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浸湿了他的身体。
他感到慌张和疲惫。
朝着四周望去，竟只有门边站着的羽凡。
他看到他醒了，终于缓缓扭过头来。有的时候林子钦都以为这是一个机器人，如果这不是一个生产力低下的古代社会的话。
何书桓会来杀他？
这究竟算是哪门子的预言？
他从来没想到红发男子竟是那副模样。
他究竟该不该相信红衣男子的话？
他上一世杀了他。
林子钦的大脑里一团糟。
“陛下无需担心，大人已听闻你的状况，正在赶来，躺下休息便好。”
羽凡见他站了起来，走过来将他扶下。
林子钦根本坐不住。
“我要和他聊聊。”
“…”
羽凡站在他的面前像一堵山一样。
“挡着我做什么！”
林子钦想要掰开羽凡的胳膊，却发现自己力气太小了。这家伙真的是力大如牛。
“陛下不能出去，而且现在可是冬天，陛下何故要起身吹风？更何况您出汗了。”
林子钦一顿，仔细一想，确实他怎么突然这么冒失了，都怪那个可恶的红发男子乱了他的心神。
“那你把衣服递给我！”
“…”
“怎么了，朕可是你们的陛下，这点要求也不行吗。”
林子钦双手叉腰生气地看着他。
“陛下您安静呆着就好，大人真的马上就来了。”
“快去拿！”
“知道了。”
*
一进来就看到如此景象。
他的皇帝好像不会穿衣服，蹩脚的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往身上套。
头发也是散乱的，根本就是一副不会打理自己的样子。
见他进来，那位皇帝睁大了他那双本来就很大的眼睛。
还怕着他呢。
明明感觉这半年已经关系缓和很多了。
何书桓想象着一只小猫努力穿衣服的画面，就非常低声地笑了一声，却没想到被林子钦听到了。
“朕的样子很好笑吗？”
皇帝好像被他吓到了。怎么他什么话都没说都能吓到这个人呢？
他做什么了？好像也就登基前两天恐吓了他一下，希望这个人安分守己不要溜走，他长的有那么吓人吗？
“陛下病了的话，歇息着便好了，鄙人已经送药过来了，此刻为何还要出门？”
“朕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离开？”
何书桓的语气立马沉了下来。
林子钦安分了半年，现在怎么又开始了。
“对，朕要离开这。”
本来春节将近，他已经够忙了，此时此刻，他的皇帝还专门要和他对着干。
他立马阴沉下来脸色，好久没来了，本来想着能见见他的小皇帝近日状况，顺便来给他送药，听卫星霖说好像又发烧了，他来关心他，没想到皇帝见到他的第一句，竟然是想要离开这。
谁知道狗娘养的卫星霖又发疯了给他灌输了什么信息？
“发烧药我放这桌上。”
何书桓哼笑了一声。
“至于说子钦，你似乎是忘记了你现在的处境，别忘了你的生死还控制在我的手上。”
小皇帝的眼睛睁的愈发地大了。
“哪也去不了，你只能呆在这里。”
何书桓不想在呆在这里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理由，放他走是绝对不可能的。
*
“别走！放我出去！”
“……”
“我一个人太寂寞了，我想去外面转转！”
拙劣的谎言。
又在撒谎。
何书桓关上门。
羽凡走了过来，看上去好像有点难为情。
“你怎么，也要为他求情？你没听到他提的什么要求吗？”
“不，不是。只是皇上在昏迷之中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下属没有听清，而且一直在冒汗，属下觉得皇上可能是做了噩梦。”
“噩梦？”
不知道为什么，何书桓的心烦又平静了一些。
“他刚才为什么不说？”
“可能是难以启齿吧，毕竟…皇上这个年纪正是…”
“别说了。”
何书桓捂住脸，不会是他想的这样吧。
*
不过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
下次再给他送过来几只金鱼好了。
他印象里林子钦之前好像和他提过这件事。他贴近房门，没想到里面的林子钦还在说话。
“你放我出去就好了…我去哪里都好，我不想呆在这个地方了…我一分一秒都不想呆在这里了…”
“……”
“求你了，我去哪里都可以…”
“真的…你回来吧。我在宫内也可以，我不要待在这个地方…”
“我讨厌…这个地方…”
“……”
他听到了他的皇帝啜泣的声音。
那个一直坚强着，说我要活下去的人。
竟然就这样，哭了。
何书桓又开始心烦意乱了。
不就是做了春梦吗？
真是烦死了。
*
那哭声好像是报复一般越来越大，变成了嚎啕大哭。
他还嫌他的声音不够大吗？！
把周围的人都照引过来怎么办！
何书桓撞开了门。
他的皇帝坐在床上哭。
他哭的是那么凄惨，好像是有人要害他一样。脸都扭曲了，哭的一点也不好看。
装可怜。
何书桓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林子钦却好像没有看到一般。
“陛下只是不想呆在这里？”
“嗯？”
林子钦没看到他好像是真的，他好像以为他已经走了，此时不敢置信地抬起了头。
*
说是没控制好情绪，一个生活了二十多岁的灵魂突然哭成这样，有心态不好的缘故。不过，是个人听到有人要一直杀他都会难过吧！
红发男子给他看的凶手是何书桓，林子钦觉得聊一聊未免没有转机。
没想到何书桓一听到他要离开，头也不回的走了。
为什么要走呢？
如果他什么都改变不了，也就是说过两天他就要坠湖而亡了。
他的命运为何要如此凄惨。
究竟是谁做的这一切呢？
红发男子吗？
他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无力，越想越无助。
人在临近崩溃的时候只需要一个临界点就可以爆发。
所以他哭了。
*
何书桓漫步走了过来，走到林子钦的面前站定。
林子钦被这突然的景象搞得愣住了。
不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眉目如此温柔，他低下头，一点一点用手帕，擦掉他的眼泪。
林子钦的视角被泪水模糊，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温柔…好像也不是很准确，他好像有点生气。
“眼睛都哭肿了，真丑。”
这个人就不会好好说话，但他确实是在关心他。
“我…我…对不起。”
林子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他不适应地想要低下头，他的举止好像很慌张的样子。真是让人感到愤慨，他们现在这是什么姿势啊，羞耻。
“怎么，有勇气在我面前哭，没勇气看着我。”
林子钦想扭过头去，却没有那个力气，何书桓一边擦眼泪一边抬起他的脸颊。
他只好不情愿地对视了过去。
冷静下来了，林子钦打量着眼前之人，这个掌控着他命运的角色。他的眼睛却有一层淡淡的金色，林子钦第一次发现他的眼睛竟然是这样子的。
何书桓看他不再掉泪，终于进入了正题。
“你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我做噩梦了…我不想在这里睡觉…”
不想把金鱼池塘，杀人凶手以及红发男子的事情都告诉他。
“你在骗我…”
何书桓在皱眉头。
“不…不是的…我不想在一个人呆在这里…我感觉不安全…”
“为什么半年前你没说，做了个梦就突然变卦，谁能接受你这样胡闹。”
说起来，何书桓最近好像确实很忙的样子。他最近一直在处理春节的事务，而他作为一个架空皇帝，也帮不上什么忙，此时还在添乱。
不对啊，何书桓可是掌控着他的生死大权。
他为什么要替他思考问题？
“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我讨厌这个梦…”
只能这样回答了。
要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何书桓松开了他的手，林子钦揉了揉自己的脸。
怎么一个一个地都喜欢这样，这些人是有什么不动别人的脸就难受的生理疾病吗？
他白嫩的脸经受不起这些磨难。
虽然不知道何书桓为什么会推他下水，如果可以先离开案发现场，发生案件的可能性会不会就会变低呢…
会不会逃离这个地方，红发男子就不会闯入那片空白空间了呢？对了，他现在还不知道进入空白空间的契机究竟是什么…
“可以。”
“什么？”
他以为他听错了。
“你可以离开这里。”
何书桓竟然相信了噩梦这种措辞。只不过他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好像有点奇怪。林子钦猜不透他的想法。
“不过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