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成初率先退开，神色平静地站起来，“会用了吗？”
秦碧螺慢半拍回过神来，脸上茫然的神色闪过，随后也起身，对着温成初浅浅一笑：“嗯，已经会了，姐姐教得很详细。”
温成初舒出一口气，转移话题：“那我先去洗澡，我洗完你再洗。”
秦碧螺点头：“好的，姐姐。”
温成初走出厨房后，秦碧螺低下头，用另一只手去握了握方才被温成初触碰过的那一截手臂。
虽然只是一下，但是秦碧螺还记得温成初手指的温度，很凉。
秦碧螺确实是不喜欢亲密接触，但还有一点没有坦诚。
在被温成初碰触的那一刹那，她的身体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倏地窜上来。
熟悉是因为，这种感觉，在她今天早上和晚上，坐在摩托车后座，双手环绕住温成初的腰时，也出现过。
陌生则是因为，方才那一下所产生的感觉，更加激烈，更加令人颤栗。
对于这种感觉，其实她并不抵触。
甚至……让她觉得很舒服，几欲要上瘾。
而这恰恰是让她极度不安的原因。
第二天，温成初是被门外翻动的锅碗瓢盆声响给吵醒的，她揉着惺忪的双眼，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大脑还没有彻底地清醒过来，一打开门，人都没看清，就说：“柏喻，你别总来我家的厨房——”
门外站着的是捧着碗的秦碧螺。
见到温成初，秦碧螺粲然一笑，清冷的五官顿时变得鲜活起来：“姐姐，早上好。”
温成初：“……早上好。”
看来，她要尽早适应和别人同居的日子了。
*
秦碧螺仍旧是被温成初放在昨天的位置，一起吃了个早餐才进的学校。
进去之前，秦碧螺顿了顿脚步，反身走回来。
温成初都已经打算骑出去了，见状，急忙刹停，扭过头来疑惑地问：“还有事？”
秦碧螺迟疑着张口：“姐姐，你今晚……”
温成初以为是秦碧螺在问她还来不来接她的事，道：“我今晚再来接你。”
“不是姐姐，我是想说，”秦碧螺快速地眨了眨眼睛，说，“你可以直接在，昨天的超市门口等我。”
温成初轻一挑眉：“超市门口？那你不是还得走一段路吗？”
秦碧螺连忙道：“我不要紧，我可以走过去，很快的，不会让姐姐等太久的。”
说完又下唇微微咬着，眼中带着恳求意味，“好不好，姐姐？”
温成初无所谓在哪里，只是不理解秦碧螺的行为动机，但她也没有理由拒绝，“行，我知道了。”
秦碧螺便笑开：“嗯，姐姐，晚上我等你。”
秦碧螺看着温成初骑车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缓缓地舒了口气。
她不能让温成初知道秦业来找她的事，她赌不起。
秦碧螺一进到班级，就敏锐地察觉到氛围的不对劲。
已经来到班上的同学都不约而同地打量着她，她从前也不是没有被这样看过，但是，直觉告诉她，这次和从前的情况不一样。
秦碧螺轻轻抿唇，坐到位置上，刚拿出没有动过的作业，准备开补，同桌凑了过来：“你什么时候和葛静停握手言和了？”
秦碧螺的动作倏地一顿，抬起头来，看着同桌，一字一顿地重复：“握手言和？”
“对啊，”同桌说，“葛静停今天来得忒早，一来，就拍着讲桌，和我们说，以后，大家都不能欺负秦碧螺，秦碧螺归我罩着了。”
同桌说着，还模仿着葛静停的口吻。模仿完毕，她还抬了抬下巴，“喏，你看黑板上的字。”
秦碧螺好奇地看过去，只见黑板上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我葛静停和秦碧螺成为了好朋友，谁都不许动她！
感叹号加粗。
秦碧螺：“……”
同桌：“请问你感受如何？”
秦碧螺捏紧了手指，抑制住内心的冲动，对着同桌笑了笑，言不由衷道：“谢谢她。”
*
温成初不知道自己的外甥女又搞出什么花样了，将秦碧螺送到学校后，转道就去找按时上下班的柏喻柏老板。
柏老板一见到人，阴阳怪气地问候：“哟，还逍遥法外呢？”
温成初：“……好好说话。”
柏喻嗤了一声，说道：“还跟我装傻，两三天过去了，人小同学的父母还没报警啊？”
“……”温成初说，“乌鸦嘴。”
他们也不敢轻易报警吧。温成初想。
柏喻努努嘴：“我这是在提醒你，让你好悬崖勒马。”
温成初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从柏喻的茶几下找出几本杂志随意翻看，没有理会对方。
柏喻偏不让人好过，她因为温成初这事儿整得睡不好觉，起身坐到温成初旁边，“诶，她知道你性取向吗？”
温成初头也不抬：“知道。”
柏喻：“知道她还——”
温成初抬眼，默默地看着她。
柏喻轻咳一声：“我的意思是，你觉得她长得怎么样？”
温成初手指捏住杂志内页角，声音淡淡：“你没眼睛，看不到？”
“我是问你的想法啊，每个人的审美不一样，当然，在我眼里，她长得确实不赖，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尤其是她的眼睛，那种眼型叫什么，桃花眼？”柏喻说完，试探性地补了一句，“就跟在你的审美点上蹦迪似的。”
温成初沉默。
柏喻见状，眼睛慢慢地睁圆来，抬手指着温成初，刚要说话，温成初一个斜眼撇过来：“你看起来很懂我？”
柏喻：“也就一般般懂吧。你就告诉我，你是不是……”
“不是。”温成初毫不犹豫。
柏喻也毫不犹豫：“我不信。”
温成初：“爱信不信。”
柏喻抓住温成初的手臂，语重心长地叮咛：“反正不是最好，千万千万不要爱上直女，知道吧？”
温成初扭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柏喻。
柏喻不明所以：“干什么？”
温成初随口问：“没什么，就是好奇一下你最近的感情生活，和李岚？我上次下场的时候，看到你们两个一起站在上面。”
柏喻马上否认：“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他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消遣玩意儿，我很有原则的，不乱搞，尤其是不和油嘴滑舌还乱搞的人乱搞。”
“哦。”温成初点点头，目光再次放回到杂志上，翻过一页。
柏喻看着温成初这副模样，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再提回方才的话题，只是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她总觉得，那小同学的出现，会很大程度上改变温成初的生活，可却又不知道，这个改变，是好的方面，还是不好的方面。
*
到点接人。
预定的闹钟响起时，温成初还在和面前的三个人打着牌。
铃一响，她便把手中的炸弹甩出去，起身：“我该走了。”
“啊？成初姐这么快就走了吗？不再来一局？”
“对啊，再过两个小时就可以看比赛了，不等等吗？”
两个俱乐部员工特别喜欢温成初，见人要走，有些依依不舍地挽留。
温成初套上外套，说：“我要去接小孩了。”
说完，长腿迈开，快步地离开，毫不留念。
其中一个没忍住，转头问向柏喻：“喻姐，成初姐说的小孩，是指之前来过的外甥女？”
柏喻哼笑一声，说：“是吗？是吧，或者也不是吧，反正我也不知道。”
员工无语：“姐，你这答了跟没答一样。”
“管那么多呢，”柏喻把牌也扔下来，“行了，重开一局吧。”
温成初一抵达超市，高中的放学铃声恰好响起来，温成初在心里估算一下，从学校走到超市，最快也需要十分钟，于是温成初选择先把车停好，进超市囤点货。
秦碧螺这个时候还没走出教学楼。
她脚才迈出教室的门口，就被葛静停给拦住了。
“你就没有点表示吗？”葛静停不可置信地盯着秦碧螺，她自来到学校后，就等着秦碧螺主动找她。
毕竟她都放下面子，主动去和秦碧螺交朋友了。
结果！没有！
秦碧螺不耐烦地抬眼：“你想要什么表示？”
葛静停愣了愣，一时之间有些哑言：“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我，我们之间，算、算朋友吗？”说到这里，她竟然有些磕巴。
秦碧螺当机立断道：“不算。”
葛静停：“我今天都这样——”
“葛同学，”秦碧螺盯着葛静停，“今天的行为，只会显得你很幼稚。”
葛静停被秦碧螺说得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气得面红耳赤：“我幼稚？我哪里幼稚——”
“秦碧螺！”
一道叫声从走廊尽头传了过来，两人看过去。是个女生，秦碧螺认得她的声音，之前在洗手间背地议论她，被葛静停抓包的两个女生之一。
葛静停自然也认得出来，“她不是那个背后说你坏话的人么？这次过来又要做什么，我不是都说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来罩的了吗？”
秦碧螺却直觉不对，心脏倏忽漏跳一拍。
葛静停上前一步，想把人给拦下来，“你——”
那名女生压根没注意到葛静停，径直冲到这边来，神色焦急地抓着秦碧螺的肩膀，气都还没喘匀就说：“你爸、你爸爸来找你！他、他冲到了老师、老师办公室，靳老师让你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