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江万雾和严涣击败伏鬼,他们被视作天纵奇才。不过当然,他们本身就是天才,天才中的天才。
后来二人又在两年里斩妖除魔,造福苍生,天庭判他们为民除重害,得以飞升成仙。
成仙后的江万雾风光无限,在民间又创下了不少美谈,而严涣对比江万雾不怎么出众,不过在民间的香火还是挺旺的。
一年又一年,光阴如箭,转眼江万雾步入十七,这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他在天庭的名声,越来越大了,将他推向了新高度。
而江万雾的人生转折,就在这会儿。
不知什么时候,这天庭,传出了一句话:“其实江万雾是修邪道的!”
邪道,顾名思义就是不是从正规渠道成的仙,正常修仙都是打坐修炼,但邪道就是杀人祭祀获得法力,极其血腥,天庭都是极力打击的。
这句话在天庭一传十十传百,它慢慢有了热度。
众神开始议论纷纷:
“江万雾真的是修邪道的吗?”
“是的吧。你想想,十四岁,打伏鬼,怎么可能?”
“那严涣呢?”
“他就拿这个木棍能干什么?其实就是恰好他在场才飞升的。所以那么久他在民间都没干什么事儿。”
“原来如此。”
江万雾起初还在为自己辩解,严涣也在帮江万雾澄清,但结果是:没人信。
后来好些人都说:“江万雾!你要么自贬,要么和我们大打一场!修邪道成仙真他娘的恶心!”
这一切的谩骂对江万雾都可以归于对他才华的嫉妒,毕竟不是嫉妒,那么一开始,谁又会去传播这个谣言呢?
嫉妒,它在正常不过了,这是人的本性。神从人来,而人,总会嫉妒,只不过是看你的嫉妒是要把他推下去呢,还是就只是心里难受。
很明显,在这儿,前者更多。
这个谣言传的越来越广,直至人间,它让本就嫉妒江万雾的人有机会攻击他,让普通人厌烦他,把江万雾从高台上狠狠踹了下来,摔个遍体鳞伤。
闻玄听此上天庭理论,但没法,人多势众,一张嘴怎抵得过千张嘴呢?
在众神的逼迫下,江万雾不得不离开天庭,回到宗门。
“他们什么意思!分明就是嫉妒大师兄!”墨梁愤愤不平。
“就是!怎么还看不惯别人的好呢!”众弟子附和。
江万雾叹口气道:“好了诸位,这神仙,我也不是非当不可。还有这谣言的发源地还没搞清,不可擅自扣到天庭头上。”
尚羽对江万雾大声说:“可我们不服啊!你有这个能力去当神仙,你就该被万众所敬仰高高在上!你不能因为他们的话而放弃自我!你的身后有我们!我们能骂回去我们能打上去!”
“打是打上去了,那你们的前途呢?因为我而报废吗?”江万雾冷不丁反问。
“既然天庭分不清正邪清白,那我就不要这个前途!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们修仙又不是一定要成仙,我当个少侠游历四方也好,为保人们死在战场也罢,我们的初衷永远不是当神仙逍遥自在而是保护人间平安!”
江万雾冷笑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件事本与你们无关,你们一旦帮了我那你们以后做哪一行,做多少好事,他们也只会对你们有偏见!都成不了状元!他们认为你帮了外道,你们有错。”
“但我们帮的是清白!既然他们也分不清什么是清白,那便是成了这个状元也毫无用处,甚至,会成为我们心中的一道耻辱。既天庭分不清正邪,那便教他们分清。”
这句话让江万雾一怔。
“江万雾。”闻玄开口了。“我不管你要不要当神仙,你的清白,是一定要还回来的。我不能让你在世人的偏见里活着。”
江万雾还想要讲些什么,却被闻玄厉声喝道:“你先回去!”
江万雾闻言,居然没有恼,儿时微微皱眉,似在思索。
隔天,严涣居然来了。
“你怎么来了?”闻玄道。
“我,不想当神仙了。”
“不行。”
“为什么?”
闻玄深吸一口气说:“昨天晚上我去找万雾,他和说他其实不想连累你们,但怎么多弟子没一个愿意不管这事的,他们执意要还个清白,万雾没办法,最后他说,让你不要管这事,好好当神仙。”
“我不要!神仙它根本就不好!”
“神仙它本美好,只不过是有些当上它的人不好罢了,不要因为当今而去放弃。你要知道,神,是可以更广泛的守护人间平安的,而你曾经的心愿也是天下太平。就便是天庭这一届坏掉了,你只需做好自己,那就好了。”
“可……”
“严涣!”江万雾厉声呵道。
江万雾不知道何时出来的,他直直盯着严涣,最后叹气说:“算我求你,别管了,行不行?”
“……”
江万雾又说:“严涣,我顺着你那么多年,你就听我一次吧。”
……
无奈之下,严涣答应了。
严涣走之前回头好几次,最终磨磨蹭蹭地走了。
闻玄问江万雾:“你为什么执意要严涣当上神仙?”
“我给严涣算过命,发现他的父母不是不在世了,还活着,只是不知道在哪儿。这句话和他说出口,他便想要寻找他的爹娘。”江万雾抬眼看向闻玄,“师傅,我想你在严涣旁边时总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灵气吧,毋庸置疑,那是他爹娘传下来的灵气。我想,如此强大,定非凡人,如我所料,这世上,还真有位姓严的大神仙。”
“严垧?”
江万雾点点头。
闻玄从前老觉得严涣身上的灵气有种熟悉的感觉,没想是曾经的好挚友!
“我对严垧的了解不多,但我从一个仙官那得知天庭的藏书阁有记载过他。但要去藏书阁要有一定的官职,我想让他当大官然后自己去发现这些。”
“你和他说了日后要去藏书阁吗?”
“还没呢。以后有的是机会说。”
“哎呀,你啊你……”闻玄心里觉得,江万雾死命让严涣当神仙居然仅仅因为严涣想寻爹娘而天庭恰好有记载。这很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具体又不知道在哪里。
没办法,少年郎的心是挺深的,他可能想一出是一出。
闻玄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好吧,”闻玄最终长叹一口气仰着头看天,“那你接下来要干什么?”
“打上去。”
“什么?!”闻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昨天江万雾还一个劲儿的让大家不要去招惹天庭,怎么想法就突然改变了呢?!
“打上去。”江万雾眼神坚定,“师傅,我昨晚一直都在想那天庭。你把我逐出去吧,我独自上天庭与他们大打一场,他们的所作所为实在恶心至极,不打,我不痛快。反正我的名气已经够坏了,再坏点,也无妨。”
“师兄。”
江万雾回头,只见一个一身淡黄,头发高扎的少年站在他身后。
那是墨梁。
“怎么了?”江万雾问。
“昨晚我们讨论了一宿,我们是真心实意想跟着你的。方才听到你要打天庭,要不,就带着我们吧!”
出乎意料的,江万雾答应了。
想来也是,既然众师弟们如此执着,那江万雾又何必再拒绝?
他们拼死要守护的东西,不叫江万雾,而叫清白。
他们的这个想法无疑是一个很励志又很可笑的一个存在,要知道天庭里神通广大的人多了去,他们要打上去且成功,是很难的一件事。
但他们都知道这一点。没办法,天庭现在混乱不堪,不给他们一个血的教训,怕是会越来越猖狂,随便编个理由就开始攻击,那日后如有新贯飞升,就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个江万雾,所以,这不单单为了江万雾一个人,而是为了日后的一群人。
宣辉大殿内,闻玄昂着头,神色庄严,满脸厉气,大步流星地走到正中央,在周围众神的压迫中没有丝毫吝啬,反而更加坚定。
严涣正对着闻玄,心里紧张不已。
闻玄正气盎然道:“诸位不分青红皂白恶意诋毁散播谣言让我的大弟子难堪不已,今日来,特意向诸位发起宣战。一月后,于西域开战,还望不要失约。”随后他又直勾勾盯着严涣道:“严涣,从今日起你便被我逐出师门,不再与我们有任何瓜葛!”
话说完,全场哗然。
“谁会在意你们啊?哈哈哈哈哈哈!”一位仙官道。
紧接着大家又一片取笑声。
“那诸位可要准备好,我可期待着,你们来打我们的脸!”
说完,闻玄一挥衣袖,走出宣辉宝殿。
殿内的取笑声慢慢停止,一位小仙官害怕道:“我觉得闻玄不在说笑……如果他们真打怎么办?说到底江万雾的实力就是比我们强,这真要打起来,那岂不……”
这一刻,大家都沉默了。
确实,江万雾他真的太强了,他在一堆大神仙里都能被称为天才,不可小觑。更何况闻玄把严涣逐出师门,表示二人不再有关系,不就是不想因为这次打仗连累到严涣吗?
大家越想越怕。
这时,施念大将军走了出来,他冷笑一声,道:“区区一个江万雾就能让你们怕成这番模样?要我说,江万雾他根本打不过我!一个伏鬼,我小时候也能打!一个门派而已,抵得过我们这大天庭吗?大家放心,有我的带领,他们,赢不了!!”
施念的侍女点头说道:“诸位放心,将军早料到他们会开战,所以在闻玄宣战之前一天,将军先下手为强,带兵杀了他们门派一些人。那会儿闻玄等弟子都在为江万雾而着急,压根顾不上所有人,跟何况是刚来的,没有存在感的那些弟子?虽说那些弟子不出众,但是少一个,是一个。”
严涣一顿,闻玄确实是招揽了新弟子,但这师徒师兄弟关系都不熟,再加上江万雾的事儿,大家肯定把目光都投向江万雾,为他忙的交头烂耳,顾不上其它,而那些刚来的,又没人缘的人,存在感不就几乎为零了吗?那施念他们带一两个天兵暗自杀几个新人,好像……还真没人会注意到!
众仙官闻言,便放下心来,又开始对闻玄他们冷嘲热讽,而从中,严涣越来越坐立不安。
“哟~怎么啦~”
严涣抬头一看,是婴许。
严涣满脸都写着讨厌,他没好气道:“滚!”
“诶呦呦,气到啦?!哈哈哈!没能力!”婴许满脸欠揍,凑近严涣耳边贱兮兮说。
严涣可真想给婴许一拳头。
可无奈婴许官职大,他可得罪不起。
“哼。”一道女声响起。
这声音离严涣近得很,他循声望去,只见身旁站着个年纪看起来不怎么大的女生,预估也就十七八岁吧。她身资高挑,一身正气。
严涣瞧了眼她,选择沉默。
“这位仙官,我记得你是闻玄弟子?”
这……又是来嘲笑他的?
那姑娘似是看透了严涣在想什么,连忙解释:“我不是来取笑你的!我只是觉得,这群人的做法简直有病,我根本看不出来他们是神仙,他们还不如说是——土匪,这样更加贴切点。自己坐不上高台,便想把别人从高台上拽下来,这种行为,属实是恐怖如斯。”
严涣扭过头,注视着这位姑娘,问:“敢问如何称呼?”
“我叫鲭。”
“鲭姑娘?”
鲭听到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说:“姑娘?哈哈哈,我的年龄啊,可是是你的好几百倍,我可是天庭里元老级别的人物。”
她深深看了一眼严涣,说:“不过你叫姑娘也行,显得我年轻。”
严涣在听到“元老级别的人物”这句话时,双眼放大,他问:“那您能不能阻止他们?”
鲭着看着她面前这个满怀希望的少年,脸上流露着心酸、无奈。她慢慢嘴角勾起一抹笑,摇了摇头,说:“他们的野心极强,我能阻止一次,但不能阻止无数次。我希望能借这场即将开战的战争,来磨平他们那罪恶的野心。同时也借此告诉人们,不好的恶劣的,终归会被制止。”
“你认为我们、不是,是江才子他们能赢。”
“不是认为。是笃定。这,是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严涣说。
鲭笑着向他点了点头,又说:“还有,你的师兄既然想让你去当神仙,那就听他的吧。别再想着不当走人了。毕竟它又不是贬义词。”
这句话说完,鲭挥挥衣袖对众仙官大喝:“都给我闭嘴!再嘲笑别人,就撕烂你们的嘴!整日伤风败俗的,像个什么样!”
施念道:“关你什么事!”
鲭冷不丁的瞅了他一眼,施念便不再出声。
然后,她又冷眼扫视众人,离开凌霄宝殿。众人瞧见,也纷纷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