豫,不是你的错,不用自责。”
木新忽然觉得有些恼羞成怒,心里冒出一股愤怒的情绪。她狠狠地抿了抿嘴唇,感觉自己被什么束缚住了。
她知道什么,这个树皮精以为自己可以钻到别人脑子里就可以在这瞎指挥了?
那股工作生活中让人喘不过气的窒息再次袭来,长久以往压抑着的隐忍再也无法隐藏。她不想再去想那些过去的事,她早就决定不再想了。
她算什么,干嘛非要窥视我的想法,木新突然大声喊道:“不,不要再窥视我的想法了,这简直就像是邪教洗脑的地盘!你用你的思想束缚着我,和那个世界的专制、不容置疑有什么区别!我不喜欢!”
树皮姐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眼中有些许的同情。“正是那个世界带给你的痛苦引导我们选择了你。”
木新喘着气,双手紧握成拳,忽然感觉周围的空气变得压抑。她怒视着树皮姐,强烈的想法涌上心头:“我要回去,我不属于这里!”
树皮姐沉默了一会儿,轻轻一笑:“如果你觉得不适应,那就回去吧。我们尊重每个人的选择。”
木新咬紧牙关,脑海中的画面渐渐模糊,突然一阵眩晕袭来,木新猛地一睁眼,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熟悉的现实世界里。周围的一切依旧那么真实,空气中的压抑感又开始涌了上来,但她的心情却复杂得难以言喻。电视还在播放着无聊的综艺,听着电视里的笑声,她苦涩地扯了扯嘴角,觉得自己这样肯定丑极了。
电视的声音没有停下,但木新已经听不进去了,她低下头,双手捏紧了袖口,眼前一片空白。脑海中浮现的是那段被时间尘封的回忆——她和林噙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那是她高中时的一个暑假,炎热的阳光洒满校园,她们每天一起在操场上跑步,准备着最后的体测。她们分享一切琐碎的事情。每次课间,她们都会找个角落,轻声笑谈,偶尔交换一个不经意的触碰,却又迅速避开,好像那一瞬的亲密是不可言说的秘密。
她们会在午后的教室里悄悄写下对方的名字,字迹轻盈而又带着少女的幻想。木新分不清,那种如同朋友般的亲密只是单纯的喜欢还是什么。小镇的信息闭塞,她看不到别的可能,她甚至不敢和林噙谈她的感受,就这样一天天在她的陪伴下过去吧。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黑板后面倒计时的数字一天天减少,她不知道该怎么让她慢一点,数字到了1以后的日子要何去何从。
“你喜欢我吗?”
林噙轻声问道,仿佛是在问一个无关痛痒的小问题,而木新当时的心跳却如擂鼓般响起。
那个问题,至今烙印在木新的心头。她不敢面对自己,但她更不敢面对林噙的眼睛。
“我喜欢你。”
她知道自己心底的某个地方早已开始不自觉地动摇,但她的理智告诉她,那一切可能只是一场美丽的错觉,是青春年少的迷茫,是不够成熟的心灵对爱情的误解。木新没有像她那句“我喜欢你”一样,走向林噙。所以她选择了躲避,选择了退缩。
随着高中毕业的临近,那段感情渐渐变得微妙。她开始刻意疏远,刻意避免和那女生单独相处,心底的恐惧和迷茫越来越强烈,仿佛只要一再靠近,就会被吞噬,变得无法自拔。最终,分离变成了必然。木新无视她的歇斯底里,任凭自己做一个冷血又冷漠的人,林噙也没有再追问,只是默默地在最后一天递给她一封信,信封上的字歪歪斜斜,像极了那个夏天她们曾经涂抹的那些轻轻的笔迹。
木新没有读那封信。她觉得自己不配,也不敢面对其中的内容。她没有回头,只是匆匆离开了那个小镇。朝着她向往的大城市去,只要我离开了这个小镇,离开这里,我就不会这么迷茫这么痛苦了。我的明天会更好的,我会有更好的选择的。
直到多年后的今天,回忆依然刺痛她的心,她更加强烈地排斥一切关于情感和性的思考。
“我不能再想这些了。”她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试图将那些混乱的情感从脑海中赶走。然而,在这个充满陌生和迷茫的四维世界,她的内心再次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