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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管我

    陈凛晕得半死不活,全程挂在梁世闻身上,到家后终于忍不住冲进卫生间狂吐。

    吐干净漱了口,梁世闻扒掉他身上所有衣服,把他丢进浴缸,洗完捞出来,重新套好睡衣塞进被窝。

    折腾半宿已经凌晨三点多。

    陈凛眯了一会儿,从梦中惊醒,闭着眼睛在床上到处摸。

    没摸到人,他迷迷糊糊坐起来,看见梁世闻刚进卧室,习惯性打开手臂。

    梁世闻原本跨出一步,又退回原地:“我们距离不远,我走过来了,那你呢?”

    陈凛歪了歪头,发顶翘起几根头发,晃悠几下接收信号,然后挪下床。

    他又困又晕,脑子却无比清醒,但没办法平衡肢体,踩着拖鞋左脚打右脚,绊了个踉跄,头砸进梁世闻的胸膛。

    咚地一声。

    Alpha纹丝不动。

    陈凛捂住被梁世闻下巴磕到的额头,梁世闻垂眸看他。

    在注视中陈凛皱起眉毛,伸手说要抱。

    梁世闻做得比任何时候都过分,直接往后撤了一大步。

    陈凛手举到一半,什么也没碰到,胳膊只环住冷冰冰的空气。

    以往温暖的怀抱,温柔的低语,好闻的气味通通消失。

    陈凛气愤地踏步向前,决定给梁世闻一个好好考虑的机会,小声说要抱。

    梁世闻反而更往后退,这回是两步。

    离得更远了。

    陈凛着急地追上去,梁世闻却再次拉开距离,直到一步步把陈凛引到怀里。

    陈凛怕他又走,抓住他的手质问:“为什么躲开?”

    梁世闻放好果盘和水杯,搂着陈凛的腰,把人抱上桌面,双手撑在陈凛大腿两侧,微微倾身:“现在知道这是什么感受了?”

    梁世闻避开他的触碰就像动画片里的猫抓老鼠,若即若离。

    不喜欢。

    陈凛说不喜欢。

    梁世闻掐住陈凛的脸颊捏来捏去:“知道还不改?”

    陈凛想让他抱自己,就说改。

    “虚伪。”

    “怎样才算有诚意?”

    “你应该主动一点。”

    陈凛又问怎么主动法。

    梁世闻静静看着他的眼睛,没有给答案。

    陈凛以为梁世闻想接吻,就凑上前亲了一下他的嘴唇,问:“这样吗?”

    “要是你醒了也能记住,我也不会这么头疼。”

    “那你为什么不在我清醒的时候讲?”

    “我说过。”

    “我怎么没印象?”

    “你要么不听,要么说我疯了。”

    梁世闻轻轻握住陈凛的脖子,迫使陈凛仰起头:“如果你一直以为我是好人,肯定会付出代价。”

    窒息感涌上大脑,陈凛记得梁世闻讲过有掐死自己的打算,他害怕地抱住梁世闻的手:“可是你没有不好。”

    梁世闻重重吻下来,一寸寸抚着陈凛的后背,直到把他亲得没力气,最后趴在自己怀里喘息。

    “不要妄想我有颗圣人心,你到底还要我等多久?”

    “现在很晚吗?”

    “只要你愿意,什么时候都来得及。”

    陈凛果断地说:“那快点睡吧,再不睡天就亮了。”

    “你以为我只是要睡觉?”

    陈凛打了个哈欠:“可你看起来很困啊。”

    梁世闻塞了颗蓝莓到陈凛嘴里,又把淡盐水递到陈凛嘴边,寒声命令:“喝,醒酒的。”

    嚼碎果子,陈凛脸皱成一团:“好酸。”

    梁世闻把手垫在他下巴处:“酸就别吃了。”

    吐人手里太缺德,陈凛接过杯子往胃里灌水。

    日上三竿,陈凛头痛欲裂,抓起床头柜连续振动了几分钟的手机。

    “喂?”

    “几点了还睡,我在机场,快过来接我。”

    陈凛看了眼备注。

    【曼达州傻冒协会首席】

    六月烈风把这活祖宗刮回来了。

    没听见陈凛答应,李喻之在那头催促:“快点起床,别让我等太久,听见没?”

    “行行行。”

    今年太阳黑子活动增强,各地区夏季普遍高温,陈凛走在漆黑的沥青路上,鞋地板都要融化。

    李喻之个高腿长,长相出众,站人群中很显眼,他又穿得一身花里胡哨,根本不需要费力寻找。

    陈凛拍了拍低头看手机的Alpha。

    李喻之看见陈凛,随手把行李箱递过来,揽着他的肩往前走,边走边捏陈凛的胳膊:“想你哥没?”

    “不想。”陈凛拨开他的手,“一点都不想,非常非常不想。”

    “几年不见,嘴还是和以前一样硬。”

    李喻之摸摸他的头:“长高了啊,都跟我一样了,你真荣幸。”

    陈凛面无表情:“你脸皮真厚。”

    “怎么跟你哥说话?我大你七岁,你有没有尊重长辈的样子?”

    “快三十了还这么不成熟,你也没有长辈的样子。”

    “什么三十?说得我像个中年人,今年生日都没过,周岁还是二十五。”

    任性妄为,说走就走,让陈凛和严斯翊翻遍联盟,以为他被拐了,两天后才发消息跟他们说出去散散心,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那天陈凛唯一一次见到严斯翊发火。

    向来温和的严斯翊一连敲碎了两个玻璃杯。

    但李喻之并没有因此改变想法,甚至走了以后彻底断联。

    过了很久,陈凛在凌晨接到一通来自境外的陌生电话,李喻之喝得酩酊大醉,哭着说他错了,说他不想和严斯翊老死不相往来。

    第二天陈凛去问发生了什么,李喻之又坚决不肯透露,只是告诉陈凛,严斯翊不要他了。

    他说那他也不要严斯翊。

    说完又号啕大哭。

    这两人恩怨太深,陈凛不好插手他们之间的事,只偶然跟严斯翊提了一回。

    严斯翊很平静地告诉陈凛,要疯要野随李喻之去,他没资格管。

    陈凛看得出来严斯翊只是在赌气。

    李喻之拎起陈凛的衣领,提溜着他绕过不锈钢车柱:“你身上怎么一股Alpha味?”

    “我结婚了啊。”

    李喻之一巴掌拍在陈凛肩上:“我走后没人管你,学得这么坏了?”

    也不知道是谁以前天天带着他逃课打游戏到处疯玩。

    陈凛瞥着李喻之,露出一个得逞的笑:“蠢货,这你都信。”

    “陈凛。”李喻之咬牙切齿把他的脸掐红。

    “别碰我。”陈凛挣扎着扭开,“我先生闻到会生气。”

    李喻之反手把拉杆收回箱子,放好行李后上车关门,继续和陈凛吵架。

    吵到一半,李喻之突然不讲话。

    一分钟后,他转过身来和陈凛说:“一毕业就变成社会不良分子,被我哥知道,他肯定会懊恼怎么教出你这样的坏学生。”

    “嗯,行。”陈凛摆摆手,“千万要去找你哥告状,说我欺负你。”

    “陈凛。”

    陈凛笑笑:“你中暑了吗?脸和外面的大树一样——”

    “绿油油的。”

    李喻之冒烟了。

    李喻之调回公司总部工作,提前在首都租了公寓。

    吃完饭,陈凛和他一起搬家。

    “放假可以来我这儿住,正好陪我玩玩。”李喻之指对面的客卧,发给陈凛密码。

    “好渴。”陈凛大喇喇靠在沙发上,抬下巴示意李喻之,“我要吃西瓜。”

    “要吃自己切。”

    “那你洗个杨梅来。”

    李喻之刚挂好画框,回头看陈凛一眼,走进厨房:“你现在怎么跟个大老爷一样?什么都不会,只知道差遣人干活。”

    陈凛嘀嘀咕咕说才没有。

    在家水果都是没皮没核洗干净的,可以直接吃,根本不用自己动手,只张口就会喂到嘴边。

    李喻之取了个玻璃碗,用盐水泡杨梅,静置二十分钟后,清洗了两遍,端过来递给陈凛,又去找收拾其他东西。

    忙活一个小时,李喻之终于坐下:“西瓜放冰箱了,下午冻好自己拿出来切,我要出去一趟。”

    陈凛站起来:“那我也走了。”

    “别一天到晚在外面鬼混。”

    “你管不着我。”

    陈凛双手插兜大摇大摆走出门口,回头咧嘴一笑,露出虎牙的尖角,同时抬起右臂挥了挥:“再会嘞,李哥。”

    这模样越来越没个正形,李喻之看着相似的影子皱起眉头。

    学校公寓里的东西是管家去帮忙搬的,室友以为冯叔是陈凛的父亲,调侃站门口的陈凛像放学在等老爸接回家。

    陈凛一直跨级读书,同龄人刚上大学,他就已经博士毕业。还没正式接受科研所高强度的工作,相貌看上去跟前几年相差不大。

    跟室友道完别,陈凛提起行李箱上的黑色袋子,笑哈哈面向冯叔:“走了,老爹。”

    “哦呦。”

    第一次听见陈凛这么称呼,冯叔忙扶了两下眼镜。

    到车上,冯叔才跟陈凛说:“可别让先生听见您这么叫我。”

    “他私下还规定你不能理睬我开玩笑?”

    “不是。”

    “嗯?”

    “先生很器重您,希望有些事您能有所觉悟。”

    陈凛:“比如?”

    “您亲自去问先生会比较好。”

    梁世闻也太小气,不止自己觉得陈凛不沉稳,还和管家告状,到时候家里杵两根木头他就满意了。

    陈凛记住冯叔这句提醒。

    一时半刻没法改变放荡不羁,只能尽量减少和梁世闻的见面次数。

    出门越来越频繁,脚几乎没沾过多少家里的地。

    月末最后一天是周六。

    晚上梁世闻从老宅回来,进门时看了眼腕表,十一点半。

    屋子里静悄悄,近十天左右一直这样。

    冯叔倒了杯温水在桌面。

    梁世闻问:“他人呢?”

    “没回。”

    “几点走的?”

    “半小时前。”

    Alpha神情愈黯,融入落地窗外浓浓的夜色。

    梁世闻转着茶杯:“他这是什么意思?”

    冯叔没出声,那天把话带到后,自己也很少和陈凛碰面。

    静默。

    没几分钟,主角笑着转出门口,手甩到空中准备打个响指。

    只见梁世闻一脸阴沉坐在沙发上,冯叔微微弓腰站在一旁。陈凛收起笑容闭好嘴,悄悄往二楼移。

    刚拿衣服准备进浴室,脚步声跟来。

    陈凛一头风风火火的头发太抢眼,梁世闻看着他:“什么时候染的?”

    “下午。”

    等朋友期间,理发师注意到坐在一边的陈凛,说店里搞活动,给陈凛免费捯饬了一顿,然后拍了一堆照片,询问他能不能当宣传图。

    “抽烟喝酒一样不落。”梁世闻冷声道,“过两天是不是准备画两条黑龙,再挂一脸钉子回来?”

    “科研所不准纹身。”

    陈凛说:“我也不会往身上打窟窿。”

    头发红了,胆子变大不少,再不及时干预,以后还不知道要混成什么样。

    梁世闻拿掉他耳朵上的烟:“不要和别人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明天我没看到你好好待在家,上班前这段时间你都不用出门了。”

    “你凭什么管我?”

    “那你可以试试看,我凭什么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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