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对面发了一会儿呆，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算了，先不想这个。”明天都有活，不宜熬夜。林小满招呼王芳，收拾一通进了各自的屋子里。
打开上午场务给的剧本，林小满准备先看一遍。
赵导的这部《风云乱》讲的是乱世中一个孤女成长为枭雄的故事。陆澜荑饰演女主角顾云溪，而林小满要演的是中后期跟在女主身边的侍女无芳。这个角色原本是前朝培养的杀手，因政权更迭被俘，幸得顾云溪相救才保住性命。从小在血腥中长大的无芳第一次感受到温暖，最终为救顾云溪而牺牲。
林小满翻着剧本，发现自己的台词确实不多。无芳这个角色本身就不是个话多的性格，大多数时候就是默默站在女主身后回答两句“是”，直到最后赴死那场戏台词才多了一些。她内心安定下来——这台词量还不如她平时教师弟师妹练功时说的话多。简单！
她三两下就把台词背完了。虽然从没演过戏，但丝毫不见慌张。林小满别的没有，就是胆大，对她来说，这区区演戏还能有比和死对头打架更烦的吗？！
“睡觉！”她把剧本往床头一扔，舒舒服服地钻进被窝。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
天刚蒙蒙亮，林小满就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经过这段时间的适应，她对这个时代已经越来越了解，为了尽快找回武功，她为自己制定了详细的训练计划。
先是快速的在小区空地上练完一套拳法，她又加练了半个时辰的基本功。当汗水顺着发梢不停滴落时，才收势吐纳，三步两窜地蹦跶回房间里喊王芳起床，然后自己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往片场赶去。
到了摄影棚时，除开几个场务在搬器材，她竟然还是最早到的。帮着整理了一会儿道具，化妆师就来了。
林小满今天演的还是杀手时期的无芳，所以妆容和服饰都非常简单，等她的一切妆扮都弄完，化妆师满脸赞叹：“小林你这妆一上，可真是太有范儿了！”
话音刚落，赵导带着人走了进来。
“小林来得挺早啊！”赵导打量一圈林小满，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侧身向她介绍身后的人，“这位是陆澜荑老师，接下来你要演她的侍女。”
林小满好奇地探头望去。只见一位气质雍容的女子站在那里，网上说她已年过四十，可眼前人肌肤如玉，眉目如画，哪有半点岁月的痕迹？陆澜荑今天化的是战场戏的淡妆，一身素色劲装，更显得英姿飒爽。
“你就是林小满吧？”陆澜荑微微一笑，眼角的细纹透着温柔，“后面几天要麻烦你了。”她伸出手，姿态优雅又不失亲切。
林小满赶紧上前一步。王芳千叮咛万嘱咐，见到大咖一定要恭敬。她双手握住陆澜荑的手，规规矩矩地鞠了个躬：“陆老师好！我是新人林小满，请您多多指教！”陆澜荑谦词了几句。
赵导拍拍手，整个片场逐渐安静下来。
“时候不早了，大家各就各位准备一下，我们今天早拍早收工！”
片场众人顿时忙了起来，赵导转回身子，看向棚子里的林小满和陆澜荑。
“今天这场戏很关键，”赵导翻开剧本解释道，“要拍顾云溪攻入皇城时，遭遇无芳三次刺杀的场景。”
“第一次被擒时，无芳应该像个没有感情的杀人工具，但到第二次，当顾云溪质问无芳时，要让人看到她内心的震撼。”
陆澜荑点点头，转头对林小满温和地笑了笑：“别紧张，跟着我的节奏来就好。”
林小满深吸一口气。虽然她没怎么太懂赵峰的意思，不过震撼么？自己当年刚下山时就挺震撼的。
赵导又喊来武术指导朝两人示范一遍待会儿的打戏。
“准备开拍！”场记的打板声响起。
第一个镜头。
夜色中的军营寂静无声，风呼啸刮过，似乎在悲哀一个王朝的终结。
大帐里仍然亮着烛光，顾云溪低头看着桌案上的地图，如今雍朝北境已经全部落入她手，只等今夜攻下帝都，这个三百年的庞大王朝就将宣告死亡。
突然，一道刺眼白光闪过。
顾云溪身经百战，条件反射的一偏头躲了过去。
微弱的烛光下，身着黑衣的少女像是一只灵巧的黑猫从阴影中窜了出来。她手握利刃，面无表情。一击不成，少女干脆利落转身进行第二次攻击，这回，顾云溪抬手举起桌案边的长剑进行格挡。
“嘶——”
长剑和利刃相碰，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顾云溪一个用劲，少女力气不敌，利刃被击落在地，少女矮下身子，双腿蹬地，一脚踹翻了帐篷里的灯台，从顾云溪的长剑包围下躲过。她拔下发簪，身子一扭，从顾云溪的左侧方继续攻进。这时，外面的守卫听到了打斗的声音，纷纷跑了进来。
人多势众，没过一会儿，少女就被捉住。
“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没说话。
“将军？”守卫看向顾云溪，询问是否要将少女杀了以儆效尤。
顾云溪看了一眼被扣押在地的少女，她双眼无神，即使听到自己即将死亡，也丝毫不见慌张。
“放了她吧。”她不再看她，转过身子走向案几边继续看地图。
少女抬眼，似乎很是困惑，她被守卫扣住双手押走，临走前只留下一句话。
“我还会再来杀了你的，”
*
“卡！”
赵峰拍着巴掌走过来：“澜荑稳定发挥啊，很不错！小满，”他表情惊喜，“没想到你很有天赋啊！”
边说边手舞足蹈了两下。
“刚才这两下，我就知道选你没错！”
陆澜荑没什么武术功底，武术指导给她的动作都尽可能简单，而林小满的动作就要复杂的多，不过赵峰这一场看下来，顿觉自己没选错人。林小满身体轻灵但招式有力，简直是他理想中的武林高手的样子！
“来来来，趁着你们俩这劲儿都在，咱们继续拍第二场！”
第二个镜头。
顾云溪走进大殿中，殿内一片狼籍，背中箭镞的宦官，倒了一地的尸体，前朝皇帝胆战心惊的跪伏在地。
她的身后是一众将领，每个人的身上都是斑驳的血渍，每个人的脸上却是高兴的笑容。她们历经艰难，终于打下了这座都城。
顾云溪走上龙椅，缓慢坐下，她正望着台下跪着的前朝皇帝时，一道风声穿过，一柄长刀当头劈下，正是那天的少女。她仿佛从天而降一般，长刀直刺顾云溪。
跟着的将领大惊，倒是顾云溪，不慌不忙的一个侧身避开，长刀直入龙椅之中，足见方才的力气之大。
下方的众人这时回过神来，少女势单力孤，终被拿下。
台下的前朝皇帝害怕自己被顾云溪牵怒，一个劲儿的磕头，连说此事自己半分不知晓。刺杀的少女却不见任何表情，像是一具傀儡一般。两相对比，只有滑稽可言。
有将领进言要处死少女，顾云溪摆摆手示意放了她。将领不解，少女眼中也是困惑。
这次，她终于率先开口：“你为什么不杀我？”
顾云溪坐在龙椅上，威严尽显。
“杀你做什么？你不就是个死人？你活着有什么意思吗？”
少女愣住，似乎完全没有理解顾云溪的意思。
“什么意思？”
顾云溪却不再回答，只摆手让人放了她。
将领无奈，只能抓住少女的衣领将人拖走。
“你走吧！”
少女却不肯走了。
“我叫无芳。”她看向顾云溪，“活着有什么意思？”她的困惑较之刚才顾云溪下令放了她时更甚。
“问那么多做什么！将军让你走你还不走了？！”那将领不耐烦起来，捆住无芳双手想把她拉走。
无芳面无表情看向他，双手一扭，就从他手中挣脱开，将领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单腿一踹，将人踹的老远。
那人大怒，爬起来就要砍了无芳，被顾云溪制止。
“你想知道活着有什么意思吗？”她高高在上地看向被捆住双手的少女，“那你往后就跟着我吧，我带你找找它的答案。”
*
“卡！”
赵峰盯着显示器还在回味中，陆澜荑领着林小满走到他身后看两人刚才的表现。
林小满自己是看不出什么头绪来，只能假装欣赏陆澜荑，时不时跟着点上几个头。赵峰在显示器前看好了，转过头对着两人：“澜荑演得没什么毛病，就是小满啊，你这个眼神和动作还要再改改。”
说完，示意林小满看自己的演示。
林小满学武多年，别的不好说，就是模仿这一道，那还是甚有心得，照着赵峰的示范，没过几遍，就成功通过了他的要求。
“行啊！”赵峰拍拍她的肩膀，“演得不错！不过你还要再多学习学习。”
林小满立刻谦虚答应。
“你在我这儿，估计再拍个几天就能收工了，收工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没有。”林小满诚实地摇头。
“这样，”赵峰摸摸下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隔壁《簪中人》的曹导让我推荐一个人去演他那儿的一个角色，戏份也不重，就是要求有武术基础，我这一下就想到你了，过几天你就去他那儿报道吧！”
《簪中人》？？
就是季彦川的新剧啊！
林小满大喜，自己这简直是得来全不费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