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山月问:“星星怎么不吃,是东西不合口吗?”
梦中暗红色头发的青年垂下眸子,嘴角微微扬起。
“哥哥选的地方怎么样都是好的。”
做旁观者的真正迟以星则皱起眉头冷眼看着这一幕,甚至觉得荒谬。
这怎么会是他说出来的话,简直可笑。
梦境还在继续。
迟山月听见这话之后,似乎非常愉悦,手微微抬起就落在青年头上,轻轻揉了揉,带着亲昵和纵容。
“赶快吃饭。”
真是热脸贴冷屁股,迟以星朝上翻了个白眼,紧接着就看到令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青年软下腰,倚靠在旁边较他个头要高些的大哥身上,凑近人的耳边似乎说了些什么,还轻轻嗅闻了一下那圣洁的银色发丝。
而银发青年则淡淡笑了下。
“真拿你没办法。”
时空发生扭曲,原本作为旁观者的那个倏忽间变成了戏剧中的扮演者,迟以星有些僵硬的发觉自己正被迟山月搂着腰。
还没反应过来时,一个如蜻蜓点水般的吻已落在嘴角。
随即,就是一点温软濡湿的触感,是软舌划过。
“喝粥还能把饭粒吃到嘴角?”
迟以星如坠冰窖,猛睁大双眼,醒来的第一反应是:
“粥根本就没动,怎么会有饭粒!”
入目是自己房间的棚顶,原来是梦,迟以星缓缓放松心情。
放松过后理智回归头脑,他面色反而冰冷可怖。
窗外已然是深重的夜色,漆黑一片,奇怪的是无星也无月,对比之前每天都能看见的满地银白,俨然称得上是神异夜景。
迟以星神色难辨,看着窗外似乎欲要噬人的漆黑,愈发觉得是不祥之兆。
迟山月的吻……和梦中自己那副作态。
迟以星心下微沉,他不是什么七窍不通的蠢木之材,自然知晓刚刚那一场梦所代表的意义。
不提自己绝不是那种太久不发泄就不辨身份,即使大哥都要拉入梦中狎昵一番的登徒子,就说……
迟以星目光缓缓落在一片冰凉的双腿之间,眼底愈发深沉。
他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清脆、震耳。
即便他大哥确实拥有一副好颜色,他却也不能做这种忘恩负义的狼心狗肺之辈!
好容易来到星际,获得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好亲人,迟以星,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他神色冰冷,脑海里却又染上在梦中时迟山月那副温柔又缱眷的神色、表情。
竟还敢肖想大哥?!恶心!
眼底闪过一丝惊惧,迟以星扬起巴掌要再把自己打醒。
手腕却被猛然抓住。
迟以星抬头,正对上迟山月满脸凌厉。
“刚刚一睡醒,发什么疯!”
迟山月声音低沉,却满含愤怒。
他死死抓住迟以星的手腕,直到握出红痕了才放下,神色间却满是不赞同和责怪。
“做了什么噩梦,还是发生了什么事?不论如何也不值得你对自己下此狠手!”
迟以星心里惨然一笑,面上却冷冷淡淡的,显出一股厌倦和疲惫。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见到迟以星没有和自己阐明到底发生什么事情的意思,迟山月也不多做纠缠,很干脆的回答道:“刚来,就见你先打了自己一巴掌,现在又要继续。”
迟以星这才缓缓回神。
看到自己这个不省心的弟弟似乎没有继续发疯的打算,迟山月将人的手塞入被子里,语气里带着一丝安抚,轻哄道:
“你回来的太晚,在悬浮车上睡着了,司机不敢挪动你就给我发了消息。我看你眉心紧蹙,似乎很是疲惫,可嘴里还叫着饿,就自作主张打算让你先睡一会儿休息片刻再把你叫醒,还赶得及吃一顿夜宵。”
“却不料正赶上你这出对自己下狠手的大戏。”
哦,对,迟以星思忖,记忆里最后一刻确是在悬浮车上来着。
他心累的扶了扶额,“谢谢你了。”
这回他连哥也没叫,似乎这样就能减消掉心中那念头带来的负罪感和背德感。
迟以星不敢看那张站在自己床边不远处、在灯下显得更加完美无缺的俊美面庞,轻轻移开眼神,重申道:“谢谢,我马上下床去吃饭。”
迟山月眯了眯眼睛,死死盯着侧开脸不愿同自己对视的小弟。
“你躲什么?”
迟山月语意深沉,似乎想一眼看到迟以星内心深处。
迟以星自觉如芒刺背,更加心烦意乱,说话中语气也不由带出几分烦躁,不过他仍然没有转过头去。
“谁躲你……”
话还没等说完,下巴已被人轻轻掐住,强制的扭过来。
迟山月似有不悦,凑的离他更近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别让哥哥担心。”
他完全察觉出了迟以星的不对劲,甚至在今天傍晚两人一起吃饭的时候还没有躲自己的动作,晚上却莫名其妙出现。
更甚至之前还发了疯似的打自己。
迟山月眼里划过担忧和一丝暗沉。
他一方面怕是因为弟弟的研究出现了问题,压力太大,这才对自己动手,另一方面又怀疑是不是迟以星觉得自己管他太多。
迟以星被人挟制住,第一反应却不是观察大哥那张完全长在他审美点上的脸,而是大惊失色。
他身下一片冷凝目前可还没收拾呢。
神色僵硬,讷讷不语,他紧张的盯着自己大哥,发现这人确实没察觉出什么不对,才将心放到肚子里。
扯出一抹甜笑,“刚刚做了个噩梦,一时没分清楚。”
说完这话之后,迟以星脸上还恰到好处流露出一股尴尬和不自在,好像很为自己如此幼稚的行径感到羞耻。
迟山月皱了皱眉,放下钳制床上人的手,半信半疑。
半晌没看出什么不对劲,只得接受了这个解释。
迟以星却已经回归到了平常的理智状态,他脸上故作惊讶,问道:“哥,你还陪我一块儿吃宵夜吗?”
话题果然很轻易的被转移,迟山月缓缓点了点头,“我也醒着,让你一个人去吃饭看着怪孤单的,我少喝点东西,算是陪你。”
迟以星抿着嘴笑了笑,“行,哥,我穿完睡衣之后下去就吃饭。”
眼前人恢复过来,迟以星又说自己要换衣服,迟山月要是闪了闪,不多做纠缠,转身离开。
随着门咔哒关闭,迟以星轻轻舒了一口气。
他回想着刚刚迟山月的关心,对自己起的这念头更加唾弃又多多少少心里理解。
这样的大美人在身边无微不至关心,他遇见困难时还会毫不犹豫伸出援助之手,偶尔的愤怒眼里也都是对他的疼惜,这如何能怪自己动心?
迟以星嘴角无力的扯了扯,不过此等心思确不能放任下去,他必须永远记住,这是自己大哥,哪怕没有血缘关系,也是至亲至爱的家人!
他面无表情的把衣物收拾干净,又去冲了个冷水澡,这才下楼吃饭。
令迟以星松了一口气的是,迟山月大概接受了自己在床榻上有些苍白无力的解释。
吃饭时,两个人都安安静静的,迟山月最终没有硬要他解释自己到底梦见了什么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正值心旌动摇之际,迟以星更无力和迟山月闲话家常,吃完饭后他就拖着自己疲惫的身子上楼了。
迟山月却八风不动坐在沙发上,目送自己小弟神色颇为沉郁的上楼回房,眼见人已经消失在楼梯拐角,他又耐心等待那道关门的咔哒声响起,确认人真的回到屋里才慢条斯理的打开自己星脑。
“喂?boss,都11点了,还有什么吩咐吗?”
某个睡眼惺忪的助理在深夜被薅起,语气中颇有怨念,不过念及这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强阻拦着上下眼皮缠绵的爱情勉强道。
“您说,要是着急的事我尽量明天办。”
褚直已经困得不知道自己嘴里在秃噜些什么了,迟山月没有强人所难,他只不过略清了清嗓,“10万。”
褚直眼睛瞪得像铜铃,困意瞬间不翼而飞,他殷勤的笑着,“BOSS您真是神医,一下子让我变成了精神小伙。”
迟山月听着他的冷笑话,嘴角扯了扯:“给我查查星星,今天晚上他遇见什么事了。”
“二少?”
褚直有些不可置信的反问,“您兄弟俩最近关系不是挺好吗,他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不该你问的就别问,今天晚上他的情绪很……低落。”
想半天,迟山月终于在词库里找出了个形容词,虽然好像也不太精确,不过他也没必要向褚直解释太清,索性让他知道个大概情况,便于调查就可以。
“哦,我懂了,查查谁让二少不开心了,对吧,不过boss你难道不能直接问问迟以星么,他应该不会拒绝你的。”
“你继续睡吧,但消息越快越好,一共10万,每小时减1万。”
“你狠!”
褚直眼疾手快挂断电话,赶忙去调查。
迟山月听了电话里自己助理的哀嚎,回想他说的那句迟以星应该会告诉自己,眼底波澜渐起。
半晌,气极反笑。
要是人说了,还用得着找他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