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行(1)

    入冬,想见到他,讲讲他这些年的风霜,还有那些鲜少对人提起的话。

    窗外是白雪皑皑,昏黄的屋内却散发着阵阵暖意,简行的目光望向路灯照射下的街道,他想:“这个人也许明天就会回来,也许再也不会回来”。多年前的简行也是像今天这样,就着昏暗的灯,等着一个也许会回来的人。

    墙上挂的钟又沉重的指向了“2”。简行收回视线,抽离的思绪又飘向了那个无与伦比的春天,那是他前半生最为惊艳的时光,说的简单些,那段时光也许被命名为爱,又仅仅或许是简行还分不清什么是爱的时光。毕竟他后知后觉的爱,扰了他每个夜晚的梦,夜里,总是想起那个爱穿白T的少年。于是,从见不到这个少年亦或是少年不愿见他的那一秒开始,简行的所有遗憾都叫吴书。

    吴书,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爸说尽信书,不如无书,就希望他活得自由一些,洒脱一些,无畏一些。后来的吴书确实是这样,他自由,天高任鸟飞;他洒脱,散步咏凉天;他无畏,飒沓如流星。更是挣脱了书本的束缚,爱了正当年少的简行,吴书说:书里没写不能爱简行啊,更何况我不信书,我爸说的,不能信书”。吴书说这话的时候简行不敢抬眼看他,他怕被少年明晃又赤诚的爱刺痛双眼。对,简行不敢!却任由吴书拉着他的衣袖穿过了一处林荫,一座花园,一处餐厅、又拉着他的衣袖拍下了一张两张三张永恒的照片。

    一缕阳光从没拉紧的窗帘渗透出来,直直的照在简行的脸上,他又梦见了吴书,但是吴书的脸又模糊了些许,他仿佛快要忘了吴书的样子。想他。

    吴书送给了简行一条满是破孔的木船,想要简行到达湖心,如果简行到了湖心,他就会看到吴书在湖中心建立的只属于简行的岛。简行不缺到达湖心的勇气,他到了湖心,住到了岛上。可是后来,他在岛上住久了,开始向往外面的灯红酒绿,于是便忘了来时路,把吴书建立的岛称作困住他自由的囚笼。吴书本来想去追,可是他却选择了留下来先修木船。简行得到了吴书,也得到了自由。但是,他好像什么也没有得到,他怎么好像后悔了,他试图再次寻找登上那条满是破孔木船的方法。

    他害怕了。

    简行说:船会沉,我们也是。

    他终究还是未能再见吴书一面。简行的爱带着伪装。简行在忙完一切事物时会写下一封不会寄出的信,内容一成不变,又或许永远在变:

    阿书吾爱,自别经年

    我见过一起走过的街道又翻新一遍,街道两边从不知名的树变成修剪整齐的草,又从修剪整齐的草变成不知名的树。今年的雪下的很大,风吹的人脸像刀割一样。我想,如果还在你身边的话,你的笑总是连春风也比不上的,冬天也不会再有寒冷。

    落款总是飘逸的一个“行”字。吴书说过,简行的行,总是要和他吴书一起行的,不论是想读万卷书,还是行万里路,都要和他一起同行。简行总是在想:如果他的行再飘逸一点,他是不是还能和吴书同行。

    天总是不常如人意,人却总是祈求天的怜悯,一次又一次,次次失望而归。简行也是如此,空闲时间就伫立或是静坐在窗前久久凝视着那条曾经同行过无数次的道路,就好像如此,也能透过这条街,看到曾经也是这样凝视自己的吴书。吴书的眼睛总是会说话的,简行爱他的眼睛。在少有的放纵里简行也总是细细密密的吻过吴书的眉眼,原来,在每一次的相望,吴书的一切早已经深入他的心,更甚者是,大概渐渐模糊的脸,最后遗忘的会是吴书的眼睛吧。他舍不得。

    漫无目的,走在道路上,简行看见了还未融入土地的灯笼花。转个角,却是记忆里熟悉的小书店。

    吴书爱看书。

    吴书爱看《窄门》。

    吴书对简行说过书中的话:“靠近你就靠近了痛苦,远离你就远离了幸福”。那个时候简行是怎么回答的呢,简行说:“刚刚好,看见你幸福的样子,于是幸福着你的幸福”。简行是想说什么呢?但是至少在那一刻,简行遵从了自己的心,说了他和他都爱听的话。

    简行走在漫长又短暂的小路上,仿佛一眼能看到尽头。他想,该回家了。

    家里总是温暖的。吴书告诉他说:不论多晚,都要记得回家。如今的简行,已学会了早归,学着吴书的样子,翻阅着《窄门》,摩挲着书角,一遍一遍,像是能摩挲到吴书的眉眼。吴书是名副其实的风流才子,算不得上剑眉星目,不过看狗都深情。为他的外貌锦上添花的是好字好文章。不论男女,都有人为他折服。不过,简行好像就是那个例外。想着,简行的目光望向挂在墙上为数不多视为珍宝的合照,上面的吴书意气风发,简行也是个人。吴书就是简行的天命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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