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月,李温琼病好还未回归之前,发生了一件小事。
被排除在外的两个人在家中下着棋子玩,李温琼盘旋着手中的黑棋子,等待着面前人的思虑。
纵然应该算上的时间早就过去,她还是没有叫停。
棋盘上的局势太过于明显,黑子的得胜已成定局,无论是谁来,都没有办法更改。
虞寄书盘旋着战局,想要从棋谱当中找出一点获胜的可能性。
一边翻书,一边对照,然而总是这里对得上哪里对不上,总归还是一个输字。
他自认为能够做到顾全大局,但是接连几盘下来,总是输的不能再输。
如果让人饶了自己一盘,两个人都会觉得不开心,还不如就这样一盘一盘,直到能够胜出为止。
也许这个时间会很漫长,但二人有一世的时间来达到这个目的。
这样想着的人,在这么颓废的局势当中还笑出声来。
“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李温琼也想听一听他有什么高见。
“不是好办法,是无奈地认输。”虞寄书放下手中的棋谱,也放下手中的白子,认下这盘必输的棋局。
赢了多少棋局的李温琼没有多少开心。
“今天就先到这里。”将棋盘上错落放置的黑白子扫了一眼,从虞寄书盒中拿了一个白子放在了一个地方,有些起死回生之势。
虞寄书将这盘棋的思路记下来,两人也没在继续。
“你拉着我下棋,兵书怎么还不看。”李温琼将他的白子丢了过去,珠玉碰在石桌上的声音,有些闷。
正好,虞寄书收到了福来寄回的信,有些好笑:“福来说那人和他预先的不一样,都是按照我们原来的几乎往前走,所以回不回去,似乎也没什么不一样。”
“你就不担心自己的位置会被别人抢了?”李温琼也知晓这个人,她有一些印象,去年当街纵马险些伤人。
自己过去糕斋时经历了这场事,幸而那个孩子没什么事。
那人直说家中有人病危不得已才纵马,后面做的也还体贴,险些被伤的孩童爷娘也得到了补偿。
确实还不错,只可惜是赵家人。
“总不能只需要一个打仗的人。”虞寄书的心肠很大,这样的好事应该利国利民的,那个人如果心还坚定的话,拉到自己这边应该会更好。
“我看了他的调度,也有些可取之处,如果能够加以培养的话,定然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
虞寄书肯定到。
“那你要等多久,才能消除怀疑呢?”李温琼问道,“疑心病重的人如我,就不一定会相信你一样相信他。”
二人将棋子放好,便开始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李温琼将书信展开,趁着余晖,将长篇大论的书信展开,上面的言语叙述很明显不是卢清、王沛恒的性格,直到最后,徐启汇的名字出现。
若是虞寄书这个时候能够看一眼,就知道这个人是当初因为草原一事突然消失的人。
薄薄的一张纸上面,每一行字似乎都与之后的动作有关,但这个时候,只有人舞动是带出来的风,吹动李温琼的发丝。
尾端的末尾往前延伸,纸张完全展开,人的目光却毫无定向,她在又不在,不知怎么想要让人伸手,将人抓在手中,留在这个人世间。
虞寄书看见人的背影,手中长槊放下,轻声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随后,和叶战刚刚比完,有人来传信,只听到一句,朝野惊怒。
虞寄书握着手,不明白这样的事情怎么会突然发生。
和叶战面面相觑,刚才的战斗让二人筋疲力尽,又过得畅快。
叶战让人细细说明。
是一封血书,一封带着怒气的血书。
报信人将血书上面的文字说了出口,这份绝笔信文采斐然,不像是一个没有才学之辈。
虞寄书越听越觉得熟悉,上面的话,他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但,这怎么可能?
这封绝笔,是一个地方小官的绝笔,按理来说,一个人的死亡并不会引发这样大的怒气,贵在他的遗书上写着。
这世道不公。
何为不公?
是他师从大儒,却被别人偷天换日调换试卷,是他随波逐流,选择买来一地方小官,在晋升途中明里暗里被人追着要债。是他在本心为善的情况下,仍然做了诸多恶事。
逃不开内心困惑,最终选择以死来澄清世道。
更重要的是,这份遗书,被一小小的监察带上了朝会。
一场小小的考核牵扯出来这样的事,势必还有其他未被察觉出来的,买官卖官,科举舞弊,哪一项不是动摇家国根本。
朝廷不可能不哗然,李腾不能不查清此事。
掌管此事的吏部尚书萧微声立刻跪下请罪,说自己治理不严,才造成如此大错,愿受处罚,望陛下早日查清,理清朝堂风气。
右仆射赵禹出列奏请,说道吏部尚书其罪难免,只是如今正值朝堂人手短缺,不如先将此事彻查,随后再定。
李温琼今日待在家中,既没有和虞寄书去叶战家中,也没有怎么休息,手中的信件被虞寄书看到了,今日过后会发生什么,没有人知道。
和黄仲的约好再检查一遍身体。
她自己觉得其实还好,但虞寄书并不放心,非要再最后看一遍。
黄仲检查完之后收拾好自己的药箱。李温琼的身体超出她的预想,三个月的锻炼果然卓有成效,虽然还是有着经年带下来的消瘦,但脸上已经长了不少的肉。
她捏了捏李温琼脸颊上的肉。
“殿下,这段时间,是不是过得很好?”她怀着不怀好意的神情问道。
这两个人待在一起,隔绝其他人,还不能发生点什么。
大婚那日,李温琼的脸色真是难堪,一点喜悦都没体现出来。
“你是想说三个月一口酒没有和最后只闻了酒味的我,过得很好?”
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听话,即便在虞寄书晕倒之后也没有选择偷酒喝。到这个时候,还是一滴酒都没在自己身上黏住。
这些可能都要成为往事。
“年轻夫妻,干柴烈火,我都懂得。”黄仲说的轻轻巧巧。
李温琼哑然,黄仲的这方面这么就放的这么开。
“你再瞎说,我立刻将你从这里丢的远远的。”李温琼收了自己的手腕,“这些事不用再提。”
等到黄仲说出殿下的身体已经好了一大半之后。
良月、卢清、王沛恒都走了进来轻轻抱住李温琼。
“以后不会那么痛了吗?”她们三人齐声问道。
因为李温琼不在,卢清和王沛恒也被隐隐留在家中,只有良月要忙着更加隐蔽的事情。
“不会,我的老师出手,自然就药到病除。”黄仲还在另外一边自卖自夸。
良月在一边偷偷落泪,她是真情看到过殿下发病的模样。
“我已经好了不少,别哭了。”李温琼让人坐下来。
将人一起喊过来不单单是为了身体,今天事情彻底爆发,后面也需要进一步跟着。
“李胜他们还在愁该将哪些人推出来挡一下刀子,但是看起来每一方都不太能够动手。”良月说着暗线传过来的消息。
“没事,我们静静等着就可以。”李温琼用的这个手段也只不过是想要把吏部尚书给拉下来。
萧微声这个人,老狐狸啊,老狐狸,让他作威作福了这么久,也该好好的休息休息。
上一辈子,这个人坑害了她那么久,让她吃尽了苦头,现在总该要让她还回来。
至于说赵禹和李胜,本就是一伙的,无论如何也都该这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吏部尚书掌管升迁调动,除了这么大的事情,难免不会让人怀疑这些年的官员考核是不是存在瑕疵,是不还是存在某些能够被人操控的地方。
一旦有人发现自己是受害者,一旦聪明人早早想要跳出来,递给自己更多的把柄。
即便好的,坏的,只要是有用的。
都能成为李温琼手中的一把刀,
李温琼也能够用欲望谋利,成为这个世界的唯一的胜者。
“不过殿下?”王沛恒问道,“这样做真的能够成功吗?”
“不会,现在并不能赶尽杀绝。至少留下来的脸面还是在的。”
李温琼说道,她要将自己尽可能的将自己抽出来。
所以是在自己被认为脱离朝堂之时将这件事情爆了出来。
未来一个月内,她也不会主动参与,同黄仲说好,对外宣称自己身体仍不能见人。
后续的事情,应该会落在另外一个人身上。
迁至吏部尚书对屈康而言也算是他人生的一点幸事。
总能够在你死我活这争斗的背后趁机上位,屈康此人不单单是运气。
李温琼正在思考要不要让王沛恒过去学一学。
卢清和王沛恒因为女子之身,本就艰难,没了自己在前面就被一步一步削弱,短暂的退避不能够只存在这样的,要让世人明白她们二人真正的能力。
而不是所谓的,依靠她在陛下的宠爱让她们进入本来是男人的朝堂。
王沛恒和卢清没说话,这种事情让她们一起明白殿下的残酷,但更能理解到残酷背后的一点点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