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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确定我要遇见你

    第二天我直接睡到日上三竿。

    醒来有种不真实感,昨天晚上的一切好似梦中,如果真的是梦的话,我情愿深陷其中。

    我拿起手机,看到周晟给我发的短信。

    “你再不回我我就要报警嘞,懒猪。”

    落回现实,一切都跟阳光一样真实且温暖。

    我下楼去吃了个早中饭。

    “叮咚”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我连忙拿起手机,妈妈见状,问道:“你怎么出去玩一趟回来天天抱这个手机不放呀?”

    “给你找了个小女婿。”

    “真的?”妈妈放在手里的针线,凑过来道:“长什么样,给妈妈看看”

    我给妈妈看了周晟的照片。她看了一眼,说道:“你怎么找了个长得怎么白怎么清秀的?你这个黑里俏不是更黑了呀。”

    “......”

    快速打字。

    “我妈不喜欢你”

    “啊?为啥?”

    “嫌你长得太白了”

    “明明是你太黑了”

    “......”

    你们这一个两个太过分了!

    晚间,妈妈拿了一个菜篮子让我给村口老家的祖母送去。

    自从爸爸走了之后,祖母就一直是我和我妈妈在照顾。祖母老年丧子,越发深居简出,她一生孕育了二子一女,大儿子和女儿先后病死,这个快80岁的老人接连受打击,如今已经是风烛残年。当初倾注了最多爱和心血的小儿子,如今陌生了一张嘴脸,有了媳妇忘了娘。甚至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在老房子拆迁的事情上,一度和我们闹掰。

    我走进这间风雨飘摇的老房子,一如走进我祖母同样飘摇的一生。

    “奶奶,我来看你啦。”

    “乖囡囡来啦”祖母的房子常年昏暗,人未看清,声先到。

    她从黑暗中缓缓走来,我突然泪湿了眼眶,父亲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我和祖母,如今,看着她蹒跚的步伐,苍白的头发,疲劳的脸庞,我怎么能不潸然泪下呢。

    我擦干眼泪,对她说:“奶奶,这是我妈妈让我给你的”

    “锦娜是个好人啊,这么记挂我。”

    “哟,念念读书回来啦?”

    远处走来一个烫着波浪卷发的女人,这是我祖母小儿子的老婆,我本来要叫她一声婶婶的,后来两家闹掰了之后,便再也没有叫过,也不知道她今天特地走过来干嘛。我和祖母都没有搭理她。

    “你这拿的什么?老婆子现在归我们养了,这种东西以后不要拿过来了。”她趾高气扬的说着。

    当初因为拆迁了就吵着闹着要把祖母的户口迁过去,就是为了分老房子的钱。

    我懒得跟他计较。

    没忍住白了她一眼,她今天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直接一巴掌过来。

    “目无尊长的东西,谁教你斜着眼睛看我的?”

    我这一辈子虽说算不上过的一帆风顺,但也没有被人当面甩过巴掌,我承认我当下是懵的,不记得祖母说了什么,只想快点逃回家,在妈妈的怀里寻求安慰。于是,我落荒而逃,之前说的冷静自持,甚至脑里闪过的一系列不辱没风度的举动和话语,全部淹没在清脆的巴掌声中,我是个自卑且怯懦的人。

    穿过长长的柏油马路,我才慢慢冷静下来。远处不知道谁家飘起了炊烟,宁静的小村庄,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此刻狼狈怯懦的我。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我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带着妈妈和爸爸的棺木,带着我所以不愿意想起的悲伤往事,带着村民们或善意或怜悯或嘲笑的目光,甚至是那些童年美好的记忆,离开这个小村庄。

    我突然想起来周晟当时给我写的信里面写到的话:“我相信在将来的某一天,你会无比想念这个小地方的。”

    如果是这样的我,他还会喜欢吗?

    长长的柏油马路的尽头,是我的家。妈妈在里面烧饭,等着我回去,我突然不想扑进她怀里了大哭一场了,我亲爱的母亲,我不想让她在为我担心。

    夜里,我盯着和周晟我聊天框,对面的男生就像是所有刚刚坠入爱河的小男生一样,分享欲爆棚。

    “我老爸今天学校开会还没回来,给你看我妈今天晚上烧的菜,我好怀念我老爸的菜。”

    “反正我们家女人是不进厨房的,哈哈哈。你看你是不是捡到个宝呀。”

    “你吃饭了不?”

    ......

    我贪恋这一种幸福的感觉,于是我强装幸福地维持我可怜的自尊心:“我早就吃好啦,我家里也是我老爸烧的。”

    月上柳梢头。

    掩埋了一天的狼狈和谎言。

    暑假的日子过得比想象中的要漫长,渐渐地从早上六点钟起床十二点钟睡觉的日子中脱离出来,恍惚像是一场梦一样,我已经习惯了临中午起的日子了。这不,妈妈都习惯不叫我吃早餐,直接中饭的时候叫我。

    今天天气甚是明媚,我蓬头垢面的在窗边伸懒腰,突然一通电话打进来,周晟好听的声音传进来

    “起床了没,懒猪,猜我在哪里?”

    我睡懵的脑袋在这一刻又懵了,连忙跑到另一面的窗户上。心里也不知道是惊喜多一点还是害怕多一点。

    “你不要告诉我你在我家里。”

    “傻瓜,你还没睡醒吧,我咋知道你家在哪里呀?我在L镇的车站呀。你快来接我嘛。”

    “马上,马上,你咋突然来了呀?”

    “某人不是说想要遇见我?”

    “啊?”

    周晟传来一张照片,是我□□的个性签名——“。想确定我要遇见你。”

    这段时间正好被薛之谦的《我好想在哪见过你》迷得不要不要的。于是就换了我最喜欢的一句当个签,没想到被周晟看到了。我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心里是砰砰的心动声,当下立马捯饬了下自己。坐上了去小镇的公交车。

    我们的村庄离小镇不远,此刻却觉得度日如年。当公交车渐渐驶入小镇道,不争气的心脏在此刻愈发跳的厉害了。终于看见了远处车站上他朦胧的身影,随着距离越近越来越清晰。

    他没有玩手机,在一边安静的站着,人来人往的人群中,他自成一道风景。

    我下车慢慢走近他,他眼里似有星光闪耀。

    “好想你呀”

    伴随着句情话的,是周晟温暖的怀抱。鼻尖一酸,差点要落下泪来。好在我演技不错,并没有让周晟发现我的异样。

    “怎么样东道主,带我去哪里玩?要是带我去你家,我可没有准备。”

    我笑道:“带你去喝茶,周大领导,顺便给你讲个故事。”

    “咱就没有年轻一点的活动吗?”

    “客随主便。”

    我还是向周晟坦白了一切,其实这个故事我已经讲得得心应手了。但是我还是紧张的关注着周晟的表情,生怕他表现出向村民一样,怜悯又疏离的眼神,可是全程周晟只是静静地听着。等我终于讲完了一切,像是等待审判的犯人一样,等待我救赎的光。

    一段令人心惊的沉默,我故作轻松:“其实也没啥,就是让你知道一下嘛,我也不想瞒你,好啦,我们出去玩吧。”周晟站起来,蹲在我身边,给予了我一个拥抱,不同于之前的情意绵绵,这是一个坚实的怀抱。

    “宝宝,我知道你说这些是不想让我担心,我也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肯定没有那么快能恢复,我知道你现在肯定还在伤心,有些事情,有些东西,我真的真的很想能替你分担,哎,我除了担心,我现在什么都做不到,如果能,我恨不得冲过去也给她一巴掌。但是总有我们都不在的时候,你妈妈一个人面对他们,所以亲爱的,记住了,好好活着,活的精彩又漂亮。你为什么总觉得是自己的原因造成这一切的呢,在我眼里,你又美丽又坚强,你亲生父母不要你不是你的错,你父亲离世也不是你的错,甚至他们一家这种行为更加不是你的错。好好活着,就是希望,路还很长,有时候就是咬咬牙,挺过去,别无他法。真的除了忍,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但当岁月足够久,真的可以看到光亮。宝宝,不管怎么样,我在,我一直都在,现在在,以后也在,永远永远都在,不离不弃。绝对不只是说说而已。”

    泪水打湿了他的肩膀,他放开我,抹去我的泪水,在我额间落下轻轻一吻。

    多年后,当我终于有能力在大城市站稳脚跟,当我如愿离开了我成长的小乡村,当我事业有成,当我成家立业,周晟实现了他的诺言,他一直在我身边,不离不弃。

    想确定我要遇见你,多幸运我能遇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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