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温婷婉如往常一样摆摊卖盒饭,南街集市的监市找上门来。
“喂,明日起,你不准在这摆摊了。”
温婷婉疑惑地问:“为何?”
监市懒洋洋地瞟了她一眼:“自然是有人出更高的价钱租下这里了。”
周围商贩幸灾乐祸,温婷婉了然,看来她是挡了别人的路,有人看她不顺眼,故意针对她。
等监市走后,一伙泼皮无赖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手里的棍棒一挥,将温婷婉还没卖完的盒饭打落在地。
“喂,小娘们,想在这摆摊,要交保护费,一个月一两银子!”
温婷婉皱着眉指向周围看好戏的小贩:“那他们交了吗?”
地痞头子使了个眼色,他的手下四散开来,吆喝着收了保护费,温婷婉看得清楚,别人只交了几十文。
“为何要收我这么多?”
他痞气十足地笑道:“谁叫小娘子有本事呢?实话告诉你,我们老大看上你的吃食了,若是你乖乖交出配方,就能安安稳稳地继续摆摊。”
温婷婉对他目中无人的样子很是厌恶,她更不可能把自己谋生计的手艺轻易交给别人,尤其是这样仗势欺人的无赖。
就连监市都被收买了,她一位无依无靠、无权无势的小女子又能到哪里申冤呢?
虽然温婷婉打定主意不会同意他们的无理要求,但她还没傻到直白地拒绝,她故作犹豫地说道:“大哥,我得回去过问一下我的长辈,毕竟这是我们家祖传的手艺。”
地痞满意地点头:“小娘子,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很不错。”
一伙人“叮呤咣啷”地来,又声势浩荡地离开,根本无人阻拦。
“温娘子,你最好还是从了他们吧,他们背后可是齐大商人。”隔壁摊位卖包子的妇人好心提醒。
“齐大商人?”
“你有所不知,齐商人是南街百味斋的老板,他的女儿嫁给了礼部侍郎做妾,经常打压南街的食铺。”
温婷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这位齐老板盘踞南街多年,掌控了这里的商铺和集市。
面对这样的恶霸,她只能暂避锋芒了。
也罢,她早就想搬离这里,到西市或是东市摆摊,那两边的客流量更大。
温婷婉忍气吞声,暗自记下今日之事,待来日有机会,她一定要报复回去。
不成想,机会来的如此之快。
南街第二大商户王老板找上了温婷婉,直言他要开一家千味斋,愿意花一百两银子买她的配方。
温婷婉有些心动,她现在生活比较拮据,想要开家食肆也没有本钱,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啊。
她脑子里有那么多食谱,完全可以交易出去一份。
考虑了几天后,温婷婉应邀来到新开的千味斋。
“温娘子可以给我们酒楼什么样的配方呢?”王老板面庞精瘦,眯着眼轻抚着两缕胡须,十分精明的模样。
温婷婉不紧不慢地回道:“百闻不如一见,还请王老板带我去厨房,我亲自为您露两手。”
王老板点头应下。
大酒楼的厨房里食材就是丰富,温婷婉毫不客气地取了一条大鱼。
厨子们一边围观,一边窃窃私语。
“这鱼肉可不好做,腥味重的很,处理不好还会发苦。”
“老板这是病急乱投医啊,一位小娘子能顶什么事儿?”
“就是,这后厨之事可不是女人干得了的。”
温婷婉对他们的闲话置之不理,专心做菜。
新鲜的鲤鱼处理干净内脏,鱼身打上花刀,腌制后炸至定型,鱼头和鱼尾向上翘起,宛如鲤鱼跃龙门的姿态。
锅中留少许底油,开始调糖醋汁,小火慢炒白糖,待变成棕红色,再加米醋、酱油、清水,熬至汤汁浓稠,浇到炸好的鱼上,一道糖醋鲤鱼便完成了。
王老板率先夹了一筷子,外酥里嫩,酸甜可口,油炸香和糖醋香混合的味道,让人欲罢不能。
“温娘子果然厨艺高超。”王老板对这道菜赞不绝口,心里暗喜自己挖到了宝。
其他厨子相继品尝了一番,皆沉默不语,没想到这弱不禁风小娘子还真有几分本事。
温婷婉写下配方交给王老板,他大手一挥,又多给了二十两银子。
这道糖醋鲤鱼助千味斋在南街扬名,齐家的百味斋生意萧条,温婷婉也算是出了口恶气。
——
温婷婉自以为做事隐蔽,殊不知她去过千味斋的事被那伙无赖知晓了。
破旧的小巷里,温婷婉牵着沈慕庭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哟,不是挺能跑的吗?”为首的泼皮无赖邪笑一声,继续说道:“说好的交出配方,你转头就和千味斋的王老板合作,你敢耍老子?”
温婷婉缓缓后退,被逼至墙角,她惊慌地说道:“朗朗乾坤,你们还敢行凶不成?你们简直是目无王法!”
地痞头子讥讽地笑道:“你也不打听打听,南街是谁的地盘。今日我不要你的小命,你不是靠做吃食营生吗?那我就废了你的手!”
他们敲击着手里的棍棒,气势汹汹地围了过来。
身为一名生活中法治社会的良好公民,温婷婉面对这种暴行束手无策;身为一名身娇体弱的女子,她也无法反抗这群恶徒。
穿越到大燕朝后,温婷婉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这个时代的不同,同样也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能力的弱小。
穿越前,沈云昭是她的避风港,结婚后她被保护得太好,没有直面过恶意;穿越后,她以为有了系统做保障,她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温婷婉扪心自问,她能独立解决眼下的困境吗?
显而易见,答案是否定的,她只能依仗系统。
沈慕庭紧紧抓住温婷婉的衣袖,啜泣道:“呜呜呜,娘,我害怕。”
温婷婉一边安慰崽崽,一边在心里呼叫系统:“统子,救命啊!”
【放心吧,宿主,帮你的人来了。】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小巷口出现了一匹骏马,马上的男子身着蓝色衣裳,面容英俊,剑眉星目。
骏马长嘶一声,男子勒住缰绳,翻身下马,他蹙着眉头说道:“尔等宵小,敢欺辱她?”
无赖们见他独身一人,不以为然:“小子,我奉劝你一句,别多管闲事。”
温婷婉眼神复杂地看向来人,她刚单方面决定和沈云昭决裂,这人就来救她,什么意思嘛!
“唰”的一声,长剑出鞘,沈云昭吊儿郎当地笑道:“哼,今儿这个闲事,小爷我是管定了!”
说罢,沈云昭修长的身形一闪,冲向无赖们,他的剑法凌厉,一招一式直击要害。
为首的无赖刚想反击,只觉手中一轻,棍子已被他挑落,其他人见状赶紧一拥而上,妄想仗着人多势众拿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沈云昭丝毫不惧,轻巧避过迎面而来的长棍,长剑如同灵蛇飞舞,打得无赖们节节退败,纷纷倒地。
温婷婉看得目瞪口呆,结婚五年了,她都不知道自己的老公还是个耍剑的高手,这个男人还有多少秘密是她不知道的!
“哇!爹爹,你好帅呀!”沈慕庭小朋友双眼冒光,直勾勾地盯着英勇神武的男人,对他钦佩不已。
沈云昭听到小孩的夸赞,骄傲地扬了扬下巴,走位更加风骚,时不时甩一下衣摆。
温婷婉对这臭屁的男人很是无语,他这是穿越回家后原形毕露了吗?
想当初,他可是端着一副柔情似水的样子才追求到自己的。
“小心!”
温婷婉眼睛瞪大,一个倒在地上的无赖趁着沈云昭应对其他人时,爬起来想从背后偷袭。
沈云昭的背后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头也不回地反手刺了一剑,那个无赖只觉面前寒光一闪,便扑通一声倒地了。
不过片刻功夫,刚刚还嚣张十足的无赖们,现在都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哀嚎。
“怎么样?是不是被本公子的风姿迷住了?”沈云昭走到温婷婉的面前,挑了挑眉。
温婷婉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想说他这样子很欠扁。
倒是沈慕庭,特别捧场:“爹爹,你真棒!”
沈云昭满意地点点头,摸了一把他的小脑袋:“有眼光,你叫什么名字?”
“沈慕庭。”
“你娘呢?”
“温婷婉。爹爹,你这是在考我吗?”沈慕庭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沈云昭偷瞄了旁边那位明眸皓齿的佳人一眼,清了清嗓子:“咳咳,我有件事要说与你们听,我失忆了。”
“……”
“沈云昭,你敢不敢再离谱一点?”
看着眼前女子不敢置信的模样,沈云昭莫名有些心虚,他故作镇定地把自己被找回家的经历说了一遍。
据说他是被人在城外的山崖下发现的,后脑勺受了伤,才会导致他失去了失踪后五年的记忆。
“咳,虽然你可能是我的娘子,但我的确不记得了。不过嘛,看在你为我孕育一子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个名份。”沈云昭故作姿态地说道。
这女子长相貌美,怕她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恃宠而骄,沈云昭决定先给她一个下马威。
温婷婉感到窒息,沈云昭是把脑袋摔坏了吗?竟然能说出这么大男子主义的话,他不会还准备三妻四妾吧。
一想到自己会被拘在后院中,温婷婉就本能抗拒。
老公像是变了一个人,那她还有必要和他待在一起吗?她完全可以自己养崽崽呀,让这个自大的男人喝西北风去吧!
“哼,你想得到美,告诉你,我看不上你了!”温婷婉翻了个白眼,抱起儿子转身就走。
独留在原地的沈云昭不知所措地捏了捏指尖。
这女人前几天不还来找他相认吗?怎么翻脸不认人了?他有哪里得罪她吗?
回到家的温婷婉仔细思索着以后的路,一味地依靠别人,总会有失去保护伞的时候。
如今,她只能先利用系统尽快在燕京城站稳脚跟,待她有了金钱和实力,就不会再任人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