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老者拔针的动作,小孩的胸口有了微微的起伏,待收回所有银针,小孩子已经有了微弱的呼吸,周围的人赞叹不已,闻依依也为小孩的死而复生感到雀跃欢喜。
老者把小孩的衣服合上,收起地上的针袋,又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黑色的小药丸喂进了小孩的嘴里,小孩算是彻底救活了,妇人抱起地上的孩子,紧紧的搂在怀里,失而复得的喜极而泣,重重的给老者磕了三个响头。
“剩下的就交给这里的大夫吧!开几副药吃吃,好生养养。”老者对着妇人说道。
医馆的人见此,纷纷上前,求老神仙救救他们,激动的人群把闻依依和红萝都挤向了一边。
就连原本不屑的几位医馆大夫也都纷纷上前求赐教。
“你们的小病小痛,这里的大夫足矣,老夫行医只为和阎王斗法,只救将死之人,都散开吧!”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都诧异住了,眼睁睁的看着老者离去。
闻依依带着红萝赶紧追了上去,“老先生。”
拦在老者的面前,闻依依行了一个礼“依依不才,被先生方才的医术所惊叹,想拜先生为师,学习岐黄之术,来日像先生一样行医救人,不求回报。”
老者犀利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眼闻依依,见眼前的女子,面容清秀,双眼清澈明亮,炯炯有神。
“老夫游走四方,居无定所,且习医之人要通晓药理,能辨识百草,熟悉人体各处经脉,看你的打扮定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学的必定是妇容言功,三从四德,长辈那一关你就过不了,天气冷,早早回家去吧!”老者挥挥手道。
“先生,家父家母并非迂腐之人,待我回家同他们说明清楚,定会答允的。”闻依依辩解道。
“那你就先回家去说明说明。”老者的脚步并未停止。
闻依依趋步一路跟着“那我去何处找您。”
“有缘自会相见。”
闻依依知道这是推诿之词。
“先生若是在芫州城无处落脚,小女想请先生到家中做客,美酒佳肴必不亏待先生。”
“不必了,老夫以天为被以地为席,走到哪儿就在哪儿落脚,自在随性。”老者依旧不为所动。
“天气寒冷,恐先生伤了身体,小女姓闻,名依依,家父平时喜欢广交朋友,也爱收藏佳酿。”闻依依为表诚意,自报家门道。
老者停下了脚步,问到“这芫州城有几家姓闻的。”
“只有我一家。”闻依依不解的答道。
老者思虑了一下,说道“那便上门坐坐吧!”
闻依依难掩欣喜,“先生怎么称呼?”
“巧了,跟你同姓。”老者神情若有所思。
“那是真的巧,先生请”
府上,闻老爷和闻夫人正在对弈,闻夫人下不过,往往都会耍赖悔棋。
“我不下这儿了。”闻夫人眼看着要被闻老爷吃掉棋子,赶紧撤回。
“夫人,岂不闻落子无悔,你怎可回回耍赖。”闻老爷无奈道。
“我刚才没想好,下错了。”闻夫人道。
“你回回都这么说。”闻老爷拆穿道。
就在二人争执的时候,管家打断了二人,说闻依依带了一个老者回来,请他们二人出去前厅见客。
两人不明所以,整理了一下着装就来到了前厅。
只一眼,闻老爷就不淡定了,神情惊讶。
闻依依高兴的上前解释道“父亲,母亲,这位先生的医术出神入化,女儿邀他到府上,想拜他老人家为师,学习岐黄之术。”
闻老爷没有回答,只是征征的与老者对视着。
闻依依觉得疑惑,上前挽住了闻夫人的胳膊,小声在闻夫人耳边说道“娘,帮我说说话,我都把老师请回来了。”
闻夫人没有吱声,她从两人的对视中看出来不一般。
“小九,多年未见了。”老者先开口道“不请五叔上座吗?”
此言一出,震惊了闻夫人和闻依依。
“五叔。”闻老爷躬身行礼。
老者也不客气,自顾自的坐在了主位上。
“夫人,依依快来见过五叔、五爷爷。”闻老爷叫道。
“见过五叔”
“见过五爷爷”
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闻夫人和闻依依还是照做了。
闻老爷带着老者进书房谈话,闻夫人和闻依依在外面不明所以。
“娘亲。”闻依依叫道,想从闻夫人那儿了解一下。
“娘也不清楚情况,等他们聊完了,大概就能知道了。”闻夫人沉声解释道,“依依,你是在哪里遇到他的。”
“从柳府回来的路上。”闻依依将下午发生的事一一讲来。
闻夫人听完没再说什么,只是吩咐秋姑姑晚上的席面准备的丰盛些,再去把东南侧最好的客房收拾出来。
将近两个时辰,闻老爷才和老者出来。
用饭的时候,饭桌上十分安静,临了的时候,老者说了一句“依依,从明天开始我教你医术。”
闻依依很欢喜,当即跪在老者面前,“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哎!我比你高了两个辈分,你怎能叫我师父,在闻家我排行老五,按照辈分你叫我五爷爷就行。”闻五爷纠正说。(从这儿开始就称呼老者为闻五爷)
“是,拜见五爷爷。”闻依依立马改口道。
闻老爷抬手示意闻依依站起来,然后又对闻夫人道“小九媳妇,老夫要在府上这儿住一段时间,不打扰吧!”
“五叔说笑了,一家人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一家人尽管住就是了”闻夫人说道。
饭后,闻老爷亲自送闻五爷去客房休息,闻夫人和闻依依则在一起等他回来,说说这个闻五爷的事。
许久,闻老爷才姗姗回来,见娘俩都在等他,闻依依迎上去扶着他的胳膊问道“父亲,这个五爷爷是有血缘关系的吗?咱们家还有旁的亲戚?”
“老爷,我与你成亲将近二十载,怎不见你提起过。”闻夫人也搭腔道。
闻依依扶着闻老爷坐下,站在他旁边等他问答。
闻老爷端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说道“他与我的父亲。依依的祖父确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家中排行老五,二十年前的朝堂动乱,诸侯起兵,国家战乱不断,家里的兄弟姊妹都离散了。”
“这样啊!那他可有成家。”闻夫人问。
“五婶新婚早逝,他便四处游历,再无另娶,所以也无子嗣。”
闻夫人和闻依依不禁心生感叹。
“老爷,五叔实在可怜,若他老人家愿意,我们给他养老送终。”闻夫人说道。
“五叔是个向往自由的人,自有他的想法。”闻老爷回答说,转而又继续对闻依依说道“你五爷爷的医术了得,乃是得了你曾祖母的真传,你既已决定要学,便要好好的学,用心的学。”
“女儿知道了,必定用心。”闻依依保证道。
晚上回到小阁楼后,闻依依兴奋的在屋里来回踱步。
“小姐,洗把脸早些休息吧!”红萝端来了洗脸的水。
“红萝,我仿佛找到人生的方向了,我要是能学好医术,以后治病救人,救死扶伤,像今天五爷爷救那个小孩一样,化腐朽为神奇的去缓解生老病死的苦痛,那这就是我人生最大的追求了。”闻依依兴奋的说道。
“那也要先休息好,明天才有精神去跟五太爷学习啊!”红萝看着无比兴奋的闻依依,无奈的劝说道。
翌日,闻依依早早地起来去闻五爷门口等着给他问安,冷风呼呼的吹着,可求学心盛的闻依依却不觉得冷,从卯时三刻等到了巳时二刻,闻五爷才起来。
“五爷爷早。”闻依依激动上前问好道。
“嗯!”闻五爷简单的回应了一声,递给她一张纸条“上面是几本医书的名字,你去买回来,看熟读熟背熟了,我在教你第二步,去吧!”
闻依依看着上面的名字,“好。”答应了一声,就带着红萝出门去买书了。
一共厚厚的好几本,回来的时候,红萝忍不住眉头紧皱,“小姐这也太多了,读完背完好久了吧!”
“嗯,回去就开始看,就算我天资不高,也要争取在两个月看完背熟。”闻依依鼓励自己道。
正往回走着,迎面就碰上了张若谦,身旁还跟着位衣着朴素的美丽姑娘。
“小姐,是张公子。”红萝小声提醒。
闻依依和张若谦都看见了彼此,走近后,闻依依浅浅问好道“兄长。”
“小妹。”张若谦回应,看到红萝手里捧着的医书,惊讶的问道“这是要学医?”
“是啊!想学点有用的东西。”闻依依答道,转而看向旁边的女子问道“这位姑娘想必就是兄长的红颜知己,未来的嫂嫂吧!”
张若谦回头眉目含笑的看着女子,拉起她的手说道“她姓王,名以苁。”
“以苁姐姐好,听兄长说起过你,很是敬佩,今日一见,姐姐当真是德貌双全。”闻依依由衷的夸赞道。
王以苁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闻小姐说笑了,闻小姐才是才貌双全呢!”
“我还要赶回家看书,就不打扰二位了,告辞。”闻依依颔首作别。
张若谦也回了个礼。
闻依依一回到家就开始看书,红萝在她旁边做针线陪着她。
元空寺
寿庆候一队人马昨天来到寺中上了香后就到直奔后山的温泉了,因着他的到来,后山被清场了。
主持吩咐了寺僧按时送素菜水果过去,不可怠慢。
最大的温泉池内,寿庆候美美的泡着,旁边五六个貌美的丫鬟伺候着。
坐靠在一旁喝着酒的年轻男子是当朝皇后的小弟弟,长平王岑煜
“我说候爷,你这么大年纪昨天泡了今天又泡,身体受得住吗?”岑煜调侃道。
“舒服,我这个年纪了,多享受一天是一天。”寿庆候陶醉的说,旁边一个侍女将剥好的葡萄喂进他的嘴里。
“小王爷,你来我这儿好些天了,真是来玩的?”寿庆候眯着眼睛问道。
”不然呢!”岑煜哼笑一声,挑眉道。
寿庆候手一挥,温泉伺候的侍女侍从都退了出去。
“本候听说当今圣上身体不太好,朝中的两个王爷,除了你这个异姓王,背地里都争的热火朝天,你来我这儿,是想帮你那个病弱的太子外甥拉拢我?”寿庆候的语气很平淡。
“侯爷想多了,京城压抑的很,我真的只是来游山玩水的!”
“当真?”
“当真。”男子慵懒随性的回答。
“太子的身体这些年一直不好,几乎不怎么参管朝政,在朝中的的支持者除了你这个异姓王舅舅就只有老王爷当年戍边的那些旧部,可如今天下太平,武将无用武之地,朝中文臣当道,恭王的母亲静贵妃是当朝左相的女儿,右相没有女儿,但他的侄女是容贵妃,必定是站队雍王,如今连圣上的身体也出了问题,他们自然是坐不住了。”
“侯爷远离京城,对朝中局势倒是颇为了解。”
“什么了解不了解,又不是没经历过。”回想起过往,过往不堪回首,寿庆候叹了口气,“这个紧要关头,你不在京城帮太子稳定局势,跑我这儿来,说来游山玩水的,哼!你觉得我信。”
“涫州发生匪盗,有一贵人下落不明,那个贵人就是小王爷您吧!金蝉脱壳来我这儿,到底所为何事?不妨明说。”寿庆候说道。
岑煜放下酒杯,“侯爷放心,我此次来只是为了找人。”
“什么人?”
“当年在盛京城外立誓,此生永不再入盛京的一个前辈。”
寿庆候想了一会儿,声音低沉道“是他呀!”
“只怕你找到了他,他也未必会随你回去盛京,当年的事情于他而言太过惨烈了。”寿庆候叹惜道。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他,承環的病已经无法再拖了,我一定会把他带回去”岑煜表情冷峻,“哪怕,是用绑的!”
寿庆候闭目不语,对于曾经的好友他再了解不过了。
“侯爷,芫州有一户姓闻的人家,可曾是侯爷的故人之后?”岑煜起身负手而立,背对着寿庆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