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铺天盖地的痛。
完全陌生的，奇异的感觉。
啊啊啊……
原来，这就是痛啊。
这种感觉，要怎样形容呢。
令她想要逃离，比学不会课本上的知识的感觉……更令她难受。
她过去以为，这世上最难受的事情，就是学不会课本上某些深奥的知识。
现在有更难受的事情了。
她不知道要怎么移动，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完全被疼痛支配，不属于自己了，小玥担忧的惊呼不断响起，她却无法开口回应小玥。
希尔也来检查她的伤势了。
“非常抱歉。”希尔这样说道。
她把纪吟星抱了起来，送到了校医院。
——
豌豆大小姐的肋骨断了很多根，刺穿了胸膜，多脏器破裂——余玥呆呆地看着她在修复舱里挺尸。
余玥现在的心情非常复杂。
这不对啊。
这种游戏一看就是走女强路线，女主怎么可以输呢？这游戏要是放出去，大女主惨败的剧情，肯定是要被喷死的。
既然女主是被玩家养成的，玩家陪着她长大，她理所当然就应该忠于玩家，在剧情里好好媚主控啊。
虽然余玥很喜欢豌豆大小姐，但豌豆大小姐毕竟只是游戏养成角色……怎么能有这些问题？
时间跳转大法下，豌豆大小姐终于从治疗舱出来了。
余玥看着她动作迟缓地擦干头发，坐在治疗舱旁边发呆。
“小玥。”纪吟星沉默片刻，开口了。
“怎么了？”余玥担忧地摸了摸她的后背。
“我要努力追上希尔！”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
距离豌豆大小姐放出豪言已经两天了。
“非常抱歉。”希尔又道了一遍歉。
“希尔并没有做错什么啊，”纪吟星笑得很灿烂：“是我让你和我切磋的，而且，非常感谢你让我看到了这样的实力！我会努力赶上你的！”
余玥站在旁边看着她们。
真是……耀眼啊。
豌豆大小姐继续邀请希尔切磋，希尔慢慢学会了留手，但豌豆大小姐还是被揍得很惨。
这种痛苦再乘个四五倍，余玥不敢想，豌豆大小姐感受到的是怎样的疼痛。
但是豌豆大小姐还是坚持下来了，她坚持不懈地挑战希尔，每天都被打得浑身是伤，丢进修复液里泡一晚上，早上再起来上课。
余玥被豌豆大小姐强悍的生命力震撼了。
她像是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昨天刚叫人打懵，被希尔抬到修复舱里挺尸，第二天依旧活蹦乱跳地来挑战希尔。
余玥：……
看来是她多虑了，未来当上反抗军领袖的女人，天生就意志坚定，超脱凡人。
豌豆大小姐试图跟希尔比拼机甲，但是她依旧被狠狠碾压了。
红缨战斗起来非常帅，希尔的机甲也不遑多让，名叫“明光”，涂装是白金色的，非常惊艳，整体来说比红缨纤细一点，更轻捷。
希尔花了三分钟左右，就打败了豌豆大小姐。
余玥再次震撼了。
这不合理啊，豌豆大小姐是唯一一个精神力到达SSS级的人类，在精神力的评级里，SSS级是SS级强度的三到四倍。
就算豌豆大小姐不勤于机甲训练，也依然能轻松碾压SS级，除非希尔也是SSS级，否则绝无可能战胜豌豆大小姐。
希尔在肉搏战上打败豌豆大小姐，余玥尚且可以勉强接受，但是机甲战上……这不符合设定吧。
按照游戏设定，在“人类”范畴里，豌豆大小姐的精神力已经是最强了。
“你的精神力……”纪吟星陷入沉思。
“我的精神力是5S级，你输给我并不丢人，”希尔认真地夸赞她:“居然能在我手下坚持三分钟，你已经很努力了，也真的很优秀。”
“……啊???”纪吟星震撼极了:“你怎么做到的……5S级?”
“秘密。”
——
余玥也被震撼了，她迅速敲了客服。
设定写错了吧？！
说好的整个宇宙精神力天花板就是SSS级呢？说好的全星际数不清的星球里，登记在册的SSS级精神力个体只有八千多个呢？
但客服回答她说，剧情没有任何问题。
豌豆大小姐是人类最强精神力者……人类最强……
那么，如果希尔真的是5S级，岂不是没有被加到这个排名里？
希尔……真的是人类吗？
——
余玥越看希尔越觉得她像伪人。
希尔的美丽，看久了，让余玥脑子里蹦出了一个词。
恐怖谷效应。
希尔的一切都太完美了，身体居然看不出一点不对称的地方，余玥使用游戏面板扫描功能，惊悚地发现，希尔的身体真的是完全对称的。
数据精确的，完全对称。
不仅如此，扫描居然无法查看她的脏器，只能看见一大团黑雾。
她好像自带镜头马赛克。
余玥背后发凉，一天晚上，她拉住豌豆大小姐，和她说了这件事。
“小豌豆，希尔不是人类！”她突突突说了一大堆，最终告诉了小豌豆这个结论。
豌豆大小姐轻轻摩挲着余玥的手背，垂着眼睛：“我知道。”
“什么？”
“我知道希尔不是人类。”
余玥语塞了。
“希尔是我的朋友，我不会因为她的种族、年龄、外貌、性别、实力等各种各样的并不重要的外在因素离开朋友，”豌豆大小姐认真地看着余玥的方向：“就像我也绝不会离开小玥。”
余玥呆滞了。
“希尔不想说，我就不会去探寻她的秘密，就像是小玥……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虽然我也知道小玥并不是我的幻想朋友，但是，既然小玥不想把身份和来历告诉我，我就不会多问。”
“小豌豆……”
“我们会一直一直做朋友的，我要一直跟小玥好，一直到变成老太太了，也拜托小玥继续做我最好的朋友，拜托啦！”
十五岁的纪吟星，这样说道。
余玥答应了纪吟星的请求，后来的她，无数次地回忆起这句话。