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涣的脸从来都没有变过,四百年前如此,四百年后依然如此,只是比往昔要多出了一份沉熟感。样貌相同,气质却略有不同,江万雾清晰地感受到严涣不再是个少年,而是个心怀天下的沉稳神仙。
四目相对,江万雾竟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无奈他尬笑道:“你看这时间都过了那么久了。我、我家还有两个人还在等我回去呢,哈哈,再、再见啦!”
话音刚落,江万雾便以极快的速度逃离,回到山上后直接闷房间里不出来了。
渡鹤山穹站在门前,好奇得很。
“江主咋了。”渡鹤不解。
“你问我我问谁?问江主吗?”
“我估计是遇到烦心事儿了。”
“应该吧……”
第二天江万雾刚打开房门,人都麻了。
只见渡鹤和山穹搬了个板凳坐在房门前,双臂环绕抱在胸前,二人都没有好脸色。
“怎么了?”江万雾问。
山穹轻咳两声,道:“从今日开始,我们决定开始拒宅计划!”
江万雾:“啊??”
渡鹤:“你整日宅在家里,像什么样儿?以后,你,每隔两日就下山,干什么不管,但一定要买菜。”
江万雾给听乐了,呵呵道:“你们俩还管上我了?几岁呀就跟个老人一样。反正我今天不想下去。”
“为什么啊?”渡鹤说。
“我昨天遇见我师弟了。”
山穹:“师弟?又不是前女友依偎在她男友怀里嘲笑你,你怕啥?我不管!今天,你,必须下去!!”
“为啥呀?”
“因为,菜没了。你,江万雾,已经两天没做饭了啊!我要饿虚脱了!!”
江万雾不服气,他说:“那你们咋不做?偏偏要等我来吗?”
“我们之前怎么没有找你学做饭?找过不下十次了吧。但你每次都说,饭什么的不要我们来操心,你可以的!!”
江万雾:“我说过吗?”
“……呵呵。”
“啊~原来我说过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别气别气,我现在就下去,你们俩一定要撑住啊,可千万不要饿死在这啊!”
渡鹤:“带着我们的期盼,快去快回。”
“好好好。”
江万雾急急忙忙跑下山,他的脚步忽然一顿,他在山脚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严涣,他正坐在山脚。
见此景,江万雾想起来他还在师门那会:严涣因为没什么方向感,迷路是常事,不过他每次都能瞎走回来,但是在山上他便会很迷茫,根本走不回来,总是会走着走着就不知道到哪去,所以以前江万雾会让严涣坐在山脚等他带严涣上山。
严涣察觉到有人过来,他回头,和江万雾四目相对。
“师兄!”严涣惊喜。
江万雾显然没想到严涣见到他会那么高兴,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严涣瞧见,默默把头转了回去。
过了半晌,江万雾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大步流星地朝严涣走了过去。
他走到严涣身旁,俯下身子,把手搭在严涣的头上,就像小时候他和严涣讲他今天干的“伟大”事迹一样。
严涣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江万雾察觉到严涣的心情,轻声问:“怎么了?”
“你是不是烦我?”严涣说。
“没有!天地可鉴!就、就是你来的那么突然,我一下子没适应而已!”
“真假?”
“真!比珍珠还真!就只是你来了我有点紧张害怕而已。”
“为什么害怕?”
“因、因为……啧,嘶……诶呀就、就心里反应。”
“你过得好吗?”
“好啊,好得很呢!诶你呢,在天庭有没有因为我遭别人嫌?有没有被人不公平对待?有没有被人欺负?有你告诉我,老子上去打死那个人!反正他们这群歪瓜裂枣也管不了我,你说出来,我给你出气的!但是你不要打回去哈,我告诉你,他们肯定对你还是有一定的偏见的,就像他们心里多半会认为:你是坏的。你打回去,你反击,这偏见肯定会被确定,那你在天庭的人际关系就不会好,万一给天尊知道了,天尊对你也有偏见,那只要他大手一挥,你就会被贬下凡!”
“他乐意把我贬下凡就贬呗,反正我也不稀罕。”
“师傅当年把你赶出去就是为了不让我连累你,让你堂堂正正当个神仙,风光无限!如果你被贬,那不就毁了师傅的一番心吗?”
“毁什么毁!以前神仙是为了世间平安,现在呢?就只是为了当大官。以前众神是和睦融融,现在……啧,反正难评。”
“哈哈哈,有道理,说的还挺贴切。不过呢,最好还是能当就当,实在不行,辞职回家。”
“家没了,被某些人打仗搞没了。”
“这不是还有我吗?我很欢迎你来燕魏山哒,你什么时候都可以。”
“嗯。”
“对了,忘了说,你在天庭要多去藏书阁看看,多读书,有好处。”
“哦。”严涣微微皱眉,江万雾为何让自己跑藏书阁读书?明明江万雾自己都不是个爱读书的人。
江万雾坐了下来,他侧头问严涣:“你为什么来呀?”
“我们将神都没事干我太无聊了,所以下来了。”
“你在这儿,哪来住?”
“不行就睡大街。”
“……你当你流浪汉呢!”
“那我能去哪儿?”
“考不考虑来我燕魏山?正好我在山里打麻将三缺一。”
“那两个是……”
“我家两鹤,进化了,成人了。”
“哦。”
“你来不来?”
严涣沉默不语,要知道江万雾最烦别人已读不回了,摇着严涣一直嚷嚷:“来不来来不来来不来!”
严涣抬手示意赶紧停,嘴角淡淡勾起一抹笑说:“来。”
江万雾欢呼雀跃:“耶!”
突然,他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声音,愤怒至极:“江万雾——你——死——下——面——了!!?怎么久!我要饿虚脱了!”
该声音出自于渡鹤。
江万雾这才想起来家里有两个,准确说是两只鹤在等他“雪中送炭”!
他一把拽起严涣,火急火燎地向市场狂奔。
仅仅十分钟,他便买好了菜和打包了饭,又拽着严涣飞奔上山。
期间严涣问他:“干嘛那么着急?”
江万雾答:“因为再不快点,就要有两个人啊不对,两只鹤要丧命了!!”
“啊???”
终于,在江万雾地奋力拼搏之下,渡鹤和山穹,得到了拯救。
“你知道吗,”山穹说,“你再晚那么一会儿,你回来见到的就是两只尸体了。”
江万雾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话说你们看到我带人回来不觉得新奇吗?”
“我们就觉得这是个无依无靠的年轻人,你见义勇为把他捡了回来。”渡鹤说。
“什么无依无靠的年轻人,那是我师弟。”
“哦——你好你好。”山穹道。
“嗯,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